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和我是不是從一個地方過來的?”

方雲華的話,讓黃小石都氣笑了。

“你這個傻逼。”黃小石對著方雲華笑罵道:“合著,我得先穿到你那個世界,生活了個二三十年後,再和你一道穿到這裡來?

老子這麼累,圖的是啥?

你說啊,老子要圖個啥!”

黃小石這一罵,方雲華不說話了,說到底,他也覺得自己想多了。

隨後,兩人回到了貴賓廳。

這時候,貴賓廳裡的人多了起來,氣氛自然不會像剛才那麼肆無忌憚了,於是,大家各自安心喝茶。

這才中午,大婚之禮要晚上才舉行。

黃小石其實來的並不晚,他是來的最早的一批人了。

至於那幾個比他還早到的,因為是遠客,昨天就來了。

……

黃小石的內心裡遠遠沒有他看上去那麼鎮定,該死的方雲華,沒事瞎想那麼多BB事幹嘛!

自從黃小石與方雲華相認之後,他再也沒有與方雲華對過表。

以前,那是覺得沒必要,而現在,黃小石有點不敢了。

所謂的對錶,就是兩人隨意地說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中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如果全部都能對上,那麼說明兩人就無限接近於真·老鄉。

然而,既然黃小石認為這個世界是多元宇宙中的一個平行世界,那麼他就得接受平行世界不止兩個,以及穿越本身並不會是單項選擇這種設定。

哪怕是黃小石和方雲華兩人曾經生活的環境極為相似,但是黃小石也不敢肯定兩人的老家一定是同一個。

有一個關鍵的點在於,方雲華和黃小石並不是同時過來的,他們之間相差了有整整三年的時間。

誰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出現了時間差。

比較合理的推測之一,就是兩個人的出發點不同,所以來到這個世界時,自然而然就會出現時間差。

至於方雲華與黃小石表現出的見識很一致,極有可能是來自於相鄰近的兩個世界,兩個世界大體上接近,但是細微處總是會有出入的。

比如說方雲華那邊的貨幣也有可能是叫百姓幣。

一旦兩人透過對錶,發現大家其實並不是真正來自於同一個世界的異客,黃小石和方雲華之間最緊密的聯絡——老鄉關係就會破滅,黃小石和方雲華的同盟也會因此受到極大的撕裂。

這種不對錶,就是現在兩人最好的狀態。

黃小石一句話把方雲華給罵過去了,這也是最好的回答。

不過,很多時候,說服別人很容易,但是說服自己很難。

黃小石現在心中有點亂,許多事情越想越複雜,越想越是一團亂麻,越想越是理不清楚,越想越是心中沒底。

方雲華那個傻逼!

黃小石在心中惡狠狠地罵了一句。

真是沒事找事。

……

喝了一會茶後,門外又有人進來,黃小石抬頭一看,竟然是江天雄。

江天雄一進來,除了幾個老前輩,其他的人都連忙起身相迎,黃小石依然坐在那裡喝茶,這一立一坐,黃小石就非常顯眼了。

江天雄自然是一下就看到了黃小石,此時的他臉色依然是從容自若,但是黃小石在抬眼看他之時,江天雄藉著向無因大師作禮,把黃小石對視過來的眼神給躲過去了。

呵,知道怕就好。

黃小石也是個賤人,你越怕他,他越來勁。

這就叫蹬鼻子上臉。

江天雄向眾人見了禮後就坐在了無因方丈身旁,他身邊圍坐的都是六大派的人。

當前武林即將出現大變局,天山派解散了後,大家都覺得天罡門會接替天山派成為六大派之一。

至於大廳裡的其他人,也就自覺坐到了貴客廳的下方位,也就是靠門的位置,這也包括了黃小石。

重要的婚喜喪葬之事,原本就是一個交際場,因為交際圈的不同,人又可以無限細分,所以現在的貴客廳也自然而然分成了兩圈人。

黃小石是完全可以坐到上廳去的,但是他偏偏喜歡混在下廳之中,因為黃小石不想和江天雄坐的太近了。

正席是晚宴,所以中午是沒有安排飯,各種充飢的點心先被端了上來,於是大家就著茶水,吃兩個點心,權當充飢了。

黃小石吃了一個點心後,他拍了拍手站起來,準備出門去小解。

起身時,黃小石不經意地瞟了一眼江天雄,然後自顧自走出了大廳。

過了一會,江天雄也放下了手中的茶,他緩步走到廳外,剛左右張望了一下就看到了遠處的黃小石。

黃小石轉頭看了江天雄一眼,兩個人的武者感知相互鎖上了。

隨後,黃小石在前埋頭直走,江天雄在後面緩步跟隨,兩人越走越遠,直徑走到了樹林深處。

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大廳裡,黃小石僅僅是看了一眼江天雄,因為黃小石知道,以江天雄的修為一定能感知到自己的目光。

江天雄感知到黃小石的注視後,也無需多問,自然是知道黃小石想單獨找他說話。

隨後兩人的感知對鎖,俗話就叫眼神對上了,這常用於武者在複雜環境裡的決鬥中。

黃小石走得很快,沒多久時間他就已經走了一里路遠。這麼深的距離,尋常人需要方便也走不到這裡來了。

江天雄緩步追上了黃小石,他看到黃小石背對著自己負手而立,正在觀察一棵大樹。

此時,江天雄的心情很忐忑,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黃小石。

說到底,江天雄從來沒有和黃小石打過交道,兩人唯一正經見面的那一次,還是自己五十歲的壽宴上,黃小石代表神農百草門給自己送了一份禮,兩人客套了幾句。

現在,江天雄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黃小石,是直接叫他的名字,還是稱呼他為黃門主,或者,稱他為“世子殿下”。

懷著複雜的心情,江天雄走到了黃小石的身後。

“這棵大樹上留有很深的刀劍之痕,想必是逍遙谷的弟子在此練武打鬥時留下的舊跡。看這顆樹的粗細,這怕也是得有二三十年了。”黃小石背對著江天雄講起了樹的事情,江天雄自然就靜靜地聽著。

“逍遙谷裡,無瑕子和玄冥子都不用刀劍,弟子裡面用刀劍的唯有荊棘,但是荊棘年齡太小了,和這處痕跡對不上。

所以,這樹上的痕跡是原逍遙谷第四代弟子留下的。”

黃小石嘆了一口氣後說道:“哪知道,第四代弟子全軍覆沒,谷月軒等新第四代弟子,其實是第五代弟子。

時到今日,被譽為中原江湖擎天柱的無瑕子,也是垂垂老矣。

不管是自認天命了也好,不甘退讓也罷,逍遙谷掌門之位,終究還是落在了谷月軒的身上。”

黃小石說到這裡,他轉過身來。

媽的,江天雄比自己高。

黃小石抬起頭看著江天雄的雙眼,努力想要營造出氣勢來,嘴裡卻是很平澹地說道:“陳崇英說了,我二叔怕是活不過三年。”

黃小石有沒有氣勢不好說,但是他這句話真是一個晴天霹靂,差點把江天雄給整跪了。

難道,黃小石不知道西廠正在對“妄議天壽”的人開展喪心病狂般抓捕嗎?

但凡是被抓進西廠大牢的人,就再也沒有出來的時候。

由於嫌挖坑埋人太慢,玄漓公專門在西廠裡立了一個巨大的化人爐,這個巨大的火爐從早到晚,日日夜夜,就沒有停熄過。

天色黑了後,京城之人抬頭就能看到化人爐照亮的那一角紅紅的夜,無人不顫慄心驚。

江天雄還沒驚完,黃小石接著說道:“不過,在我來看,二叔從今日今時算,他活不過兩年。”

這兩句話都是黃小石張口胡扯的,因為他沒有任何證據,但是黃小石不需要證據,這事反正也沒辦法求證。

“本來吧,我只需要靜等兩年就可以了。”黃小石一邊在說,一邊依然是在看著江天雄的雙眼。

不愧是老狐狸,江天雄除了最初眼光閃了一下後,隨後到現在依然是神色如常,要不是老子已經看穿吃死了你,還真被你這副鎮定自若的樣子給騙過去了。

“哪知道,叔爺和二叔又對上了。”黃小石說到這裡,冷笑了一下,他的笑容極為冷酷,“一個是我親二叔,一個是我親叔爺,一個與我有弒父之仇,一個與我有殺母之恨,你說我會幫哪邊?”

黃小石說著說著,一股無形的殺意從他身上彌散了出來。

江天雄依然是一言不發,他臉上掛著鎮定,但是已經在暗地裡開始運轉起了【天罡無極功】。

江天雄猜不透黃小石要做啥。

突然,黃小石身上的殺氣一消,他手一揮,不在意地說道:“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我們就說眼下的事。”

黃小石停頓了一下後,他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裝狠是很累的。

你用眼神壓迫別人,實際上也在被別人的眼神所壓迫。

既然江天雄沒有被自己的眼神給鎮住,那就大家都輕鬆一些。

黃小石對江天雄悠悠說道:“我不管二叔和叔爺怎麼打,但是他們兩人砸的是我家的東西,他們不心疼,我心疼。

所以,我不想看到他們打起來。”

江天雄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黃小石是來拉攏自己,而不是趁機要幹掉自己,以削弱誠王勢力。

當然了,可能會有人說,誰會這麼二,連拉攏都不去試一下,把人叫出來就直接砍了。

實際上,這種人多得是。

聽到傳言說兄弟把自己老婆睡了,然後把兄弟拉出去一刀給殺了,殺了之後才發現殺錯了,原來是另一個兄弟乾的。

這種事情還少了嗎?

現在,江天雄知道黃小石是要拉攏自己,那主動權自然就到了自己手裡了。

江天雄醞釀了一下後,對著黃小石說道:“在下不過是一個勢微力薄的小卒,怕是難承貴人厚愛。”

“對啊,你確實是廢物。”黃小石對於江天雄的低調並沒有給臉,而是直接一腳踩在了他臉上。

“你說你家,原本世代都是洛陽富商,家財萬貫,但是這麼多年了,也沒見得有多有錢。

別說神農百草門了,我幾年的分紅就抵得上你家產那麼多。

還倒賣私鹽,幹風險那麼高的活,錢呢?

你懂得個屁的賺錢。”

黃小石開始對著江天雄pua了起來。

當然了,被黃小石罵不會賺錢,江天雄得認。

這洛陽,這中原,這全天下,怕是沒幾個人在賺錢這道上能比得過黃小石了。

但是黃小石的打擊,這只是開始。

“你說你武功蓋世,什麼河洛大俠,這老都老了,結果也就這水平,幾十年沒有能進一步,我都替你感到慚愧。

方雲華、東方未明,還有尚精忠,這些年輕的後輩哪個比不你強?

你信不信,就現在,就這個地,我反手就可以把你埋在這裡?”

這番話,簡直是戳到了江天雄的肺管子了,他臉都憋紅了,好歹是把這股氣給忍了下去。

要不是看你是個世子身份,老夫一坨子錘死你!

“你說你混朝廷,老都老了,還是一個拳腳教頭。

當官不帶長,放屁也不響。

你手裡連個兵權都沒有,那不就是一個打拳給人看的,你和在街頭賣藝的齊老頭有啥不一樣?

你說你組建勢力,更是笑死人了。

你知不知道我神農百草門現在的勢力有多大?

那是我只花了幾年時間就一手拉起來的。

誠王在天意城投入了多少錢,你又投入了多少精力,結果也就是一個屁。

你知不知道天龍教的天王,就是那個被你們偷偷關在地下的那個厲蒼天。趁著你不在,我潛入你家接觸過他了,現在厲蒼天已經把天王之位傳給了我。”

要說剛才黃小石的話只是讓江天雄一驚,現在黃小石的話讓江天雄真驚了。

秘密關押厲蒼天是天意老人的指令,這麼多年來,知道內情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黃小石能潛入自己家中秘密接觸到厲蒼天,說明他的情報能力非常強大。

一個人或是一個組織的情報能力,是他實力的直觀體現,情報能力有多強大,實力和勢力就有多強大。

“天龍教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

這天下,從西北,到西部,再到西南,最後直至南部,包括這中原一帶,實際上都是我黃小石的控制區。

真的能振臂一呼天下應的人,那也是我。”

黃小石的這番語言打擊和實力示強,真的把江天雄的信心給打沒了。

黃小石說的話雖然口氣很大,但是真的沒有半分誇張。

畢竟,連江天雄都是親眼看著黃小石一步一步做大做強的。

“這天下,本來就是我的,也終將是我的,我又何必費力去砸自己的家。”黃小石悠悠地說道:“我只想平平靜靜地過兩年,等到二叔嚥氣了,陳崇英定然會親自抬著御輦來接我進京。

我不想天下大亂,還真就是見不得老百姓受苦受難。

我就想讓大家過點好日子。”

憋了半天,江天雄終於認輸了,他心悅誠服地低頭對著黃小石說道:“殿下仁慈。”

“你有一個很大的作用,就是可以牽制我叔爺,不讓他亂搞事情。”黃小石盯著江天雄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事你要是做好了,叔爺承諾要給你啥,我一樣給得起。”

江天雄一聽,真是喜上眉梢,他雙手抱拳,口中直呼:“多謝……”

黃小石鼻子一哼,打斷了他的話,“哼,規矩都不懂了?”

江天雄聽了黃小石的話,瞬間收起了滿臉綻放的笑容。

只見江天雄放下了雙手,慢慢彎腰,然後跪在了地上。

“臣,江天雄,謝世子封賞。”

“冬”。

“冬”。

“冬”。

江天雄對著黃小石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這就是卑微的中年老男人。

這也是什麼都豁得出去的中年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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