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把門關上嗎?”

這麼說著的奧默,實際已經丟出了隔音結界。

那些沒完沒了的JK話題對他實為一種干擾。

有趣的觀察物件分為兩類,可喻作書籍,一類是能增長見聞,乃至化用為知識的‘工具書’,一類純屬娛樂,用於觀感刺激的‘漫畫書’。

JK們的話題常在兩者之間,一些能篩出些情報的八卦,一些沒營養但卻能令人感受活力的死黨對話,還有一些非禮勿聽的個人亦或他人隱私,這些東西混雜在一起,並且時常跳轉,無序得就像網路對話,讓奧默再次感嘆女性的心思難以揣摩,女高中生尤其如此。

當然,若是這些對話是他D過的馬娘,那也不失為一種‘尊’。

但很遺憾,中央特雷森的生源即便是經過重重篩選,每年的新生數量也有三四千——這在這個時代,對一座初中、高中、大學三階段齊在的學校而言,其實已經很少了。

但對奧默D人的能力而言,這挑戰又太高了。

學校裡還有大把的,他並不熟悉,只是多少掃過名冊的賽馬娘。

這些馬娘於他而言都蠻陌生,也沒有粉絲濾鏡,只覺與大多JK大差不差。

而某位早已脫離JK行列,不僅有些暗地裡的產業,更是URA官員的女人。

則是在一把將門帶出‘哐’地一聲後,就近拽過一張座椅坐下,突出一份簡潔與粗暴,更是毫不客氣:

“茶座還沒放學嗎?”

“不妨自己去看。”

已經回過頭來,重新注視著終端光屏的奧默,在掃了兩眼後又轉而注意著訓練員的聊天室。

“只要化作靈體,這種事便輕輕鬆鬆吧,特雷森的教室裡也沒有什麼探測針對靈體的設計。”

奧默澹道,以週日寧靜在茶座身邊那地縛靈般的程度,不難想象在過去的課堂上,這人便常駐對方身邊。

不過這也並不重要,起碼他不太關心,說著這話時也沒看到週日寧靜的反應,只是在滑動著聊天室的記錄。

從散會之初到現在,稍有不注意就會未讀訊息過百。

這些記錄裡滿是前輩們對將來賽場的暢想,不乏樂觀與悲觀的討論,更有些自稱舅舅黨拿到了改制第一手資料,在對各G級賽制的賽場距離與賽道變化做模擬預測。

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沒什麼實際價值,但又讓他難以挪開目光。

相信這些訓練員們也是一樣。

他能看到成田白仁的訓練員迫田綾香亦有發言,亦能看到西崎豐在記錄裡那一副專業的口吻,乃至那位在聊天室一直整蠱搞怪的金浪內田也是煞有介事的與人談論著夢之杯可能會有的標準。

除此之外,還有著不少‘生面孔’,屬於是平日都待在聊天室中沉默寡言,甚至是奧默一次都沒見說過話的特級潛水黨,都盡數出現在了發言記錄中。

這聊天室恐怕是第一次這麼熱鬧,也是第一次這麼像‘專業者’的聊天室。

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眼界與經驗來,哪怕心存理智,清楚這樣的交流沒什麼實際意義,屆時有用的內容更是少之又少,他們也都無比認真、激烈地探討著。

無法遏制心頭的不安與躁動。

這正是業界一流者的姿態,近倍增長的舉例固然令人生畏,但除此之外,更是對勝利的渴望。

有人甚至直接將目光投向了‘夢之杯’,想著以如此的標準判斷,總是比尋常賽事的距離高出數倍的夢之杯,又會是怎樣的資料。

有人渴望著最強。

那在最強的領域,自己與自己培養的賽馬娘,能否拔得頭籌。

在這最強的三年裡,不僅有著夢之杯這樣的夢幻,更有賽事改制這般的變局,無數立足中央的訓練員都打從心頭升起那份渴望,根植於他們那或明顯,或隱晦的傲氣,再從他們內心、骨髓中勃發,成為覆蓋全身的‘癢’。

這種感覺唯有‘癢’能夠形容。

它浮於表面,卻又難以消止,彷彿深入皮肉之下。

有人將其包裝成夢想,有人將其塑造成罪孽,但以奧默評價,他只會稱其為‘渴望’。

那是你用於抗衡寂寞的東西,也是令你有所追求,不再渾噩的要素。

那是最深邃的慾望,令人擁有智慧、擁有罪孽、擁有靈魂。

讓人之所以為人。

他其實迫不及待,想將這件事告知於手下的三位女孩兒,但就像週日寧靜問的那樣,眼下遠沒到放學時間,雖然下課鈴倒是剛剛響起。

他在這會兒傳訊息固然能讓三位姑娘一同分享那份躊躇以及碾過躊躇的,對‘最快’、‘最強’的渴望,也能讓她們被老師點名,給班級帶來快活的空氣。

對手下三位的性格瞭如指掌的訓練員,不難想象那樣的情景。

於是他拿出了十二分的耐性。

但很可惜,這室內的另一人沒有這種耐性。

彭的一聲沉悶聲響,源自對方一皮鞋蹬在奧默的座椅腳架上。

這一腳倒也沒使多大力,以至於後者仍在穩坐,只是略略抬頭,便見那額前一縷流星的黑毛馬娘狠狠瞪來:“化什麼靈體!你在會議室見到老孃的時候還能沒發現老孃是實體?”

確實如此。

今日出現在校園裡的週日寧靜一反常態,不僅身著正裝,佩戴著URA的協會徽標,更是以活生生的馬娘姿態出現,令奧默不由有些憂慮。

“你這樣會給茶座帶來些麻煩的傳聞吧?”

“啊?”

“像是二重身什麼的,回頭說不定就會有人傳播學校裡有兩個曼城茶座的怪談了。”

作為時隔兩個月仍舊會被人在論壇上提起的‘初中部教學樓潛藏著惡鬼’的怪談正體,奧默說這話自然是很有說服力的。

對此,週日寧靜只覺頭痛:“今天又不是我自己想來的!到處都是我不想看到的傢伙!”

“說是到處,但感覺也就四個吧?”奧默澹澹道。

“你!”本是有所放鬆的目光又死死瞪著對方,週日寧靜甚至一把拽住了對方的衣領,整張臉更是探近怒道,“不準用你那眼睛打量我!”

“這話多少有些強人所難了,我還能給我的視網膜新增遮蔽週日寧靜的標籤麼?”

近到幾乎能感受鼻息的距離下,是奧默面無表情的回視。

在奧默的熟人中,哪怕捱得再近也無法讓他臉紅心跳的馬娘不多,週日委員便是其一。

這女人分明已經成年許久,年歲不論怎麼說都會大過他。

卻還像個孩子一樣,年輕,衝動,始終排斥著血親之外的一切。

奧默曾從茶座那兒聽聞對方成熟的一面,他很想說那大抵是孩子的一種濾鏡,但在那坐得並不久的會議室中,週日委員有過幾次簡短的發言,每次都顯得那樣理性、幹練,還帶著幾分官僚打岔的職場本能。

這就很令他嘆息。

她的理性與行為宛若兩條平行的直線,在正式場合中的成熟穩定一點都不妨礙她對奧默展現那份狂躁與不忿,就像一隻再敏感不過的野貓,會對奧默的丁點觸碰炸毛吼叫,張牙舞爪。

有些人的不安深藏,唯有睡眠時才會被發現,以至於招來同事的關愛。

有些人的不安卻如此明顯,以至於像個刺蝟般難以相處,哪怕與其親密接觸也無法讓他領會到女性的丁點魅力。

啊,錯了,倒是也能嗅到些許混合香水氣,還有些洗髮水味兒。

但這或許不能算作女性魅力的一環。

畢竟這年頭用香水的早已不限女性,洗髮更是大家基礎的衛生建設。

“總之!不準探聽我的內心!”

這想要動手卻又猶猶豫豫,只能嘴硬的樣子,也多少讓奧默嘆息這種幼稚成人的悲哀,尤其是她還和自己欣賞的孩子長得如此相似。

“這話說得我就像有讀心術一樣。”

“你那和讀心術有區別嗎!”

“區別自然是很大的,就像說不定你不想看到的人不止四個,如果我有讀心術的話就,也就不必用上不確定的——你不妨冷靜一下。”

看著那手中黑暗翻湧,幾乎化成尖刺般的輪廓,奧默嘆了口氣。

這樣明顯的反饋不是更讓自己清楚你的邊界了嗎?

“你嘆什麼氣!”

那緊縛領口的手上添了幾分力,讓奧默不由感慨幸好自己今日穿的是界門區總警署報銷的西裝,質量確是有著保證,不至於在成年馬孃的拉拽中輕易撕裂。

“嘆息現在還是下課時間,以茶座那孩子的性格,說不定下一秒就會來這兒探望——”

“…朋友?”

“現在鬆開手,說我們在開玩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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