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屠了這座城！”
被稱為大祭司的安泰公徐懷仁抬手一揮。
而隨著他的揮手，本來正在南下的北蠻騎兵洪流很快停了下來，然後，所有的北蠻騎兵調轉馬頭，重新整隊，注視著後方的李敢等三百多茂源縣鎮軍步卒。
“殺——”
領隊的北蠻將領猛喝一聲。
北蠻騎兵立刻驅使著身下戰馬，緩緩跑動起來，戰馬的速度慢慢加快，加快，再加快。
“防禦——”
李敢看到北蠻大隊騎兵回身殺來，跟著就是一聲怒吼。
他的本意只是騷擾一下北蠻騎兵，延緩一下對方的南下速度。可沒想到居然一下子就捅了馬蜂窩，對方居然乾脆停下來，要將他們全滅。
而這個時候，撤退回城根本來不及，面對騎兵的追殺，步卒一旦亂了陣型，將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為今之計，唯有死戰！
拒馬槍被撐在地上，槍尖斜斜地指向半空。
而這一次，北蠻騎兵沒有繞行，而是無視拒馬槍的阻隔，直接撞了上來。
戰馬哀鳴著倒地。
拒馬槍崩斷。
一個個北蠻騎兵從馬背上騰空，人在空中，揮著胡刀向著茂源縣步卒的陣列揮刀斬下。
“射！”
李敢站在佇列中，看著騰空的北蠻騎兵，果斷下令。
弩箭齊射。
所有騰空的北蠻騎兵盡數中箭，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可經過這一輪衝鋒，最前方的拒馬槍盡數崩斷，但後面的馬隊已經到了近前。
“一隊，退！”
三百步卒，分作三隊。
拒馬槍，自然也有三隊。
在李敢的號令下，茂源縣三百鎮軍步卒的隊形不亂，之前站在隊伍最前方的一百多人迅速退到隊伍後面。
拒馬槍重新豎起。
又是一波同樣的操作。
然後，二隊，再退。
最後的拒馬槍豎起。
非但如此，所有弩弓的箭矢已經消耗完畢。
“死戰——”
李敢拔刀，做好了隨時揮刀的準備。
北蠻騎兵的第三隊衝到了近前，撞上拒馬槍，戰馬哀鳴著倒地，馬背上的北蠻騎兵依舊是騰空揮刀。
而這一次，沒有弩箭攢射。
北蠻騎兵墜入了茂源縣鎮軍的佇列。
血花飛濺！
廝殺在頃刻間爆發。
等到李敢帶人將這些墜入佇列中的北蠻騎兵殺絕，他們已經被北蠻騎兵給團團包圍。
為首的北蠻將領望著李敢，面露肅然，胡刀揚起：“來將通名！”
“我名，李敢，大唐，李敢！”
“北蠻子，記住你爺爺的大名吧！”
李敢森然冷笑，然後一聲厲喝：“殺——”
大唐男兒，何懼一死？
兩百多人，揮著刀，向著前方的北蠻騎兵主動發起了衝鋒。
同一時間，北蠻騎兵也開始加速。
“砍——馬腿——！”
就在鎮軍步卒隊伍即將跟北蠻騎兵洪流撞上的前一刻，李敢依舊沒忘記他要做什麼。
他要做的不是多殺一個北蠻子，而是遲緩北蠻子南下的速度，拖延時間。
而要做到一點，那就得殺馬！
步卒的隊伍撞上騎兵的洪流，就如沙土撞上岩石。
岩石不動，沙土四散。
在雙方碰撞的剎那，有許多的鎮軍步卒被撞飛，但他們還是拼著命揮出了一刀，砍在了馬腿上，捅進了馬脖子，扎進了馬背……
李敢沒有被撞飛，他在兩軍相撞的那一刻，就地一滾，手中長刀劃過旁邊飛掠而過的戰馬的馬腿。
李敢揮刀的速度很快。
在短短片刻時間，他成功砍傷了六匹戰馬的馬腿，這才被迎面而來的戰馬的馬蹄踢中，護胸的銅鏡直接凹陷下去。
但因為這護胸銅鏡的存在，李敢並沒有死去。
他掙扎著站起來，他的面前已經沒有了北蠻大隊騎兵，只有一個穿著明顯跟一般的北蠻騎兵不同的人騎在馬上。
那是，已經成了北蠻大祭司的安泰公徐懷仁。
“殺——”
李敢沒有回頭，他不需要回頭，也知道他的袍澤已經都倒下了。
此刻，李敢就一個念頭，那就是幹掉眼前的北蠻子。
雖然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但他確信，只要幹掉了這個人，那麼，這些北蠻子也就完了。
這是一個戰士的直覺！
李敢發足狂奔，直奔坐在馬上的安泰公徐懷仁。
“找死！”
“安泰公徐懷仁”看到李敢單人獨刀向發起衝鋒，立刻催動身下的戰馬，向著李敢衝去，他要活活踩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唐人。
“去死吧！”
眼見對方策馬而來，李敢毫無懼意地迎上前。
當兩人間的距離不足五步時，李敢猛地甩出了手裡的長刀。
噗！
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李敢這一刀居然中了！
即便是李敢自己，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刀能真的命中。
他這一刀，純粹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
“大祭司……？！”
北蠻騎兵屠滅了李敢帶出城的茂源縣三百鎮軍，正在掉頭回轉，結果入眼卻是一場空前的噩耗。
馬背上，安泰公徐懷仁恍惚醒來。
“我要死了嗎？”
“可是，我不甘心啊！”
“北蠻，大祭司！”
屍體從馬背上墜落的時候，安泰公恢復了正常。
即便是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在這裡，更不知道北蠻大祭司到底用了什麼手段陷害的他。
這些天的經歷，他歷歷在目，可所有的一切，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只是看著，並無法左右。
“殺了他！”
北蠻騎兵暴怒了，向著還站在原地發愣的李敢衝鋒而去。
而李敢經過短暫的愣神，發現北蠻騎兵殺來後，他直接一個躍身，跳上了屬於安泰公徐懷遠的坐騎。
“駕！”
李敢打馬狂奔。
哪怕是在北蠻數千騎兵的追殺中，李敢依舊有些身在雲裡霧裡的感覺。
他居然弄死了北蠻大祭司！
這，怎麼可能呢？
北蠻大祭司，據說是能溝通神明的人。
在北蠻的地位，很多時候都在北蠻王之上。
而且，北蠻大祭司都是居住在北蠻腹地的聖山上，輕易不會下山。
“孃的，這麼死追著老子不放，難道那真的是北蠻大祭司？”
李敢策馬狂奔，帶著身後的北蠻騎兵，一路向北。
狼煙點起，正常情況下，西北鎮軍大營會派出騎兵南下，只要遇到西北鎮軍的騎兵，他這條命也就保住了。
非是怕死，非是為了高官厚祿，而是，他覺得自己其實可以搶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