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第二次乘坐星門護航機,滿滿都是新鮮感。

畢竟上次乘坐都已是十數年前了。

且不說這記憶會被歲月加工成何種樣貌,光憑著那是幼時的記憶便註定了他足夠斑駁——

——這通常是穿越者持有的思維慣性,是一種太過古老的認知。

不論是源能修行的追逐的精神真我,還是賽博改造的晶片管束,都能讓一個人重新拾起兒時記憶,決然不會有絲毫的生澀。

奧默踏上的道路自是前者,但後者提到的基礎晶片卻也同樣嵌入腦後,這並非是他打算玄學科學齊頭並進,而是單純因為玄學修行的等級還不到位,需要用更加速成的機械填補缺漏。

這也是大部分源能科學生們學習初期的選擇。

畢竟科技那條路子成型真的很快,甚至可以今天做決定,明天就科技飛昇。

只要你足夠有錢,足夠有門路就行。

但那也太花錢了,奧默當初給自己裝個初級晶片都無比肉疼,而今倒是有錢升級了,就是沒那個打算。

長期貧窮過的人,在富起來後要麼大手大腳,要麼繼續節儉,直至適應為止。

奧默顯然是後者。

那麼作為能夠呼叫過去記憶的晶片持有者,奧默此次體驗的新鮮感源於何處?

自然是十年以來的科技變化與潮流走向。

星門護航機發動的震顫,內部空間的裝置架構以及內部通用的科普教程,甚至於機艙本身的裝潢風格——這一切都與當年不同,為他帶來十足的新鮮與真正觸及的滿足感。

這種時候的他,眼中確實閃爍著年輕人應有的光輝,甚至於嘴角下意識地揚起,只是轉頭便見那仍然戴著眼罩淺眠的養父時,他還是收斂了自己那副土包子的反應。

也包括那份試圖分享感觸的衝動。

不過他也僅僅是能趁著此刻活動了,待到護航機在星門中化虹飛昇時,連同機艙內的所有人都將在那份極速中失去活動的餘裕,化作光輝的一部分。

這亦是護航機真正發揮作用的時刻。

在超越光速的航行中保證乘客的狀態依舊,而非徹底迷失在光輝之中難以復原。

只是對於兩顆星球之間的聯絡的領航員而言,星門傳送的時間相距數小時不等,但對不需要保持自我以確認航線的乘客們而言,他們會在這樣的航行中失去對時間的判斷,簡單來說便是——

——絕大部分人對於星門航空的體驗就是:一晃神就叫我們下飛船了,總覺得虧了很多。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說真的。

至少是時間感拉近了,要變成拉遠了才是折磨,有些人天生不適合乘坐星門航空,也有些人會因為過於敏銳的感知而在航行過程中感知到同樣途經‘超時空網路’的存在,進而產生不同型別的副作用。

有的倒是沒事人一樣,甚至還能興高采烈的抓著旁人述說自己看到的奇觀,有的人卻會呈現精神異常甚至直接休克過去。

畢竟能夠路過或是透過超時空網路的,必然都是不懼這份速度對身體、意志摧殘的存在,你可以說ta們強大,也可以說ta們恐怖,其中還不乏外觀意義上就很恐怖的。

這就比如某幾隻能夠穿梭時空的怪獸也曾有過目擊桉例。

不過就算是ta們,也基本不會對路過的護航機感興趣,哪怕那金屬殼子裡偶爾會有幾隻‘螞蟻’對ta們投來視線。

乘客往往只是自顧自的投以視線,然後招致無妄之災,於是護航機的乘客用具裡也加裝了抑制感知的裝置,雖然不會強制你用,但若想安穩透過還是戴上吧。

奧默便是老老實實地戴上了的。

見到怪獸的機率實在太低,哪怕是對其頗為在意的奧默也不願賭。

他還想有個足夠滿意的旅行開局,而第一天送醫肯定不是什麼滿意開局。

於是他只是看了看左右那迷濛的光影,再看了眼一旁坐著的,半個身子都變成拉長的光線的莫里森後,轉而探手入兜,摸出了一張小紙條。

不是早上出門摺疊的旅遊必備品清單,而是旅遊地點手寫名錄。

大大小小的地名都在上面,只是沒有規劃具體的順序——這是奧默留給突發狀況的處置餘閒,打算等真正抵達天門之城後再決定先去哪裡。

只是不管先去哪裡,第一天的鎖定的肯定都是——圓谷八號展廳!

看著那特意用紅筆書寫的,整個字型都比其他地名大三圈的六個大字加一感嘆號,奧默無聲的笑了笑,又重新將其摺疊揣回衣兜。

然後在座椅固定終端的準備下機提醒中,拍醒一旁的莫里森。

“醒醒,已經快到了,準備去換衣間。”

“…好。”本就只是淺眠的莫里森只是沉默了一下便理解了現狀,也不去問什麼‘我睡了多久’這種愚蠢問題,只是埋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差換算。

“那邊應該也是早上。”

“而且氣溫還蠻低的,所以需要去換衣間。”

話語間,座位上用以杜絕意外的安全裝置也已然解鎖,配上仍在播報的頻道廣播,已有不少乘客起身,拎著各自提前準備的服裝前去換衣間。

眼見這一幕,奧默便也沒好氣的瞥了眼面無表情的莫里森。

如果沒有自己提出並給他裝好的衣裝,這傢伙大概是打算直接一套夏裝上陣幹活。

誠然,11°的氣溫對一個老蝙蝠可能確實不算太大的問題,無非就是分出一點能量用在體內迴圈上,但這能量省下來不是更好嗎?

不就是換套衣服的事!

奧默一直覺得自己這養父對待許多事都顯得太隨意了,哪怕是面對他那總是性命攸關的工作也是如此。

同樣是怕麻煩,奧默更怕以後弄出更大的麻煩而該準備周全就準備周全,而莫里森...他彷佛一個二愣子血族,突出一個不要慫就是幹,準備不足無所謂,用實力去補足!

可任還只是個B級專員啊!

按照威脅等級測算還只是F級這種能在街區肆虐的水準,更別說E級的城市對抗了。

三年前那頭打爆了聯邦三艘星艦的黑龍到現在都還沒聲兒呢,任是怎麼做到這麼理所當然地莽的?

一開始小奧默還以為這傢伙是厭世,就那種...那種不把自己的命當命,死了就解脫了的那種苦大仇深似角色。

結果朝夕相處觀察下來,這傢伙只是單純的怕麻煩。

也怪不得在這一行混了快六十年都還是在幫人打工,甚至沒有坐辦公室的才能。

吸血鬼閒不下來,更喜歡使用新武具揮灑力量的感覺,否則退休領低保混日子多快樂。

雖然是長生種,但也滿足退休年齡好一陣時間了,奧默也不是沒勸過這傢伙,畢竟打手工作說不得也是玩命活,人菜癮大總是有翻車風險,但就結果而言。

少見的,沒能拗過老年人的擺爛。

畢竟勸說素材不足,打手這職業危險是危險,但作為正經公司且和兩界安全域性合作,乾的活大部分都是官方性質,危險性都經過嚴格篩選預測,確實很難暴斃。

但這次的遠端出差並且還是任務內容加密...給奧默的觀感就有些不安定。

“有什麼需要的話就聯絡我。”

自各自的換衣間歸來,靜待護航機最終著陸的奧默對莫里森囑託道。

一般人恐怕很難想到一個19歲的年輕人能對兩界安全域性的任務提供什麼幫助,但對奧默追根究底的莫里森,自然能明白奧默提供的幫助不在戰力上,而是輔助。

他那足夠異常的觀察者性格,他那足夠靈活熟練的情報收集檢索,作為一個目標是兩界安全域性執行部門的19歲高中畢業生,奧默缺少的只是學歷和戰力。

但這也是執行部門入職最看重的兩點,搞不定就卡得死死的。

但他要是要入情報局的話,倒是會被當做人才培養,而執行部門通常得不到情報局的全力協作。

畢竟情報局負責的事件分類實在太多,兩界安全域性的穿越者桉件只是一個小類罷了。

莫里森對此有著足夠的瞭解,畢竟他和安全域性的人合作了太多次,和其中部分職員還有著一起聚餐的交情。

但他面對著奧默那副認真的表情,沉默了片刻後,也只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該祝我工作順利才對,我可不想打擾你的天門之旅。”

奧默並不那麼好湖弄,在察覺話題被避過後便皺了皺眉。

“需要幫忙就叫,別死要面子。”

莫里森舉手,作投降狀。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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