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送飯的丫頭,趁負責看守的人旁觀法界髏儀式,偷了鑰匙把她放了出去!”

“什麼……那丫頭人呢,帶上來問話!”

“她……她在放走神子後,襲殺了打算追趕的二人,之後用金剛杵自殺了……”

將面具扶正,那人顫顫巍巍地答道。

“當初,她父親化骨後,吾本著上天有好生之德將其留下栽培,卻沒想今日背棄神卷,簡直愚不可言!”

“渡化這些愚子,果然比毀滅更難……”

身體顫抖了幾秒之後,“神主”的呼吸緩和了下來,有條不紊地下達起了命令:“暴食……她不熟悉周圍的環境,應該跑不遠。”

“暫停全部祭祀活動,發動所有信徒,盯住離開江東區的橋樑、要道和地鐵站,一定要在引起基金會的注意前找到她……”

“幾天之後,是神使來接走神子的日子……如果那時候尋不回暴食,我們全都會遭到神罰!”

“是!”

……

翌日,江東區,龜戶五丁目。

一身黑色外套,蓬鬆短髮上罩著耳機的森川,拖著行李箱自龜戶地鐵站中走出。

“從車站口,就能直接看到晴空塔嗎?”

淹沒在入口處紛亂的人流中,森川的視線越過眼前的車水馬龍,落到了藍天白雲間的晴空塔上。

“我看看……是往那邊走?”

走神了一瞬,他才摸出手機確認起了方位。

“工作日也這麼熱鬧,龜戶不愧是副都心之一呢。”

德川家康入主江戶城後,在地勢較高的開闊地上建起宅院,稱為“山手”。又讓工匠們填埋低溼的窪地,建造起街市和商人、手工業者的住宅區,稱為“下町”。

眼前的龜戶社群,便是東京都最早的“下町”之一。

如今,卻因為毗鄰秋葉原、晴空塔、上野、淺草等熱門地區發展成了繁華商圈,甚至位列“東京副都心”前茅。

但街道兩旁的古舊建築和狹小的格子商鋪,以及地鐵站出口處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佈施僧,依然能讓人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昭和氣息。

“基金會連個車都不安排,還要自行選擇交通工具前往,真的不會影響任務時效嗎?”

一邊都囔著,森川順著人流,沿著風格古舊的街道朝南前進。

沿著眼前的街道走到盡頭,蔚藍色的運河讓人視線豁然開朗。

在被隅田川、荒川、東京灣環繞,全區海拔無限趨近於零的江東區,都內運河和橋樑是最常見不過的景觀。

手機導航的位置,是運河邊一處僻靜的河堤。

“那個,是我來早了?”

站到河堤邊,森川左顧右盼了一下,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

回過頭,兩名身披風衣的男子,正沿著河邊步道徑,直朝他走來。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身形強壯、滿臉鬍渣,眉宇之間透出一股頹廢。

本應瀟灑幹練的米色風衣、白襯衫和黑領帶,在他身上也變得皺巴巴。

緊跟在後面的,則是一名同樣穿著風衣,濃眉大眼、活力滿滿的高瘦青年。

“誰能想到,這附近,一百年前還只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呢。”

止步在森川一米外的位置,中年男子面朝運河,往嘴裡塞了一根菸,摸出打火機不疾不徐地點燃:“那個年代,據說半夜會有沉魚落雁的‘榮螺女妖’主動上岸和水手交流,代價只是帶走本來就用不上的一對金玉而已,真划算呢……”

“前輩,這真的划算嗎……咳咳……”

差點撞上中年男子的青年一個馬步急停,突兀地做起了拉伸運動:“在晴天的河邊吹吹風之後,就連‘每天加完班回宿舍等待自己的只有充氣玩偶’這種絕望都吹散了呢。”

“喂喂,這些‘人到中年萬事悲’的臺詞,難道是某種接頭暗語……等等,那是輝光計?”

森川第一時間注意到,中年男人手中的打火機上,內嵌著四個狹小的輝光管,內部“0000”的指數忽明忽暗。

而那高瘦青年手腕上碩大的防水運動電子錶內,也是四枚橙紅色的輝光管。

據砂糖葵介紹,輝光計中的能量名為“愛麗絲輝光”,用基金會獨特的方式封存後,無需能源也能永續運轉。

“那個……”

看著身前這“故作自然卻一點都不自然”的二人,森川尷尬地問道:“二位,應該是基金會的疫者吧?”

對方在這個特定的時間地點,用這種“全是感情沒有技巧”的演技不經意地野外露出身上的「行動式輝光計」,顯然是想要向自己“暗示”同為疫者的身份。

聽見森川這直白的詢問,二人眉頭一皺,對視了一眼……

“卡察。”

接著,冰冷的手銬掛上了森川手腕。

“請立刻出示身份證明,否則我們會以警視廳的名義,將閣下按‘疑容者’處理。”

粗長的槍管,悄然抵上了他的臀部。

“那個東西,居然還兼具了身份證明的功能嗎?”

聽見對方的話,一滴冷汗自森川額頭流下:“為什麼,沒人告訴過我……”

不錯,他不光不知道,身上根本也沒有什麼輝光計。

“呲熘……”

輪胎與地面摩擦的刺耳聲音之中,一輛相當霸氣的黑色越野車停在了路邊。

“三位,看樣子已經很熟絡了嘛。”

車窗降下,駕駛座的十三朧月調皮地朝左右為男的森川眨了眨眼。

今天,她沒有穿那身華麗的和服,但棕色夾克外加深V吊帶的搭配,依舊將深不可測的實力展現得淋漓盡致。

“那個,最近幾天的速成培訓裡,砂糖醫生是不是忘記給我提輝光計的事了……”

一想到十三朧月曾在自己胸口開過洞,以及“醫學觀察”期間對他進行的各種“慘無人道”的測試,森川快速地從某處深淵挪開了目光。

這個女人的性格就和她的衣品一樣,時而輕佻隨性、時而華貴逼人,讓人根本捉摸不透。

“御中大人。您怎麼會親自過來……”

收回抵在森川腰部的手槍,中年男子抬手朝車內的十三朧月敬了個禮。

他身旁的青年,也連忙解開了手銬,有樣學樣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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