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是什麼金屬,不過看起來蠻結實的。力量的話,應該也……”

森川剛想試著朝空中揮拳,這機械左臂卻像是內嵌了彈射裝置一樣,往內一縮、向外一彈……

“彭。”

狂暴的拳風颳過,狹小的浴室如同地震一般晃動起來。

森川整個人,被左手突如其來的巨力,帶得飛出了浴缸……

“偵測到病熵波動,熵值50?”

客廳內,戴著監聽耳機坐在桌邊的彌生雪見,敏銳地抬起了頭……

“快……快躲開……”

只見浴室摺疊門勐地崩開,連底褲都滑到臀部的森川,正保持左臂高舉向前的姿勢,朝她凌空飛來……

千鈞一髮之際,彌生雪見踩著桌面躍起,右腳柔韌地高抬,再狠狠地下踢……

“彭!”

半空中的森川,就這麼被她踩著臉壓回了榻榻米上,結束了“第一次試飛”。

“這就是傳說中的‘夜襲’嗎……果然是變態……”

“夜襲可不是字面意義那樣理解的!”

少女赤足自臉上離開,森川有些幽怨地解釋起來:“不,你聽我說,是這新出現的症候群,突然不聽使喚……”

“你這手臂……”

看清森川那齒輪旋轉、機軸伸縮的金屬手臂,彌生雪見雙目瞪大,小臉變得慘白。

她彷佛看見,一道全身由機械構成、閃耀著金屬光澤的人影,自屍山火海中走出……

那強壯的機械手臂上,正掛著一具被捅穿胸膛、全身是血的女子。

“不,跟那傢伙的,不一樣!”

搖了搖頭,將雜念丟擲腦海,彌生雪見整個人突然跪坐上森川背部。

“呃啊……痛痛痛痛……”

“我問,你答。”

將森川那金屬左臂反折在身後,她冷聲問道:“姓名,性別,年齡,愛好,近期目標……”

“哈?”

“回答錯誤的話,我會立刻採取強制措施!”

“呃啊!別……手要斷了……”

在左肩擰動的痛楚催促下,森川老老實實地回答起了少女的問題:“姓名森川,性別男,年齡18,戶籍地琦玉縣……”

“愛好……單推少女偶像神宮寺時雨算嗎……近期目標是,調查江東區疑似活動著的病人……”

“嗯,精神狀態穩定,邏輯清晰,暫時無‘失魂’跡象。”

聽見他有條不紊的回答,彌生雪見鬆了口氣,坐回了矮桌旁:“抱歉,症候群如果失控,很可能是‘失魂症’的前兆,我必須按基金會的準則進行確認。”

“失魂?那又是啥……”

身心疲憊的森川趴在榻榻米上,一時間不想動彈。

“雖然‘疫者’的人格並沒有被病熵產生的‘意識’扭曲,但在日積月累的接觸,精神上難免會受到影響。”

“在身體或精神遭到重大打擊,又或是極限崩潰時,部分疫者會在短時間內出現無差別殺戮、胡言亂語、症候群失控等精神扭曲現象,被稱為‘失魂症’。”

“這聽起來,不就和瘋子一樣嗎?”

從地上爬起,森川取消了「發條死握」的投影,仔細檢查著恢復如初的左手。

所幸,除了肌肉酸脹和脫力之外,沒什麼異常。

“正是為了預防這種‘失控’的情況,基金會才會鼓勵二人一組執行任務。不惜代價阻止拍檔的‘失魂’,也是疫者的職責之一……”

姿態端莊地坐下、戴上耳機,彌生雪見澹定地說出了讓森川不寒而慄的話:“哪怕,抱著殺掉同伴的覺悟。”

“那剛剛,還真謝謝你手下留情了。”

捂著紅腫的腮幫,森川苦惱地看向了一片狼藉的房間。

浴室的摺疊門徹底變形,歪歪扭扭地倒在地面。

“只能先打掃一下,明天再麻煩‘搬家公司’幫忙請工人修門了。”

目光落在滿是水漬的榻榻米上,森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童底電光炸裂:“等等,這水印……”

『奈米晶片腦灰質·投影』

“沒有腳印,卻一路滴落、拖拽的水痕……”

在彌生雪見鄙夷的視線下,他如同獵犬一樣撅臀趴地,近距離察看著榻榻米上的每一道水漬。

“不會錯,雖然不完全一樣,但形狀和軌跡都十分吻合!”

榻榻米上的水漬,和記憶404房間地面的乾涸拖痕,逐漸重合在了一起。

“難道,小野正田,是和我剛才一樣,以雙腳離地、渾身是水的姿勢,從床上被帶去了浴室……”

森川似乎看見,熟睡中的小野正田,被某種不知名的存在,從被子裡抓出、拎到浴室、扒下底褲,然後“人間蒸發”。

“那個,山下君,這麼晚打擾了。我有個事情想確認一下,是關於其他犯罪現場的取證結果……”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山下幸夫的號碼。

“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記錄嗎,看來只能親自再確認一下了。”

“對了,因為一些意外,房間浴室的門壞了,順便安排工人幫忙維修一下……”

“什麼,你們是桉山子不是保姆?不,我是在以業主的身份,向搬家公司請求的服務。”

安靜地等森川掛掉電話,彌生雪見才開口詢問:“森君,你認為病人的症候群,和‘水’有關?”

“在沒有和現場調查結果印證之前,暫時只能算我個人的‘胡思亂想’罷了。”

一邊這麼說著,森川胡亂套上衣褲,拿過抹布打掃起了地上的水漬。

“明天外出的時候,去附近的幾處桉發現場再看看……”

二人來這裡租房的目的是“求學”,一直窩在家裡不但可疑,還會讓鄰居產生其他微妙的猜想。

正好可以借“上私塾”的名義,深入調查下其他桉發現場。

“那個,好歹是過命的交情了,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等他打掃、洗漱完畢,彌生雪見已經將兩套榻榻米床褥鋪好了。

一套在房間最內側的窗下,一套在玄關過道中央……

中間隔了老遠不說,還攔上了那張矮桌。

“基於你迄今為止的種種不端行為,我認為環境條件所限,採取的措施還不夠'必要'。”

彌生雪見戴著監聽耳機鑽入被褥,留給他一個鄙夷的背影。

看她那樣子,是打算在輕度睡眠下保持“監聽”。

雖然二人不可能24小時無休監聽,但戴著耳機睡,至少能在有較大動靜的情況下及時發現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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