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街坊就算了,還有極道,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錯綜複雜的小巷裡,森川不斷調轉車頭,來回穿梭,避免走直線被子彈擊中。

“難聞的骨頭味……他們……是衝我來的……”

弓著身子的山笑如履平地地疾跑在巷道的矮牆上,與亡命騎行的腳踏車齊頭並進。

“現在,是衝‘我們’來的了。”

腳踏車後座上的彌生雪見糾正了一句,從包裡掏出幾個大醬煮罐頭空殼向後丟擲……

“這些人,似乎是本地某種教派的信徒,和那些個‘骷髏’是一夥的……”

“藏在幕後的人,蠱惑這些普通民眾來襲擊我們,到底想做什麼。”

細碎的劍氣爆發,沿途的矮牆隨即坍塌,將後方的人影遮蔽。

“那幾個拿槍的傢伙,怎麼看也不算‘普通民眾’吧……”

狂蹬著腳踏車踏板,森川眼前的巷道終於行至盡頭,現出一處寬闊的馬路……

“轟轟……呲……”

刺耳的剎車聲中,一輛計程車,外加三輛氣勢洶洶的白色麵包車,已經先行一步堵在了巷口!

“感受神罰吧!”

住在504室的夜班司機野上徹,從計程車內探頭大吼道。

“瀆神者,死!”

另外幾輛麵包車裡,幾名男子獰笑著探出車窗,抬起了黑洞洞的槍口……

“完、完蛋了……”

即便在放慢的世界中,身處筆直巷道內的森川,也根本來不及剎車掉頭,只能眼看著對方手指一點、一點扣下扳機……

“轟……呼……咣噹冬……”

下一秒,一輛巨型貨車,如火車般自狹小的巷口外呼嘯而過,將這幾輛麵包車撞離了三人的視線……

“什、什麼情況……”

森川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向巷外,只見一輛長約十米的加長貨車,正歪斜地橫在路中央……

車頭方向數米開外,那幾輛麵包車和計程車支離破碎地翻倒在地,無比慘烈地堆在一起……

車內,前一秒還不可一世的野上徹和極道壯漢們,此刻已滿身血汙、人事不省。

“哎呀,不遵守交通規則、逆向行駛的傢伙,這起交通意外可得算你們全責。”

大貨車駕駛室內,一名男子開門走下。

“藤澤先生?”

這名不修邊幅、口中叼著香菸的中年男子,正是住在竹綠莊二樓、疑似從事和牛非法分銷的貨車司機,藤澤秀。

“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看著走向幾輛麵包車的藤澤秀,森川和彌生雪見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噢喲,骨頭都碎了,不過沒死就行……”

上前確認了一下,麵包車內幾名“車禍受害者”還活著,藤澤秀將對方手中的槍一一“沒收”。

“這些‘立川流’的白痴,本來就屬於我的潛伏調查任務範疇。被你們這一炸窩,這條線索又斷了。”

“立川流……這些人,原來是那個邪教的嗎?”

喃喃了一下這個名字,森川恍然大悟。

立川流,由12世紀真言宗和尚仁寬開創,以性崇拜和骷髏崇拜中尋求佛道,一直被真言宗認為是邪教,在13世紀左右被真言宗派僧兵滅門後,多在民間零散流傳。

“教義倒是立川流的沒錯,但這背後可不只是邪教那麼簡單……”

有些不爽地回頭,藤澤秀向兩人揚了揚手:“總之,這和二位的任務無關,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手腕上,那俗氣的大金錶盤內,一串火紅的“0000”分外惹眼。

“輝光計……你是疫者……”

看清這東西,彌生雪見肅然地點了點頭:“是基金會,派閣下來增援的嗎?”

“不,我只是運氣不好,被你們捲進來了而已。”

拋下一地彈匣,藤澤秀翻身爬回駕駛室。

“你們應該還有更急的事吧?這邊‘收尾’就交給我了……”

被他提醒,森川才想起自己三人原本的任務。

“藤澤先生一個人……沒問題嗎……”

身後的巷子內,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越發趨近。

“記得,你們欠我一個人情就行。”

調轉方向盤,藤澤秀用高大的車頭,將三人來時的巷口堵住。

“人情?那我要怎麼找你……”

“森川是吧,不用著急,我會找機會讓你還的。”

“呯呯砰砰”的槍聲中,密密麻麻的子彈不斷在貨車頭上炸起,將藤澤秀逼到了車身一側:“前提是,你們得活到那個時候……愣著幹嘛,還不快走?”

“那,您自己小心。“

握緊車把手,森川載著彌生雪見,朝大路另一側進發。

“走錯了,味道在那邊!”

從牆上躍下,山笑也蹲到了他的車頭上。

她似乎是第一次坐腳踏車,耀虎揚威地指揮著方向。

“喂喂,擋到我視線了……而且,為什麼你也要上來啊,腳踏車變得好重……”

“餓了,不想跑。”

“哈?不是才吃空了一臺販賣機嗎?”

……

東京都,江東區,新砂七丁目。

“嘎……嘎嘎!”

在烏鴉嘲笑般的啼叫中,不堪重負的腳踏車,搖搖晃晃地來到了江東區南面的一處碼頭。

“到這裡……氣味斷了……好鹹……好臭……嘔……”

從車頭上躍下,山笑站到防浪堤邊,抽動了幾下鼻頭之後,嫌棄地打了個乾嘔。

“是海流太亂,把氣味衝散了嗎?”

彌生雪見鬆開手裡的車把手,冰冷的目光掃視著碼頭四周的景象。

從上世紀60年代至今,東京內灣的填海造陸工程就一直沒停過,形成了眼前這大大小小無數座“人工島”。

“她沒有選擇回竹綠莊,反而隨波逐流沿著運河匯入東京內灣,一定是有什麼原因。”

腳踏車後座上,一臉疲憊的森川,正大口吃著路上買的能量棒和能量飲料。

逃離那般“立川流”邪教徒糾纏後不久,他便宣告體力告竭,由彌生雪見接力騎車,一路向南追到了這處碼頭。

“人在瀕臨險境的時候,除了‘家’,還會有什麼本能想去追尋的呢?”

“難道,是家人?可是,她的家人已經……”

“快想想,一定有什麼細節,被我忽略了……”

凝視著深邃的海面,關於坂井千晴的背景資料,逐條在眼前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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