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默桑,剛才你說茜小姐的狀況是?”

失去了巴賈克在裡側的維持,僅憑著巴賈克處在現實的本體支撐的夢境,正在緩慢的坍塌。

並且可以預見的是,在賽羅、古立特等存在做好準備的現實中,巴賈克極可能一旦實體化就被當場格殺。

所以他們在這兒能待的時間不多。

而奧默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高估了黑茜的心理承受能力。

怎麼能夠連招呼一聲都不允許,直接拉閘呢?

至於嚇得尖叫嗎?

這心理素質是怎麼回事?

小茜到底在那邊怎麼刺激她的?

看著自己那指尖被空間‘剪’掉半截的利指,沒有繼續維持這個形態必要的奧默,散去了力量,也令之前只能感覺存在,聽到聲音的麻中蓬,重新出現在他一旁。

倆人在那雨過天晴卻又滿是積水的廢墟高處站著,奧默垂首望著那映照著藍天的水面,而麻中蓬顯然還在意著之前的狀況。

解決掉巴賈克之後,奧默所做的一系列操作都是沒跟他提過的一意孤行,他雖然沒有妨礙,反而予以了一定支援,但卻具體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就只是共享著尼吉卡利斯的行為與視野,看到了那狹縫中的房間竟好像有著兩位茜小姐。

甚至牆上還有一個看起來很危險的……生物?

還是機械?

應該是機械吧?

回想著那短暫幾秒瞧見的腦袋,那好像牙齒的部分閃爍著的指示燈,這位被困在這兒許久,並未像現實中的自己那樣接受諸多情報的少年,只覺得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冒出,很難像奧默桑那樣悠閒到垂首看水。

但他還不知道的是,奧默此刻所見的水面中,映照著的並非晴空萬里,而是一道道宛若倒轉的電路都市。

這個宇宙如今的掌控者曾將他放逐,而過去的掌控者又予他迴歸的資格,最終他艱難地站穩之後,卻也仍然殘留著那份從外看內的異常視野。

那是高維者的視界,足夠勘破舞臺設計者給局內人準備的虛妄舞臺。

但眼下所見的那份真實,還遠遠不足以改變現狀。

“比起她的狀況,你不關心關心你自己麼?”從那特別的景緻中回首的奧默,看向愕然的阿蓬。

“我自己……?”

麻中蓬的反應倒像是毫無自覺的傢伙,下意識的思考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應該不用吧?這個世界毀滅的話,我應該能正常出來?”

“出來?值得一提的是現實世界已經有一位麻中蓬了,而你……在這兒困了有兩個月了吧?”

“誒?那我……”

“我們是入夢後出現在這兒的。”奧默道。

“……我成了另一個我的夢?”

萬分荒唐。

這顯然是很難接受的事實,軍禮服少年的聲音都在微微發顫。

奧默理解他的恐懼。

在夢中拍下的東西,無法在現實再現。

同理,在夢中拯救的物事,恐也難以帶到現實……

“那這個世界毀滅的話,我會消失嗎?奧默桑?”

可能性挺高,但顯然不能這麼回答。

奧默在略微沉默後,抬手豎起食指:“其實這個夢境世界,也是基於電腦世界規則所構築的電子世界。”

“那……”

“也就是說,這裡既是夢,也非夢。”

沒打算給他慌亂的時間,奧默直接打斷了他的開腔,蠻橫地繼續著對話:“所以,在這樣規則曖昧模糊的脆弱程式碼處,應該有重新抓住邊界的餘地。”

他說著,甩手中垂落的指間夾著一位逐漸倉管化的勞模。

【加拉特隆】

在他的上位替代出現後,奧默便幾乎不需用到它了。

“麻中蓬,你開過車麼?四輪的。”

“誒?我,沒開過。”

“沒開過啊,”眼見那點程度的安慰前提都不具備的奧默,很乾脆地改口,“那就用你自己的力量去控制它吧。”

他說著,抬手將那卡片提起,麻中蓬便見那卡片陡然釋出不斷膨脹且升騰的黑霧。

那黑霧在眨眼間就化作了數十米高的高速龐大立柱,而那曾有數面之緣的白銀之龍,也在那黑霧的暈染中顯現。

以單膝跪地的待機姿態。

但其頭部主攝像頭還是一副未啟動模樣般的鏡面黯淡。

“控制、融合、與其同化,併入這個世界的規則,再尋覓與現實相接的邊界,這是你真正得以在另一邊場地獨立顯現的機會,否則就得去賭你與另一個你融合的可能。”

“委實說,那很不安全,而且也會很不方便,畢竟他和你走的不一樣的道路,甚至還有個女友。”

“誒?”

“別因為女友字眼就被轉移了重點啊,青春期的臭小子,”大力拍了拍麻中蓬的肩膀,讓他回過神來的奧默無語道,“你不是看過那部電光機王嗎?重點不在這上面,而在你當下的決定!”

“你要聽天由命嗎?還是自己搏一把?”

“我……”

委實說,兩邊聽起來可能性都不太高的樣子,麻中蓬很難不遲疑。

只是想著來到這裡之前,自己回到的班級,想著那些同班朋友,也想著奶奶和母親……不,其實不需要想那麼多,腦子裡一團混亂的麻中蓬,就只是想要掙脫當下這幅狀態而已。

單單只是為了單純的自由,他的眼中就能綻放出那屬於怪獸操控者的紅芒。

“奧默桑!我想自己選擇結果!”

“那就控制它吧,感受它的存在,喊出它的名字。”

在那坍塌加速的城市乃至世界中,奧默讓開了身體,讓麻中蓬得以直面那頭沉睡的白銀之龍,並輕聲唸誦那串本屬於古立特的特殊編碼。

“special signature to save a soul。”

簡稱。

那是能夠拯救靈魂的特殊簽名,但放在不如歸臺的戰場上,卻是另一番說法:

scarred souls shine like stars/負傷的靈魂如群星般閃耀。

無意勸阻麻中蓬回頭去走那條道路的奧默,只覺得第一條更適合一位怪獸使。

——

夢醒。

猛然睜眼的奧默便見仍然熟悉的樓梯間,與倚著牆站在下一階玩手機,留一個背影給他的貉。

還有另一邊看網路直播的沉。

算什麼?守夜嗎?

你倆是什麼守夜組合?

表情難免微妙的奧默咳嗽了一聲:“我醒了。”

“誒?啊!”

明明還特意假咳了一下做提醒,結果還是被嚇了一跳,腳下一空,險些摔下去的貉,被奧默拽住了後領:“為什麼防止我摔倒的人自己會差點摔啊?”

“呃……唔,我站穩了,你先放手。”

被尷尬與羞恥加熱了面部的活力大姐,差點活力不出來。

而沉完全不在意這邊的氛圍,只是朝著奧默揚起手機上的直播畫面:“你現在剛好能趕上那個巴賈克怪獸的屍體爆炸。”

“別把黑茜說的跟會放屍爆的亡靈法師一樣啊,”看著那畫面的魔人有些無言,“啊,直播切斷了,看來古立特也放修復光線了。”

“嗯,”拿回手機看了看的沉,點了點頭,“你去哪兒?”

在奧默被‘跳過’的那些日子以來,這位最怪獸操控者的怪獸操控者,大抵已經習慣看到那些無法被控制的怪獸被打爆,然後再由古立特收尾修復、洗地的流程。

但還沒習慣奧默那遞迴手機就朝下走的操作。

沒必要迎接吧?他想。

這個點已經很晚了,雖然與怪獸共享了精力的他不覺得疲憊,但那些不是怪獸使的傢伙可不一樣。

他們都會自己回來休息的。

“去迎接另一位夥伴。”

他說著,走到了大廳,站在junk電腦前,看著那待會兒可能會飛出個響裕太的螢幕。

手中正捏著放置怪獸卡片的卡盒。

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樣,那些卡片在震動。

震顫幅度在逐漸加強,並在即將提至頂峰時——唰拉一聲。

兩道白光從中飛出,繼而面面相覷。

儼然沒想到會有人和自己走一樣的路線出現。

當然,輕車熟路的‘老手’還會多一層疑惑。

疑惑為什麼會是那位本該在外面,和之前的自己並肩作戰的那位‘前輩’,而且還穿著……

“蓬?”身著那白色禮服的沉率先開口。

他立刻就認出了對方是誰,畢竟他還發覺對方正與自己處在相似的狀態中。

在身體裡藏著一頭怪獸。

那不同尋常的波長是最直接的證明。

“誒?是蓬嗎?”

似乎終於整理好心情的貉也從樓梯口走出來,便見那還趴在地上的阿蓬,頓時有些驚喜道:

“你這兩個月都跑哪兒去了?明明沉都來得很穩定的,鬼蛇那傢伙甚至一開始嚷嚷過是沉把你害了,被奧默給了兩棍子。”

“?”本來看個樂呵的奧默不由敲出個問號。

畢竟他自個兒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而這話也似乎終於是讓那認知周遭的麻中蓬有了些許實感,扭頭看向奧默便興奮喊道:

“奧默桑!我成功了!”

“當然,我相信你能成功。”

在周遭的疑惑之中,奧默以讚許的微笑頷首,對他探出手掌。

“不過接下來,你恐怕需要一些思想準備,來面對另一個自己。”

安排的時候還沒注意,寫完才反應過來,單論色調的話,原始加拉特隆(不是奧默手裡強化過的暗金色)和怪獸優生思想的制服還蠻合的,都是白色主色調,金色作點綴。

確實很適合怪獸使蓬。

這是個很棒的巧合,就像沉用怪獸之種汲取蓬麻情感,再融入自己而化作的咬文嚼字怪獸嘎古拉,其初始造型的色調也是按照沉的印象色設計的。

著重強調的體徵則是沉的三股辮——在嘎古拉那兒成為了腦袋後面的金色小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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