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大量,乃至巨量程式碼包裝,化作名為‘檔案’的磚石,搭建起宏偉的巨構,便是那些網站與軟體本身。

這些東西在螢幕中的呈現,常是平面。

哪怕存在一些特意追求多面的表現,也無法改變那份源自高維俯瞰的視野。

但在當今這個時代,要改變這份視野的方法倒也簡單。

踏入電子網路的維度世界,你便得以解鎖全新的視角。

那些軟體,那些網站,乃至你自己電腦中那些不過幾個G的檔案包——都能化作令你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型造物。

有著多種多樣的輪廓、形狀,只是通常都是以自然荒涼與荒誕機械——這兩種風格呈現。

別問。

問就是無人敢動的屎山程式碼!

以及,不知道怎麼寫但是確實跑起來的程式架構!

當然,以上兩種只是最大眾的造型。

痛定思痛,從基礎就好好架設的完美造物也是有的,還有試圖整出花活,博取眼球的奇特程式架構。

只是正式投入運營的程式假設很少會有上述這類狀況,而且通常而言,並不允許踏足參觀。

絕大部分資料產業都會架設防火牆以及看守衛士,前者通常是企業培養的賽博駭客乃至僱傭的網偵負責,後者多是從資料生命裡找。

在這之中,數量最為龐大,戰力最有保證的數碼獸,自然是有著最多的僱傭量。

對關注這一行的人而言,數碼獸的出現就像聯邦城市裡的大量人類一樣,屬於理所當然的風景一部分。

所以當你發現什麼宛若星球般龐大的巨型資料建築裡,沒什麼數碼獸存在時,你便理應感到些反常。

這一點哪怕是作為穿越者的從者們都能察覺。

便也更別說是作為原住民,更系統學習過資訊專業知識的千明代表了。

“寧靜,這邊,看這邊!過來過來!”

站在一處大樓天台的巨型廣告幕後,她居高臨下地看了眼下方的幾個‘人類’,然後趕在對方回視之前縮回頭來,招呼著不遠處正拽著一個外星人的領口搖晃的週日寧靜。

“我和你很熟麼?別這麼叫老孃!”

只要不在崗位,身邊也沒有妹妹在,便毫不掩飾攻擊性的黑髮馬娘,不耐煩地走近,順便扯了扯覺得有些緊的領帶。

“誒?咱倆不是有過加深瞭解的互動環節嗎!不然的話…叫委員?叫?”

“你也可以叫我哦~”

完全不在意對方那越來越難看的表情,直接便從自己的皮大衣中摸出個筆記本與圓珠筆的千明代表,狀似專業的做著什麼記錄。

寫著寫著還問了一句:

“問不出什麼東西對吧?”

奧默訓練員不感興趣沒關係,作為一位成熟的偵探,她總是有辦法找到自己的‘華生’。

哪怕那還是個:一直臭著臉,有著官方背景,且還有著不少灰色事蹟的‘華生’。

當然,真要論及立場,週日寧靜其實是莫里亞蒂位。

畢竟在上上個月的時候,她還因注意到週日寧靜的違法事蹟而詳細追查對方,雖然沒有直接衝突,但也有數次偵查與反偵察領域的對線。

但這也只是種比喻。

週日寧靜遠做不到莫里亞蒂那般沉靜,千明代表也比福爾摩斯更加地跳脫,這兩者的組合要由奧默評價的話,大抵是:

兩匹脫韁的馬,偏偏中間還繫了條帶子。

這是個互相折磨的過程,而這種過程通常會有明顯的高下之分。

一臉踩到侍了的表情,沉默了好幾秒的週日寧靜,便顯然是處於下風的那一方。

雖然被折磨了,但還是得開口。

“…只是給公司幹活的員工,公司外的東西一問三不知。”

這種不同部門互不干涉,只專注於自己手頭工作的資訊封閉狀態,週日寧靜並不陌生。

比起犯罪團伙,更常見於傳銷團伙、宗教犯罪者的經營模式,突出一個多線開花,互不干涉,給追查提升難度。

截斷一根枝杈也抓不出其他枝條的線索,只能順著源頭不斷朝上捋,且祈禱那源頭別斷。

“所以說別不信邪嘛!”已經做完筆記揣進兜裡的千明代表,再次瞥了眼那在城市中敏捷穿行,甚至直接摧毀建築的‘人’影,然後迅速縮頭。

“去把那個負責艦隊建設的總管抓出來,還得注意別被那群迦勒底的從者搶先……嗯,對面反應好激烈啊……”

她突然感嘆,因為有著非常搶眼的機械巨像出現在那遠方的高樓間。

一巴掌便拍在了某位從者身上,令其倒飛而出,在地上犁了十數米的地後,更是緊接有光束覆蓋。

而這還沒完。

接著還有數道疑似經歷了二度改造的無限龍獸從地底張開的機械井裡彈射而出,同幾頭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宇宙怪獸站在一起,對抗著那些大張旗鼓的入侵者。

站在對面的角度看來,大抵還挺燃的。

當然,也有人無所謂立場不立場,已經摸出了拍攝儀器開始卡察卡察:

“哼哼,我說會有怪獸吧,回頭就給奧默訓練員發幾張過去,看他後不後悔!

自由的馬娘自能有這般自由的發揮。

甚至還開了錄影,開始好似詢問自己,但更多是自言自語著該用什麼背景音樂做剪輯,讓本就意見很大的週日寧靜感到更加惱火。

“不是要去抓主管麼?”這問話中有著難掩的怒氣,不僅是對那與自己年齡相彷的三冠賽馬娘,更是對這境地的狂怒。

一個破犯罪組織,盜竊時鐘塔那群魔法師的資料,盜竊數碼獸的資料都還算是合理。

但連URA協會總部的資料也偷是不是太過分了?

更過分的還是協會的反應慢半拍,都過去兩天了才想起處理。

處理也就罷了,又推給諸問委員會!

雖然內部都會調侃‘諸問委員會’這個部門就是萬能部門,什麼問題都可以處理,但這種讓警察去負責就完事了的東西,說什麼自己會處理然後交給自己這個部門什麼的……

去死吧,禿子!

週日寧靜當場就對這種工作分配豎了中指,可惜無法讓最上面的那群地中海男人和皺巴巴女人看到。

當然,如果只是單純的工作分配,那她大可以摸魚。

反正輿論下來也是上面頂缸,大不了自己這邊先鞠躬,上面再鞠躬,達成一個多米諾骨牌的躬匠傳導。

但可惜,那些資料裡還包括某些讓她無法坐視流出的加密檔桉。

令她不得不行動的同時,甚至不方便披著協會那邊給的身份,反倒是以個人名義參與的,然後就遇上了眼前這個傢伙!

“也是!你總算有配合想法咯?”

千明代表收起攝影的動作無比麻利。

“那咱們就規劃一下路線吧,那些迦勒底的員工看起來大張旗鼓,實際上是分兩線並行的。”

她摸出小筆記本來翻開,抬手更有整座大型資料世界的俯瞰路線圖顯現。

在數秒之間,延展、擴張,合攏成個大型飛船的輪廓。

“還有一批在和我們一樣暗中調查,我們倆人很難比他們更快,但也可以拼拼運氣。”

她說著,指出不同的城市區域,對有些愕然的週日寧靜說明:

“去賭他們一時間覆蓋不到的那些城市,賭那些地方能蒐集到比他們更接近幕後主使者的線索。”

“畢竟……”

——

“畢竟現在你們都是在盲人摸象,就看誰掌握的拼圖夠關鍵,夠大塊兒啊……”

端著給馬娘計速的秒錶,奧默對那顛簸的螢幕說明道。

貝爾斯塔獸傳來的視野非常清晰,清晰到稍稍下挪時,甚至能看到第一人稱視角下方那難以忽視的黑色山峰。

但因為她的服裝款式是南半球而非北半球的緣故,安撫年輕人那躁動的心也並不困難,魔人也得以在搭檔面前保留足夠的尊嚴,以支援眼下慢條斯理的逼格。

也不在乎她那能讓不少人暈3D的飛簷走壁式運鏡。

“所以她倆兵分兩路,仗著賽馬孃的腳力在城市間任意馳騁也是正常。”

“問題是我該追誰!?”螢幕中的視野再次一轉,轉到了遠方的作戰畫面上。

貝爾斯塔獸有些抓狂,但遠處的戰鬥畫面也讓她很是在意。

那是無數異世界的英雄魂靈戰鬥的畫面。

本是得以受肉,但在這場資料世界的行動中又彷彿恢復了些往日的狀態,圍繞著那巨獸展開死戰。

這場面比起奧特曼、超級機器人與怪獸之間的對等巨大戰,更接近鬼泣和獵天使魔女那一類,更具視覺衝擊力的高速、強力,與敏捷。

還能看到幾近親密無間的合作,隱約能瞧出指揮者的影子。

且風格還相對保守,像是打算讓從者們儘量追求無傷。

立香也過來了麼……而且還是在指揮作戰……

奧默稍微有些意外。

本以為他沒必要親臨,就算過來的話,也該是作為調查行動組,而非參與正面指揮作戰。

“保持原計劃,繼續看著千明。”

“行!”

換做女巫獸時,大抵還要問上一句‘不管週日寧靜?’,貝爾斯塔獸卻是乾脆,螢幕裡的視野直接大幅轉向。

“那我先切了?”

“切掉吧,我這邊也有點事。”

他說著,按下秒錶,抬頭看向那黑色長髮的跑者在終點線前剎車不及般的多跑了十數步,然後喘息著朝自己走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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