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皿裂開了,那傢伙跑掉了嗎?”

“沒有,似乎被殺了,被同一個人。”

“同一個人?”

“破壞器皿的人,也是殺他的人,本來的話那傢伙就算失敗也該是被條子關起來才對。”

“好不到哪兒去,還好我們先遮蔽命理了,不過接下來就準備應付警察,只要沒URA協會的傢伙應該注意不到咱們。”

“挺好的,就在下面撈些錢,不去摻和上面的破事,明天就有極東德比了,那些馬耳朵應該也可以消停點吧?”

異域西區,靜霍街南一環路的樓道前,身著一身黑色正裝的馬娘安靜地站在那,靜待那幾位閒聊著的幫派成員路過。

她站在這些人的視野死角里,有著作為靈體豐富經驗的她,對這樣的『躲貓貓』自是熟稔無比。

真正的難度在於按捺心頭的不忿與暴躁,看著那些人漸漸走遠。

這時的她身上,自有一份沉著與內斂,換做奧默看來大抵會有幾分驚奇,驚奇於能在對方身上看出宛若其妹成熟幾分的態勢,然後感嘆這倆人確實是姐妹。

亦或者是另一種,有別於血緣的彼此影響。

可這份心氣還是散掉了,只因她正準備跟上前面的幾人時,卻又聽到了後方傳來不合時宜的剎車聲。

“週日委員,我把你要的東西帶來了。”

伴隨著剎車聲之後立刻傳來的招呼聲,令她的臉垮了下來,換上了某人會熟悉的冷漠與不耐。

“我應該說過,在外不要這麼稱呼我。”她扭過頭來,看向那突兀搭話的傢伙。

褐色的長髮,額前水滴般的一抹白,玫瑰紅般熱烈且頗具侵略性的雙童,英氣的面容嘴角更是彎起了不羈的弧度。

若論第一印象,任誰都會覺得,那是位頗為帥氣瀟灑的馬娘。

身著一席相似的正裝,有著『象徵』這樣的姓氏,在常人眼中自是高不可攀,在她眼中卻只是個熊孩子。

是『象徵』家的老太婆硬塞給自己帶的麻煩。

天狼星象徵,星際‘遠征’的先驅者,自天門之城的賽場短暫歸來,之後便是頻頻做些需要她來擦屁股的事,全然沒有她那穩坐學生會的發小省心。

“何必做出這幅表情,跟蹤那幾個嘍囉也不會有多大成果,不如回到這裡,然後咱們以中央諸問委員會的身份直接找他們上線如何?”

她自信滿滿地提議,她也總是這樣自信滿滿。

既然堅信著“天狼星才是最亮的星”,便是要有這份百折不撓的堅強與自信。

但這落在週日寧靜眼裡,不過是個孩子看不清世間的倔強與任性。

就像這次,對方和另外幾位馬娘被那府中魔物般的怪獸所敗,接著又沒找好湖弄當地警方的理由,以至於需要自己特意過來撈人——

多少有些人菜癮大了,不過考慮作為象徵家的人卻不願意動用家族力量,而是拿出URA協會名下中央諸問委員會的委員身份求助,姑且還算看得過去。

一想到這一點,她的神色稍稍舒緩。

而天狼星象徵按下車臺的按鈕,令後座的車門自動展開後,那從後座展示的乘客更令她略略怔然,繼而輕笑。

“那個老太婆同意了?”她問,注視著那與她從樣貌到體型再到衣著,都一模一樣的乘客。

後者正安靜閉目,呼吸平穩,像是置身一場安恬的夢境。

“當然,我可不會偷這種東西。”

知道她是問那老傢伙態度的天狼星象徵撇了撇嘴。

“既然如此…”

按捺住了發自靈魂深處的聚合傾向帶來的衝動,週日寧靜扭頭瞥了眼之前那兩頭怪獸出現的方向,想了想,撈開了終端。

.

週日寧靜:【在異域?】

“?”

正端坐在警局情報室門口的奧默,有些意外地看著這則通訊,瞥了眼周遭零散的警員與其他造訪者後,倒也立馬敲出了回應:

【不妨直言】

當你的訊息傳送沒有顯示失敗,問對方有沒有在異域就是一句廢話。

能讓這位特別的馬娘對他說廢話……奧默覺得問題還蠻大的。

週日寧靜:【那怪獸是你吧?】

【…莫非又是來警告我隱蔽行事?】

週日寧靜:【不是,你對那怪獸怎麼看?】

【源自某位馬孃的負面情緒,被人為引導成型但又缺乏訓練。

它應該還不算完成品,警方也在怪獸附近找到了強化穩定負能量的儀式場,指向的卻是另一個小幫派。

委實說,我開始懷疑異域的小幫派是否都染指這種生意了】

生意?

週日寧靜:【…拐賣馬娘?】

【不……雖然也可能有,但那兩頭負能量,我是說那種馬耳怪獸,都源自同一位馬孃的精神。那種精神孤獨,暮氣沉沉,但實際年齡或許年輕,還有一份大抵源自實力的高傲】

能凝結負能量的執念,大多源自衝動感性的年輕人。

中年人乃至老年人並不是不行,但那樣積年累月的負面情緒通常會因為持有者的自我調節而缺乏些許純度。

懂不懂什麼叫成年人的抗壓和調節能力啊!

成熟的社畜甚至都會一招硬撐,撐不動了去找心理醫生。

真正沒點疏導、波動,一條路走到黑的中老年,倒也常在通緝榜之類的地方找到。

那反而簡單了,畢竟每個像樣的犯人都有探員整理其情報、資料以求有機會順利逮捕。

週日寧靜:【範圍一下子縮小了不少,但這是憑什麼證據得出的結論?】

【觀察、經驗、猜想,雖然聽來缺乏說服力,但我蠻信任這份答卷】

週日寧靜:【中央特雷森聚集了所有地方特雷森和其他馬娘學院的G1潛力馬娘,最近五年都沒有失蹤桉件】

【或許更早於五年呢?不過委實說以當代的技術,只要有個精神素體,倒也沒必要非得綁架本人才能培養那怪獸】

————週日寧靜向你分享了一處座標————

週日寧靜:【有空的時候來這裡,報名號,敲鈴,會有人跟你商量下一步,說不定還有你期待的新委託】

週日寧靜:【好了,不打擾你和那群女孩們的慶功宴了,回見。】

哪來什麼慶功宴啊……奧默重新抬頭看向還沒開門的情報室。

企鵝物流那一干人,除了可頌外都不怎麼關注獎金與事件情報,完工後等到奧默結賬,便各自走人。

能天使雖然看起來很想留下來,但還是被德克薩斯拽走了。

莫斯提馬則是不知何時就沒了身影,道別都是能天使單方面一起說的。

可按這麼說,他旁邊本也該坐著個麵包人——指‘可頌’這個名號代表的牛角麵包。

但麵包人很忙的,也不知道接了多少兼職做著多少生意。

和他一起等了沒五分鐘就接了三通電話,毫不避諱的單方面通話內容就直接涉及‘貨源’、‘關稅’什麼的,很快就被新的一通電話叫走。

還是奧默在她臨走前提醒了一句,桉件有進展的話會轉告,而後者提及工作號不方便說這些,倆人才有了些後續交集。

迅速交換了一下聯絡方式。

不同於之前的二維碼工作號,這次直接是Line號和電話號了,但奧默卻也不怎麼高興自己這麼快就弄到了企鵝物流成員之一的私人聯絡方式。

他還在想著之前的事,然後就被週日寧靜聯絡過來的一通話把思路帶到了馬娘那邊。

如今想著這桉子既然牽扯蠻大,也分明與馬娘切實有關,那三女神卻也沒點動靜,也不知是不問世事,還是單純不知道,回頭可以再去後山撞撞運氣。

不過明天就極東德比了,估計神也會去看比賽吧。

“奧默.林頓在嗎?”

一聲招呼打斷了他那遞進飄遠的思緒,那是終於開啟的情報室大門,一位警員正拎著幾頁檔案東張西望,然後看到了高舉右手的自己。

“在,請問——”“跟上吧,先去把你的賞金結了。”

“好的。”

雖然那掛著皺眉紋的警員並不如何友善,處事更是急躁,但聽到收入的話題,這些便也都成了小事。

而且也可以理解警方對於橫插一腳幹掉功勳的‘見義勇為者’的不滿,更別說這邊發揮都蠻出眾,以至於讓警方整個都比較邊緣。

奧默倒是不會因此而輕視警備力量,畢竟他清楚警方面對這種桉件向來都是求穩,先要考慮建築破壞損失,再要考慮人員誤傷可能,辦事前的考慮與準備都是一大堆,並且還因為實際落實問題更令效率微妙。

——有這個時間,換做其他插一手的路人都已經上了。

假如路人能搞定,警方也將從自己準備完全的上,轉換成——儘量不讓路人造成不該有的破壞和誤傷,而選擇打輔助。

路人不能搞定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還是警方上的領域。

奧默這一幫人就屬於前者,警方體現的作用都到了幕後,就像此刻進行賞金結算時會提到的賠償保障資金什麼的,更有之後奧默需要問及的情報後續。

頗有一種正常RPG任務鏈得是瞭解各種支線內情,拼湊出最後的情報後,才找到最終boss,將用與boss關聯的道具將其擊敗時——突然空降了一輛麵包車,衝出幾個弔人把Boss三下五除二的幹趴了,然後回頭問那些討伐boss的勇者討要‘支線劇情回放’。

支線劇情?你要這個?你都把人殺了!?

“殺掉只是為了穩妥,在這個時代,死亡的概念得從靈魂算起才合理,不是麼?”

“要不我把聚魂業務的賬單數目給你看看?”

“這種東西透露給公民應該不太好。”

“說說罷了,在公開情報前,到時我們需要從你這兒確認一件事。”

“確認什麼?”

“確認你僱傭的那群姑娘分明已經控制住了罪犯,你卻還是特意在彼此僵持時,過來殺掉了他,是否真的只是出於為了穩妥。”

“…有必要嗎?而今也不是什麼殺人滅口就能保住訊息的時代了。”

“你的種族是魔人,林頓先生,為了壓下某些對你的指控與質疑,先來測謊器前坐坐吧。”

指控、質疑?

原來在情報室裡折騰這麼久的原因甚至有自己一份。

“當然。”

奧默無可奈何地嘆息著,無法指責這群人的謹慎、小心。

與界門區表層的警局不同,這群人的警戒力度確實值得嘉許,一路見來的警員多多少少都在皺眉,彷彿桉件隨時都在身邊,永遠都有犯人等待著他們行動。

這種氛圍下,就算是一位新人也會或多或少被同化吧。

而且以異域的事件發生率,這種態度也不能說是小心過度。

“那麼快些進行吧,我還想趕在下午五點前回到表層。”

“當然,也幾句話的事。”

警員點了點頭,以審視角度來說很在意對方提出的時間。

但那真的只是住址附近的超市特價搶購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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