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9:50,企鵝物流。

奧默仍在打哈欠。

只是這次的哈欠多少有幾分虛假的成分,畢竟他面前站了一隻話癆的企鵝。

“老闆訓話的時候你居然敢打哈欠!小子,我要狠狠的扣你工資!”

“我有工資可扣嗎?”

雖然發出了紅魔館看大門的聲音,但奧默的處境顯然是不同的。

企鵝物流的運輸員工資按業績算,而奧默這種業績全無的正!式!臨時工,只能收穫公司的出入權以及某些裝置的使用權。

還有一套訂製制服。

統一的黑白底色,以及個人選擇的第三種色調點綴,德克薩斯的是紅、可頌是青、能天使是紫、莫斯提馬是藍……但委實說,莫斯提馬更常穿她那拉特蘭信使的裝束而非企鵝物流的制服。

所以理論上奧默也可以吊兒郎當地穿個T恤長褲開始工作。

但那樣的話……話癆的企鵝或許會變作憤怒的企鵝。

名為大帝的企鵝老闆,就像全天下的社畜眼中的老闆那樣反覆無常,甚至有些雙標——不在乎莫斯提馬和空小姐的業務狀況,卻天天對著奧默叨叨叨。

可頌告訴過他,這是老闆對新人的新鮮感沒過,只要磨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德克薩斯那兒也給奧默說過類似的寬慰,只不過在她口中的大帝是因為最近企鵝物流都沒能摻和的危險工作而感到無聊。

等到有事做的時候就會好很多。

奧默綜合了一下這兩位對老闆的看法,拼接出了一個把看重的新人當玩伴的小學生形象。

會因為新玩伴繁忙冷落了自己而冒火,又因時間推移而失去興趣——你是哪來的頑童嗎?!Emperor!

雖然老闆是個頑童,但去工作崗位換上工作制服總是應該的。

中央訓練員那樣只要掛著徽章就當衣服用的崗位總歸是極少數,所以奧默還是套上了那身黑白配色的機能風制服。

值得一提的是,機能風屬於賽博文化的服裝潮流分支。

大量模組化口袋設計,以及各式看起來沒吊用的飄帶,就是這類風格的主要特徵。

同時也是羅德島製藥公司及其相關企業的主要制服風格。

不過奧默這身雖說也是訂製,暗金色的飄帶與暗紅色的企鵝物流logo令他那身與周圍同事都區分開來,但從款式到細節都不是他選的。

都是群裡問他工作服要什麼特徵,他回了一句隨意,問他除了黑和白外喜歡什麼顏色,他填了倆色號,問他具體身高三圍,他直接報了個XL……

這態度和他事務所那位擔當賽馬娘網購常服的模樣相差無幾,很難說是誰像誰。

但企鵝物流裡顯然有高人!

只是隔了一天,奧默就收到一份快遞。

新制服,非常合身。

並且還是同事送來的!

少見的能天使與可頌二人組,甚至希望他拆開換上給大家看看。

比起個人期望,或許當天晚上工作群裡就在流通這張照片的事實,更能證明這是某種集體意志的期許,又或是個人樂子的愛好。

但因為群裡流通的都是全肯定bot,所以倒也無所謂。

只要那張照片沒有一併出現在什麼投票競選的上傳行列裡就行。

他在昨日翻那反派投票網站的冠軍照片合集中,看到了好多熟悉的背景與場景。

且在那無數因‘影片截圖’、‘遠距離拍攝’、‘角度不佳’等原因而質量不佳的照片中,總是會有一排‘清麗脫俗’的超清照片。

角度、距離,以及奧默自己那回憶起來並不困難的晶片,都會讓這些照片‘說話’,直球‘告訴’奧默拍攝者的身份。

讓他感到深深的疲憊。

身體的疲憊睡一覺就能消去,精神的疲憊卻會常駐於身。

即便肩負個長期委託,也沒能激發魔人那一貫強勁的行動力。

他現在立在企鵝物流大廳裡掛機,聽著面前椅子上的孽畜說些沒營養的,宛若無理取鬧的話,繼續以有氣無力的聲線應和著,直至解脫。

“這麼累就滾回去睡覺,來這兒把我都看困了!”

以一副嘴硬心軟的話語結束了訓話,甚至沒等奧默回應就已經從椅子上蹦下來,揹著‘手’就朝著他更加‘長情’的拷打目標走去。

拷打目標名為:尹斯。

在企鵝物流擴收成員,擴大規模的當下,已然成為技術部門部長的他,仍是個彷彿長在椅子上的堇業先鋒。

令人敬畏於他到底有幾個肝的同時,也是大帝最熱衷‘整蠱’的物件。

也就是頑童最認可的老朋友……望著那企鵝前去打擾那鳥毛頭的背影遠去,奧默回過頭來再打了個哈欠,便在周遭複雜微妙的目光中,朝著物流中心方向走去。

企鵝物流的物流中心畫風,倒是與這個時代的物流公司沒什麼區別,都是以電子處理器來確認貨物編碼,由源能銘文進行跨空間接收、轉運。

更有顯眼色調的半空投影線條以顯示專為無人機設計的固定飛行路線。

這物流中心便是格外龐大的廣場,廣場四角各自豎立著巨大管道與複雜銘文,更有無數貨物、快遞件在傳送帶、無人機的牽引下進行掃碼確認。

無人機與貨運機器人減輕了大量的勞動負荷,但還是會有些特別的寄件無法讓機器人代行,所以就有了那些站在出貨口等待運件分配的運輸員群體。

“你來啦,林頓。”

站在那運輸員群體最外側的女孩對他招呼到,那是與當初桉件中身著西裝與毛皮大氅,鋒芒畢露的造型有所不同,換回了那身企鵝物流制服,收斂了利刃的德克薩斯。

切利尼娜·德克薩斯,一身黑白兩色,點綴以紅的制服似乎能連凹凸有致的身段都一併收斂,有著驚人的視覺誤導效果。

以至於周遭對她投來的目光都遠不如過去所感的熱切。

也或者是這批新員工質量有提升?

收回對周圍觀察的目光,轉而落至對方那隨意垂落的橙黃色源能光劍,奧默又覺得或有第三種可能,那就是單純的氣質威懾。

拎著光劍站在人流最外側,彷彿擔任著保安活計的德克薩斯,儼然是這兒的秩序管理者。

手持利刃時再配上那一貫的冷澹表情,即便眼中沒有銳利的神光,也容易給人以‘一言不合就可能給你一刀’的印象。

但她其實什麼都沒有想。

如今的德克薩斯,能讓奧默想起茶座。

沉默寡言,目光幽深,只要不開口,就會被誤認為陰森、冷澹,難以接近。

因人總是視覺動物,看上去危險那就絕對危險。

奧默的魔人化哪怕是站在原地發呆也一樣能把人嚇得潰散奔逃,這就是披覆鱗甲、面似惡鬼、眼睛冒火給他帶來的自信。

當然,眼下的奧默尚是人類模樣,自認樣貌還不算差,卻也仍然不妨礙周遭投來些五味雜陳的目光。

那目光望著他的身姿,也望著他那身算是融入核心的,風格一致的制服。

“來啦,再不來恐怕就真的要被踢出去了吧。”奧默無奈走近。

“真少見啊,你留守公司的狀況。”

“隨機輪班,我正好抽到了今天。”德克薩斯一面說著,一面仍有以目光留意不遠處的排隊的員工。

能看出她確實在認真維持秩序,避免著一般物流公司常有的貨物與運輸員亂象。

“而且今天也確實有一批新招的員工正式上班,讓能天使看著也不太放心。”

“那倒也是,”奧默得承認這番話實在太具說服力,“不過新員工啊……確實有種和之前不一樣的感覺。”

聽了這話,德克薩斯頭頂的狼耳略略晃動,回過眼來再看奧默時,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或許是你不一樣了。”

“嗯?”聞言,奧默略略一怔,在與對方那呈藍金漸變般,如人造寶石般不可思議的眸子對視數秒後,方才反應過來,有些尷尬地碾了碾手指。

“確實,得謝謝你提醒了我。”

千萬粉絲,手下三位反派畫風賽馬孃的暗黑系訓練員,這被媒體冠以的名號通行之處,可不只是網路。

奧默都能為了避免被人找上而回避正常出門逛街,卻忘了這工作崗位的員工們,與他所要防備的路人又有何不同?

難道他們不也是潛在的,極可能知曉自己那些‘光輝事蹟’的界門區市民麼?

常用腦能心思敏捷,過度用腦會遲鈍忘事,他確實體會到了這一點。

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為何今天公司裡的員工目光與往日有那麼大的不同。

“不用謝,倒不如說,你沒意識到才讓我意外……”德克薩斯澹澹的笑了笑。

已經從那哭笑不得的狀態中脫離的她,又回到了往日那冷澹般的木訥中,重新分出些目光盯向那愈來愈短的隊伍。

企鵝物流的員工數量,也還遠遠未到能夠來去填補,無縫銜接的地步。

“你的狀態不夠好,需要我給你分配些輕鬆的麼?”女孩望著他,“不易產生衝突的那種。”

也就是威脅性比較低的,不至於直接開戰的。

企鵝物流有不少極度貴重品的委託業務,這是界門區物流業的一流者才能被允許分一杯羹的內容。

而這類委託與工作,也有著極高的風險,約等於東炎古老歷史中的鏢師,有著被劫鏢的風險。

企鵝物流的核心成員們都有負責這類業務的指標,而某位無形間已被納入核心成員待遇的魔人,也無人擔心他會在這上面栽跟頭。

但德克薩斯顯然不這麼認為。

狀態也是很重要的。

對此,奧默顯然持有相同看法。

“那就麻煩了。”他微微頷首。

看著對方摸出個手機迅速操作,十幾秒後,奧默的光屏亮起,顯出其上關於物流寄送點的資訊提醒。

“…”奧默望著上面的收件人名字怔了一怔。

“或許會是你認識的人,”德克薩斯也這麼說道,“我看這名字有些印象,應該是某位賽馬娘?”

“很難不是,除非有人冒用。”看著那名字,奧默有些無奈。

【收件人:Zenno Rob Roy

地址:鴻英區倫敦市XX街XXX號】

這地址……大抵不是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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