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拒絕
見商安不回答，陳墨童忍不住朝著商安看了一眼。
然後……愣住了。
縱容對於顏值一向不怎麼看重的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某一剎心動了。
好在她很快調整了過來，紅髮女巫又怎會讓人隨意看出心思，她若無其事的轉過腦袋，只是耳根處有些紅了。
她心中幽幽一嘆：想什麼呢，我要找男人可不能光看顏值。
商安看著她耳旁掛著的四葉草掛墜，微微一笑。
縱然有自己收斂了魅力的因素，但比起蘇曉檣這個小花痴，諾諾的表現確實是要好一點。
或許也和她自身經歷有關，童年遭受到傷害，又缺乏同情和撫慰，渴望被人救出但並沒有人來救她，她能夠學會的只有自己拿起棍棒。
她既有軟弱的一面，但又不允許自己暴露出自己的軟弱，這讓她的性格有些自我矛盾，將自己的內心包圍在一座堅固的堡壘中，同時不斷加固這座堡壘，使得她感情十分遲鈍，也無法敞開心扉去愛別人，即便是未婚夫凱撒對她來說也只是合適而已。
她並不愛他。
正如原著中小魔鬼對她的評價，她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什麼人都不愛，只在乎她自己的感受。
如果按正常劇情發展的話，路明非倒是有可能走進她的內心，不過當諾諾出現在書館的這一刻那些劇情就已經不可能了。
倒不是商安多饞她的身子，雖然他不介意順一手，主要還是他不想讓路明非追到學姐而已。
沒有太多的為什麼，就是單純的不想而已。
商安摩挲著下巴。
說來自己可是個大好人啊，這樣路明非就不用再當舔狗，也不用為此丟掉自己一半的生命了，多是一件美事。
“老闆，你這都是些什麼書啊？”
諾諾現在才注意到書館裡這些書的與眾不同——沒一本她認識的。
裝訂的風格看起來都是有年頭的老書，加上這沒有半點標籤的書架。
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正經書館。
真是奇了怪了，剛剛她怎麼就會想著進來看看呢。
“是什麼書得看進來的是什麼人。”
商安回了一句頗有些唯心主義的話。
諾諾：“……”
“老闆你說的也太神神秘秘了吧。”她撇了撇嘴，卻也不得不承認被商安勾起了興趣。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人？”她問道。
“一個……可憐的小女孩。”
商安的雙童幽暗深邃，蘊含著黑曜石一般的光彩，似乎透過了命運的長河，看到了諾諾身上糾纏的命運之線。
比起加索圖家族的未婚妻，她的身份更像是一個祭品。
白王聖骸，繪梨衣，諾諾，嘖嘖……
“哈，你說我可憐？”
諾諾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忍不住發出一聲嗤笑。
本以為這老闆是個絕世美男，沒想到居然還有些神經質，她有什麼好可憐的。
商安搖了搖頭，“過去確實如此，一個被命運拋棄的小女孩，不過從你踏進這裡的那一刻，你的未來就已經變了。”
“哈哈哈，老闆你還挺有意思的。”諾諾大笑了起來，像是沒把商安的話當回事。
“以前也有人說過和你一樣的話。”商安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模樣，不急不緩的從櫃檯下抽出了一個由紅繩繫著的樣式古樸的玉墜。
看上去有些土氣。
“看你有緣，這個送你了。”
等到諾諾走出書館的時候還有點懵懵懂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的接過一個剛認識的老闆送的玉墜，難道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對了，她去書館的目的是什麼來著？
不過魔女的性子註定她不會在一件事上糾結太久，既然想不通，便沒有再想，準備收起玉墜，想了想又將玉墜掛在了脖子上，而後就朝著停在街邊的紅色法拉利走去。
……
萬達影視的洗手間裡，路明非一遍又一遍的整理著自己的髮型，給自己打著氣。
即便還沒有開始，但他的心已經開始提前砰砰的跳動了起來。
為了這次表白，他最終還是拒絕了去往卡塞爾就學的機會，並且主動結束通話了學姐的電話。
即便失去一個可能讓他翻身的機會，但是人總要為自己放縱一次，不是嗎？
花、音樂、表白還有屬於青少年的憧憬。
路明非反覆在心中唸誦著早已準備好的腹稿，一邊對著鏡子用力點頭，彷彿這樣就能給自己增加勇氣。
這時，趙孟華走了過來，路明非瞬間收斂了表情，裝作一副正在整理衣服的模樣。
趙孟華看著路明非，眼中的陰森一閃而逝，像是一個爽朗的班長一般和路明非隨意聊了兩句，就遞給了他一套黑西裝。
西裝十分修身，不過穿在路明非的身上總感覺有些違和，或許是那種衰仔的氣質吧。
不過路明非自己感覺還挺好的。
走進放映廳，蘇曉檣見到走來的路明非，略有些憐憫的看了他一眼，趙孟華的計劃她隱約知道一點，其實她提醒過路明非的，不過或許這就是愛情吧，衝昏了頭腦，只會一股腦的往前衝，拉都拉不住。
路明非卻是沒看懂蘇曉檣的眼神，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像是即將走向勝利的戰士，已經吹響了最後的衝鋒號，黎明就在眼前。
“猴子穿西裝。”蘇曉檣有些不屑的說道。
這個衰小孩為什麼就這麼想不開呢，非得撞得滿頭包是嗎。
而後，那些正吃著爆米花喝著可樂的文學社成員也跟著起鬨了起來，讓路明非瞬間就漲紅了臉。
“笑什麼笑，還有小豬穿西裝嘞。”
有人說道，卻是替路明非解了圍。
文學社的一對孿生兄弟徐巖巖和徐淼淼穿著和路明非同款的黑西裝走了進來，兩個人一般的圓胖，站在那裡像是並排的兩隻籃球。
“你們兩個也致辭？”路明非好奇的打量著這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兄弟，反正他分不清誰是誰。
“不致辭，我們兩個就是群眾演員。”徐巖巖說，“有紅包拿嘛，不幹白不幹。”
“紅包？”路明非總感覺這兩個字惡意滿滿。
不過想起上午和諾諾的那一番通話，他其實已經沒有退路了。
“路明非，你到時候站在這裡致辭，等下我們播放文學社的照片”。
趙孟華給路明非指了個位置。
播放文學社的照片，路明非有些心慌慌的，這樣他準備的影片怎麼辦，不過想起了滿口保證的放映員大叔，他還是選擇了相信。
路明非站在趙孟華給他指定的位置，彷彿將前半生的勇氣都匯聚在了這一刻，他要大聲的說出，陳雯雯，我喜歡你！
忽然一道強光打在了他的臉上，照花了他的眼睛，全場發出“噓”的聲音，路明非心中一驚，怎麼就跳到了這個橋段，放映員大叔是不是搞錯了時間。
徐巖巖兩兄弟走了上來，路明非終於意識到不對，他跑到臺下往銀幕看去。
一行字，“陳雯雯，Lve，Yu”。
後面兩個古怪的單詞路明非不認識，但是他預感到了不妙。
“站回來，沒有你就組不成句了。”銀幕前的徐巖巖對著他喊道。
舞臺下，趙孟華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大把深紅色的玫瑰花，嘴角高高歪起。
其實如果只是表白的話，那麼用人來組成字母完全就是多餘的，既不浪漫也不規整。
不過他就是想要殺人誅心，就是想要路明非親自參與到自己對陳雯雯的表白，如果不是為了防止被別人看出太明顯的針對，破壞了他偉光正的形象，那他連徐家兄弟都不會叫。
路明非這次算是看懂了，他的心裡拔涼拔涼的。
他像是一個木偶似的被牽引著一步一步走回了銀幕前，化作了那個小寫的“i”。
“今天……”
趙孟華意氣風發的走到臺上開講，即便他沒有得到卡塞爾的錄取通知書又怎麼樣，他有的是路明非一輩子都比不上的。
“我們馬上就要分開了，我不想留下遺憾……在仕蘭中學……我喜歡一個人三年，誰也不知道，那不是衰到家了麼？”
殺人誅心，
最後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尖刀刺進了路明非的心口。
趙孟華喜歡了陳雯雯三年麼？並沒有，不過是在諷刺某個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衰仔而已。
小弟們跟著起鬨了起來，他們的作用就是充當氣氛組。
“女主角，上臺，女主角，上臺！”
一切都早有預謀，蘇曉檣看著自己那個站在銀幕前不知所措的衰仔同桌，眼中除了憐憫還是憐憫，但卻是沒有幫忙的打算。
他自己一步步跳進別人編織的陷阱，怎麼幫。
趙孟華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眼角餘光掃過那站著卻和爛泥一般的路明非，心中湧現出一抹快意。
對，就是這樣！
衰仔永遠是衰仔，怎配擁有愛情。
緊接著他一臉溫柔的看著陳雯雯，目光中帶著幾分火熱。
陳雯雯磨蹭著步子走上了舞臺，看著高大帥氣，一身筆挺西裝的趙孟華，不知為何，她的心中多出了一絲厭煩感，聽著下面的起鬨聲更是多出了幾分不耐。
這是她以前很少有的情緒。
耍別人很好玩麼，富二代了不起麼，你以為你是誰，表白我就一定要答應？
還搞得氣氛這麼火熱，想透過這種方式逼迫我答應麼？
“抱歉，我拒絕。”即便儘量壓制著火氣，她的語氣依舊顯得有些冷硬。
颯！
一陣溫風吹開烏雲，陽光重新照在了路明非的肩頭。
他縮起來的身子勐地筆直起來，由悲轉喜。
這一刻，他好像看見自己的敵人不戰而潰，衝鋒號重新吹響，絕地反擊，激動的心從腳底湧上腦門。
拒，拒絕？
趙孟華有些呆住了。
他感覺自己站在臺上的身體有些僵硬，明明前一刻還是光芒萬丈，下一刻就變成了小丑。
怎麼會拒絕，明明他看得出之前陳雯雯對他也是有些好感的，不然他也不會策劃這次表白，按理來說本就有好感再加上在這種環境中，成功率絕對很高。
可是為什麼……
突然他勐地轉頭看向路明非，那個一副打勝了的將軍模樣的人。
面容顯得有些猙獰，難道自己看走眼了，這傢伙還真是個威脅。
下方的吃瓜群眾也愣了一瞬，接著便是靜默，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女主角都拒絕了，這場戲又怎麼能繼續演下去。
熱烈的氣氛早已不在了。
蘇曉檣都略微有些詫異，都說女孩子最懂女孩子，但陳雯雯的拒絕她真的看不懂了，明明之前她能感覺到陳雯雯對趙孟華還是有好感的，按照陳雯雯的性子不會拒絕的才是。
路明非微昂著腦袋走下銀幕，挑釁似的看了趙孟華一眼，身上的頹廢氣質一掃而空。
值了！
什麼狗屁卡塞爾，不去就不去了。
雖然做好的準備已經被打亂了，但是路明非已經重新做好了打算，等下就去找陳雯雯表白，趙孟華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我喜歡一個人三年，誰也不知道，那不是衰到家了麼？’
衰小孩有的時候也想讓自己挺直一次腰桿。
這一次的畢業聚會不歡而散，路明非追到獨自行走在路上的陳雯雯。
現在的陳雯雯依舊美得如同一朵白蓮，還多了一絲憂鬱的氣質，在路明非看來是這樣的。
“陳雯雯，陳雯雯，等等！”
他跑了上來，身上的西裝還沒有脫，看起來依舊十分不協調。
“路明非，有事嗎？”陳雯雯抬頭看了路明非一眼，目光很平靜。
“我，我……”路明非鼓起勇氣，正要直抒胸臆。
“停。”陳雯雯眼眸微動，揮手打斷了他。
她怎會看不出來路明非喜歡她，只不過路明非實在太不起眼了，甚至沒能在她的心中留下什麼印象。
雖然她拒絕了趙孟華，但不代表她就會喜歡衰小孩了，甚至在她看了路明非還不如趙孟華。
“我目前並不想談戀愛，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這樣我們還是朋友。”她直言道。
轟隆！
宛如晴天霹靂，涼水從他的頭頂潑落，將他澆了個透心涼，路明非怔在了原地。
剛露出不久的陽光又重新被烏雲遮蓋住，但這次卻是沒有什麼學姐來給他帶來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