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的時候,荒漠英雄小姐便已坐在時鐘塔的主樓圖書館裡。

也就是那座鐘塔一般的建築。

為了圖個方便與親切,型月世界的魔術師們在這個世界也盡力還原了時鐘塔的結構。

其主樓是第一學部——全體基礎科的大本營。

這座並不古老的建築同時承擔著超出學科範圍的多種職能。

除此之外的各個學部,也都有自己的衛星城,力圖還原地,分佈於倫敦市的周邊。

同時常態存在著驅散非源能修行者的結界。

哪怕是一直都有與世俗權利打交道的法政科也不例外。

每個學部的衛星城也都是充滿了該學科特色的小天地,別有洞天又五臟俱全,而全體基礎科的特色……

便是基礎。

基礎到只要和‘基礎’沾點邊,就會被塞到這裡!

時鐘塔的主樓裡同時存在著多門學科的相關功能設施,圖書館裡也儲存了大量其他學科的基礎向書籍,更時常有著其他學科的學員在衛星城中出入……

雖是全體基礎科的地盤,卻儼然一副‘小時鐘塔’的模樣。

有著首屈一指的人流量,更有著無比重要的象徵地位。

所以荒漠英雄即便是考古學科的學員,也能夠長期呆在全體基礎科的圖書館裡。

畢竟這裡的書籍最多最全,並且就像中央特雷森的圖書館一樣——雖然有著具體的專業側重,但和專業扯不上關係的書籍也收藏了不少。

但是。

在這個源能修行早已不再是秘密的時代,時鐘塔主樓的圖書館藏書,不見得能比倫敦圖書館的更多更全。

這裡的唯一優勢也就是異界源能法術——也就是型月的魔術體系書籍無比全面。

荒漠英雄並不屬於那種‘異世界的月亮更圓’的異界超凡力量推崇者。

這一點,光從她報考時鐘塔卻進入的考古學科就能看出。

考古學科是時鐘塔的所有學科裡最佛系的,在原世界即是如此。

至於這個世界……

地球的正常古蹟已經很少了,除非你打算和那些舊神痕跡熱血掰拖,試試骰子的成色,否則都得去其他星球看。

所以在時鐘塔,這個專業的存在理由就是混文憑。

絕佳的擺爛選擇,卻與時鐘塔那頗高的入學門檻衝突。

因而專業學員格外少的同時,卻又很適合荒漠英雄這種志不在此的天賦優秀者。

只需要長期掛名,偶爾做個專案就能得到一座源能高等學府畢業證書與專業證書,你這別說是荒漠英雄了,如果是原本能上大學的奧默,說不定也會考慮考慮……

當然,直接培養異界探索隊伍的專業顯然優先順序更高。

那時候的奧默還一心想著兩界安全域性的工作崗位,而夢想之路並未遭遇大規模變軌的荒漠英雄小姐,還在作為時鐘塔考古學科學員的同時,更是中央特雷森的學員。

修行源能固然能讓人接近‘英雄’的武力,但她所推崇的,乃是精神上的巨人。

是以道德做基石,永不放手也不會被擊倒的存在,區別於庸碌者與狹隘者,真正成為引領大家的榜樣,正如書中提到的……一流的賽馬娘那般。

——能夠吸引所有人的人格魅力,能夠不斷奪冠的強大實力,能夠讓人看到夢想的奔行身姿。

——那正是她的夢想。

但不同於另一位有著相似夢想的微光飛駒同學,荒漠英雄並不是那麼自信。

即便她在某位‘伯樂’的發掘下,拔出了那柄光彩奪目的劍刃。

……事實上,荒漠英雄並不缺乏認可。

作為自小憧憬著英雄傳說,堅信總有一天能夠書寫那份故事的,想象力豐富的書籍愛好者,她能從一直以來書寫的故事中拔出那柄聖劍,便已足夠證明她的意志與心氣。

這正是她的『資格』。

生來便被冠以‘Zenno Rob Roy’之名,一如格蕾小姐生來便與‘Altria Pendragon’存在著的聯絡。

她們都是資格者,但在看待自身的角度卻有著顯而易見的不同。

早期的格蕾小姐只是作為守墓人過著壓抑而又習慣的生活。

並無夢想一說,也排斥著自己的臉,因每次看到變化的臉龐都彷彿被早已死去的英雄亡靈佔據身體——可謂是武內臉壞事做盡(x)。

這份心態,直至遇見埃爾梅羅二世,乃至後來接觸了迦勒底,經歷了一系列事件後,才有了些許變化。

而荒漠英雄小姐,卻是打從一開始便接納了自己的命運。

憧憬著其名那般的英雄,敢於在畏縮的性格中尋到深藏的勇氣——卻還是與格蕾小姐如出一轍,陷入自我評價偏低的性格低谷。

因她擁有夢想,而那夢想又太過艱難。

一流賽馬孃的賽道,終歸是太捲了。

哪怕她還沒有正式出道…倒不如說正是因為沒有正式出道,才會有這樣長久的低谷。

從入學特雷森開始,從初中部開始,就看著前輩們的奔跑而深感自身的不足。

從高中部開始,看著同期卻已簽下訓練員踏足賽場的同學們的奔跑,再度感到自己仍有遙遠的距離。

她就像是陷入了火力不足恐懼症計程車兵,自我評價一度低至同居室友米浴的程度。

這顯然很不應該。

因她所比的,都是踏足賽場的前輩。

一位還未正式開始生涯的賽馬娘學生,都還在打基礎的階段,如何能與那些已經被訓練員監督訓練、更頻繁踏入賽場的現役賽馬娘相提並論?

這就等於是拋開了訓練員的作用,也拋開了那些現役馬孃的對決經驗增長。

更別說她所注視的存在中,甚至有著三冠王那般的巔峰者。

中央特雷森是賽馬孃的最高學府,更是一流賽馬娘、三冠賽馬娘頻出的至高之地。

能有機會見到那些大人物,甚至於學生會甚至常駐一位八冠王。

能與她們並肩,既是榮幸,也是重壓,正如那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更優秀的環境,也是更激烈的競爭。

只不過……始終將自己與太過閃耀的存在相比,亦不失為一種傲慢。

她也曾這樣試圖說服自己,用客觀條件的不同,來撫平內心的焦躁。

但這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毫無作用。

馬娘都有著對奔跑的渴望與驕傲,看似謙遜的,也不過是深埋在心底。

但就像格蕾會遇上埃爾梅羅二世,被其引領著走出過去的眼界,見到更為寬廣的世界那般……荒漠英雄也遇上了吉兆、東商變革,以及那位冷言冷語卻令她得以正視自身的摩根小姐。

在同級並跑中被認可實力,在源能修行上被指引以面對內心,如今的荒漠英雄雖然仍是沉默寡言,唯有談及書本才會滔滔不絕的性子,但也已然踏出了自卑的泥潭。

因圖書而結識了無數人,更是能在走廊對著奧默呼喊揮手的她,已然能夠在與‘紅色超跑’、愛麗速子、曼城茶座、美浦波旁、東商變革一同並跑之後,再寬慰,指導同齡人不足的存在。

英雄的步伐找到了跑道,便只需潛心等待。

等待著命運之刻的來臨。

熟讀英雄文學的她,非常明白。

所有英雄傳說的故事,除卻自身的天資,還應有那令他們的故事真正開始的‘命運之日’。

一如少年從石中拔出劍刃,更如青年遭遇改造,更如開著飛機的男人被光球追尾。

那正是故事的開始,那正是命運的到來。

接觸、研習著三女神技能外的源能技藝,因而能比不少賽馬娘都更能清晰感受那自身靈魂的季動,荒漠英雄能在某種程度上,感知賽馬靈魂的存在。

再從中生出些類似命運般的預感。

那樣的日子不會很遠……她日復一日地這樣期待著,但偶爾,又會生出些怪異的違和。

每次來到圖書館這類建築時,都會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就像是身邊少了個很早就該存在的身影。

靈魂在躁動,在空虛。

好似本應對決,再爭高下的對手缺席,以最無法接受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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