第46章 等待

焦仲卿與秦羅敷分別後，來往於廬江和江東之間，將孫策行蹤的情報傳遞給之前就聯絡好的三人。

這三人都是許貢的門客，和焦仲卿有著同樣的目標——刺殺孫策給故主報仇。

不同的是，這三人的故主是許貢。

許貢曾在初平四年（193年）為吳郡太守，興平二年（195）孫策征伐江東，派朱治打敗了許貢，許貢敗逃後投奔山賊嚴白虎。

孫策隨即又打敗了嚴白虎，許貢只好再次逃命，和嚴白虎一起投奔餘杭許昭。孫策本當乘勝追擊，念在許昭是個仁義之人，不願為難許昭，於是放過了許貢。

自此，許貢表面上歸順孫策，暗地裡，許貢並不打算放過孫策，他察覺出孫策有割據江東的意圖，於是於建安元年底（196年）向朝廷上表，建議朝廷召回孫策，並說明放孫策在外，將會成為禍患。不受控制等等理由。

如果這份表奏上達許都朝廷，曹操就可以藉機召孫策回朝，孫策去則必死無疑；不去，則等於公然與朝廷決裂，朝廷只需一聲令下，江東各個軍閥必然會群起而反，剛剛平定的江東局面又將動盪不安。

這份奏表最終被孫策的驛吏截獲，沒能送出去，孫策見表大怒，殺了許貢。

許貢雖死，但生前養了許多門客，其中有三人感念其恩情，發誓要為他報仇，他們聯絡盟友，日夜尋找時機，

很快，便與有著同樣志向的焦仲卿取得了聯絡。

焦仲卿讓他們暫時蟄伏，耐心等待時機，

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年多。

從建安元年底等到建安五年初，報仇之事終於有了一些眉目。

根據情報所示，孫策打算在建安五年四五月間，袁曹於官渡展開激戰的時候，發兵過江，攻戰淮泗，陰襲許都。

而情報中提到了一個關鍵資訊：孫策每次在做出重大軍事決定前，都會一個人出遊，或登高望遠，或馳馬狩獵，獨處靜思該次軍事行動的利弊得失。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當一個人將注意力放在遠處的高山上時，就會忽略身邊的危險。

此時已是建安五年一月。

在許都，曹操根據郭嘉提供的情報，精準端掉了以國舅董承為為首，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昭信將軍吳子蘭，涼州刺史太守馬騰，太醫吉平，及豫州刺史劉備等人參與的刺殺計劃。

除劉備、馬騰在外得以倖免，其他人連同家小，全部被曹操卡察了。

隨後，曹操以雷霆萬鈞之勢蕩平徐州劉備，放心的前往官渡，繼續與袁紹對峙。

雖然董承等人舉事已敗，但因為之前已將該傳遞的情報都傳遞的差不多了，所以孫策偷襲許都的計劃目前並未夭折。

董承等人刺殺曹操和孫策偷襲許昌，本來就是兩個計劃，準確來說，後者是對前者的補充。

兩者互不影響。

只不過，董承等人死亡之後，這條線天子——孫策的線也就徹底斷了，秦羅敷也隨之消失於人海。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所有人都在等待袁曹雙方開戰。

孫策在等待袁曹開戰，然後背刺曹操。

焦仲卿在等待袁曹開戰，然後籍此推斷出孫策的動向。

許貢三門客也在等待，等待焦仲卿傳來孫策的最新動向，好提前落位，狙殺孫策。

李術同樣在等待，等待焦仲卿快些把孫策幹掉，他好割據廬江自立。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不斷催促焦仲卿儘快下手。

不過，李術雖然心焦，卻也知道此事急不來。表面上，他仍舊是孫策的“心腹”大將，唯策命是從；仍是焦仲卿的“好上司”，並未表露出一絲絲“威脅家人”逼迫焦仲卿快些動手的傾向。

甚至，在看到“刺殺”還需等待一些時日的時候，李術還貼心地給焦仲卿放了個三天長假，讓其回家與妻子、老母團聚。

這讓焦仲卿一度懷疑是自己多想了，李術也許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壞？

難道說，夢境中真的是自己自願“自掛東南枝”的？

可任憑焦仲卿想破了腦袋，卻怎麼也想不通其中關節。

索性也就珍惜這來之不易的三天假期，安心與家人相聚，不再想這個費腦筋的問題。

這一世，他的家境要比夢境中稍好一些，不過依舊只是小富之家，父親早早逝去，留下老母一個人扛下所有重擔，含辛茹苦拉扯兄妹二人長大。

生活的重擔長年累月壓下來，令老母的脾氣十分不穩定，像一個獨裁自專的帝王，家裡的大小事，統統都由老母一言而決。

這些，焦仲卿都可以接受，也沒覺得沒什麼不對。

漢以忠孝治天下，忤逆父母的行為是不被大家所容許的。

但讓焦仲卿納悶的是，儘管現實中的狀況已與夢境中大不相同，可母親卻依舊看劉蘭芝不順眼。

不知道是因為他對劉蘭芝過於體貼恩愛，挑起了母親敏感的神經，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母親總覺得劉蘭芝這也不好，那也不好，即使劉蘭芝有孕在身，仍舊免不了每天挨幾次訓斥。

而且，越是他在家的時候，母親的脾氣就越暴躁，說出來的話越傷人。

反而他不在家的時候，母親卻鮮少去找劉蘭芝的茬。

這讓焦仲卿很是無奈。

此前，為了避免出現夢境中那種情況，他在娶劉蘭芝為妻之前，成功說服了母親，把母親使用了十幾年的“王牌”織布機送給了鄰居。

本來，他以為沒有了織布機，母親就不會與劉蘭芝因為織布快慢而發生衝突。

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有些人可能就是天生八字不合，再怎麼努力都沒用。

焦仲卿知道正是因為自己的軟弱和母親的霸道，才導致了夢境中那場悲劇的發生，但當真的站在母親面前，對上母親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眸，他鼓起的硬氣就會瞬間蕩然無存。

父親的早早離世，也讓焦仲卿骨子裡對母親格外依賴，格外敬重。即使夢境中的那場悲劇演示過無數次，他始終都無法忤逆母親啊。

他只能儘可能在母親面前，與妻子劉蘭芝保持著距離，保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凡事以母親為先。

他發現只要這樣做，母親發飆的頻率，就會明顯低於之前他與劉蘭芝在母親面前秀恩愛的時候。

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在母親又一次當著他的面，訓斥了劉蘭芝後，焦仲卿喟然長嘆。

夾在母親和妻子中間，他太難了。

做什麼都不對。

…\\(●︿●)/…

日子就這般磕磕絆絆的過著，又過了一個月，劉蘭芝十月懷胎，順利產下了一個女嬰，焦家自此多了一個新生命。

焦仲卿將女兒抱在懷裡，瞅著她那皺巴巴的樣子愛不釋手，然而母親卻只是看了一眼，就拄著柺杖走了。

臨走，還都囔了一句“賠錢貨”。

老母的不耐並未影響到其他人的情緒，焦仲卿、劉蘭芝，以及十六歲的妹妹都因為家裡多了個新生命而興奮不已。

很快，就到了建安五年三月底。

袁曹雙方於官渡相持許久後，終於開始有了試探性的攻擊，隨後便開始了激戰。

收到資訊的孫策立即決定，四月十四日出兵，偷襲許昌。

焦仲卿立即將這個訊息傳給了許貢三門客。

一場精準的刺殺，正在緩緩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