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誠王府的密室中。

“磐然。”誠王面帶眉宇間的憂愁,卻是在對人寬慰著說道:“有道是盡人事安天命,你可要注意身體啊。”

在另一邊,白久池紅著眼在看滿牆的紙條。他已經熬三天三夜了,現在白久池正在盡力榨出身體的最後一分力氣。

“呵呵呵,哈哈哈。”白久池突然大笑了起來。

“磐然,你這是?”誠王真的有點擔心白久池了。這個手下最得力的謀士要是突然瘋了或是累垮了,自己哪裡去找第二個啊。

一陣大笑後,白久池瘋魔一般衝到了巨大的地圖牆處,他眯著眼睛撐著身體在地圖上仔細檢視。

“哈哈,哈哈,入中原之路,可不僅僅只有這一條。”白久池終於從敗局之中,又尋到了一絲機會。

“不行了,我得睡一會。”說完,白久池沒有理會誠王,他喃喃走到密室中誠王專屬的大椅上,也顧不逾越,一屁股坐上去後昏昏沉沉地靠在了椅子上。

“為什麼人要睡覺。若是能像仙人一樣不休不眠,那該多好。”白久池越發覺得自己的身軀成了一個累贅,自己沒有輸在腦子上,而是敗在了身體。

……

京城,皇宮禁地。

“伊嘻嘻嘻。妙,妙,妙啊!”皇帝一邊在狂笑,一邊手舞足蹈地說道:“臭和尚,你這法子果然絕妙。賞,朕重重有賞。從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國師了。

伊嘻嘻嘻,啊哈哈哈。”

這才是黃小石最熟悉的皇帝。只見他雙目怒睜,嘴角流涎,滿臉精神失控的表情,怎麼看都像,不,就是一個神經病。

“皇上英明。”陽第上人對著皇帝作了個佛禮後說道:“我對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阿彌陀佛。”

“高麗人獻寶有功,宣他們進來。”皇帝癲狂著大笑說道,“哎呀,和尚,我問你,朕準備殺幾萬人,你怎麼看?”

陽第上人一聽,只見他昂首挺胸,向前一步後說道:“阿彌陀佛。佛曰:了脫生死,便能成佛。皇上是在助人成佛,乃大大的善事。”

“啊哈哈哈!還是你講話好聽。”皇帝仰天大笑道。

“阿彌陀佛,皇上英明。”

“廢話,還要你說。老子自然是最英明瞭。啊哈哈哈!”

……

忘憂谷。

未明終於打到了一頭長著漂亮鹿茸的雄鹿,然後扛著這百八十斤的玩意吭哧吭哧的來到了忘憂谷。

薛神醫現在每天都在研究各種藥物的藥性,直到現在為止,他雖然總結出一些規律了,但是如此浩瀚的工作量,只怕是餘生系列了。

可惜黃小石不懂《本草綱目》,不然他只憑此書便可封聖來了。

薛神醫需要大量的各種藥材,他又拉不下臉去找神農百草門,所以就只得靠自己和湘芸去採藥,還發動身邊的人幫他找各種藥材。

把鹿身上的包括鹿茸在內的各種重要器官交給薛神醫後,未明把只剩淨肉的雄鹿給酒仙料理,一干事情忙完了後,未明來到了仙音的住處。

“咦,這個琴曲,怎麼有離別之意。”未明聽到仙音正在彈奏一曲。

隨後,未明看到了一個長著滿頭白髮的男子正魂不守舍的在仙音身旁。

這,這是。

對了,那個劍非常厲害的傢伙。劍,劍,劍,任劍南。

未明一下就想起來了,這就是那個把荊棘的刀劍砍得全是缺口的鑄劍山莊少爺。

只不過,他怎麼跑這來了。

“此曲送給你。”仙音彈奏完畢後,對著任劍南說道。

任劍南聽完仙音的話後,帶著胸膛中了一劍的姿勢用手捂著心口,滿臉生無可戀地朝著忘憂谷外走去。

看他那搖搖晃晃的身形,未明真擔心他半道里一個踉蹌栽倒山崖裡去。

“仙音姑娘。”未明走過去後,對著仙音作禮。

“未明,你來了。”仙音站起來後,對著未明說道:“來,先彈一曲,讓我聽聽你的琴藝可有進步。”

未明一聽也不多讓,在忘憂谷這裡,他就像是回到家一樣。

仙音教授未明彈琴,更多講究的是有感而發,並不是需要背譜。

未明回想了一下,他撫了一下琴後彈了一曲近來自己印象最深的《浣溪沙》。

一曲終,仙音皺眉。

仙音對著未明問道:“此曲你是哪裡學來的?”

未明對著仙音如實的回道:“是去年我隨書生和丹青兩位先生去杭州時,一位叫香兒的的姑娘彈奏給我聽的。”

未明也是忙昏頭了,從去年杭州回來了後,他就沒空找仙音指教彈琴。

或者就像是未明自己說的那樣,他雖然喜琴,但是志不在此道。

“香兒?”仙音對著未明問道:“她美嗎?”

不知道仙音為什麼這麼問,未明有點不好意思說道:“美……”

“她唱歌好聽嗎?”仙音對著未明追問道。

“好聽。”

“唉,想不到是她。”仙音嘆息了一陣後,對著未明說道:“香兒琴唱雙絕,你能聽得她一曲,也算是機緣極好了。”

“仙音姑娘認識香兒?”未明對著仙音問道。

“此事,不提也罷。”仙音對著未明說道:“我聽你彈奏,你的琴藝已登堂入室,但是因為生性所然,女子之音不適合你。”

“哦。”未明原本想對仙音說香兒還想收他為徒,聽到這話後就沒說出來了。

“仙音姑娘。今天我來是有事想問問你。”未明可是一直沒忘記今天自己來此的重要事情,他對著仙音問道:“你可知道【百花樓】?”

“【百花樓】?【百花樓】已經不在了,你提它幹什麼。”仙音對著未明的問題感到很奇怪。

接著,未明把自己那天在湖邊的經歷講述了一遍。

當聽到未明說到納蘭露兒一吹竹蕭,自己覺得頭暈發睏,竟然睡過去後,一直以來性子極為平澹,連情緒都少有波動的仙音,臉上難得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仙音走到琴前坐下,她調整了一下氣息後,撥動了琴絃。

這是一首新曲,未明從未聽仙音彈奏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琴曲聽起來有一些耳熟。

聽著,聽著,未明覺腦子開始有一些迷湖。

正當未明打了一個哈欠,強忍著睡意時,突然一個尖銳的弦外之音響起,一下把未明給驚清醒了。

仙音停下彈奏後,對著未明說道:“你在湖邊聽的曲子,可是這首?”

未明回想了一下後,對著仙音說道:“曲調有一些不同,但是曲意一樣。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聽了之後想睡覺。”

仙音長嘆一口氣後,對著未明說道:“罷了,既然你師從於我,又知道【百花樓】,還聽到了【忘憂曲】,這事我便是全部給你講了。

剛才我彈奏的是【魔音】中的【忘憂曲】,聽了此曲之人,會忘記一些近日來的記憶。

【魔音】是【百花樓】的絕學,為你吹奏竹笛的人,也是【百花樓】的弟子。

你也是與【百花樓】有緣,【百花樓】的嫡傳弟子,你便是認識了三,不,是四個了。”

未明也一聽,也是好奇了,他對著仙音問道:“仙音姑娘,【忘憂曲】聽了之後,真的能讓人忘卻記憶?”

“當然了。棋叟經常一不小心看了【玲瓏棋譜】,看到腦子發瘋都解不開,然後跑來求我彈琴讓他忘了棋譜之事,這前前後後都有八次了。”仙音對著未明說道。

“啊?”未明一聽,大驚失色。

都八次了。

一塊布反覆洗都要洗破,棋叟的腦子可還好?

“放心。為你吹奏【忘憂曲】的人並不是想害你,反而是在保護你。畢竟【百花樓】是武林絕密之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仙音對著未明說道。

“那,【百花樓】到底是什麼?”未明對著仙音問道。

仙音帶著些許懷念和感嘆說道:“【百花樓】,其實就是一個賣唱的。”

“啊,啥?”未明一下給整不懂了。

一個賣唱的,能是武林絕密?

仙音姑娘,難道你也學會了書生那套“真話不說全,假話全不說”了嗎?

“【百花樓】是一個給宮廷培養藝師的地方,並不在江湖之中。只不過因為【百花樓】會【魔音】,所以被各類江湖人等窺視。”仙音對著未明說道:“二十年前,【百花樓】就散了,因為樓主最器重的三個弟子被一個叫厲蒼天的男人給拐跑了。

樓主沒能按時為朝廷交出一個完整的藝師班子,於是失去了朝廷供奉的名號與待遇,幾年後鬱鬱而終。

樓主死後,自然也就沒有【百花樓】了。”

“厲蒼天?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未明摸著冒出了些許鬍渣的下巴思索著說道。

“厲蒼天就是天龍教的天王,那三個百花樓弟子都去了天龍教。”仙兒對著未明說道。

“啊?”未明今天不知道是吃驚幾次了。

“也罷了。”仙音對著未明說道,“既然都給你說了那麼多了,又見你的樂禮天賦遠超你,你的師父。我就把【魔音】傳授給你吧。”

“哇,真的嗎?”未明眼中閃著星星,沒想到今天還能學到一個聽上去超級厲害的武功。

仙音輕撫一下琴絃後,對著未明教授道:“【魔音】雖然以‘魔’來形容,其實用途非常正當,就是讓聽者感受到演奏者的情緒。

【忘憂曲】只不過是其中一曲罷了,人的悲歡離合,七情六慾,都能用【魔音】表達。

每個人的心境不同,適合施展的【魔音】也是不同的。

我來彈奏一首【風花雪月曲】,你好生感悟一下。”

仙音說完話後,又開始彈奏。

一股哀傷之意隨著琴聲入耳鑽心,讓未明不由自主地眼淚嘩嘩流。

一曲而終,未明馬上不哭了。

“感受如何?”仙音看了一下未明,發現他雖然臉上還掛著淚水,但是已無悲傷之情了。

要知道普通人聽上這麼一曲,可謂是肝腸寸斷,不哭幾個時辰是緩不過來的。

果不其然,不知道是這未明孩子樂禮天賦太強了,還是內力過於深厚,或者二者兼有之,仙音發現未明對【魔音】有著非常強的抵抗能力。

真是太可惜了,若是【百花樓】不散。樓主啊,我真是太為你可惜了。

……

仙音問未明聽了【風花雪月曲】後有啥感覺。

未明回味了一下,他感覺這種春花秋月的悲傷,雖然說傷心是傷心吧,但是覺得這種悲傷和自己的感知有一些不搭調。

簡單地說,小資情懷的紅酒配電影,離勞動人民的春天裡還是太遠了。

“來,伸出手與我,我來傳授你施展【魔音】所用的內功。”仙音對著未明說道。

未明一聽,把手伸給了仙音。

仙音按住未明手腕上的大脈穴位,隨後一股內力傳入了他的體內。

仙音運轉內力在未明體內畫出一圈內力通路,對著他說道:“這是【忘憂心法】,沒有別的用處,卻最適合清心明情,有助於習者演奏。”

仙音讓內力轉了十來圈後,未明就已經掌握了。

“來,你來試一曲。”仙音對著未明讓開了琴位。

未明坐好了後,先凝神聚氣運轉起了【忘憂心法】。不一會,未明感覺到六感清明,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未明醞釀了一下後,彈起了剛才仙音演奏的【風花雪月曲】。

一曲終,未明都快把自己給彈哭了,他抬頭一看,發現仙音面無表情。

“仙音姑娘,我這曲彈奏的如何?”未明心虛地問道。

“唉。”仙音嘆了一口氣後,她對著未明說道:“以後你別彈【魔音】了。”

啊?

未明瞬間石化了。

……

在洛陽時,大家都覺得上路了就好了。

沒想到的是,上路了後反而更糟糕了。除了流民就是流民,商隊彷彿行走在流沙之中,一停下就會被流民給吞噬了。

幸好的是,商隊排頭打著的紅色小旗,這個小旗為商隊避開了九成以上的麻煩,還有十成盤問。

朝廷已經開始在派出安民官組織流民回流了,這才三月(農曆),北地才剛剛開春。這時候如果馬上開始耕作,還可以收穫一季。

雖然錯過了最佳播種期,產量未必會有多高,但是總歸有點算點,比再絕收一年好吧。

然而,朝廷的勸返造成了一波更強的流民潮:老弱病殘這種沒多少行動能力的人,被安民官給強力勸返了,身強力壯的流民,全部拋妻棄子,逃掉了。

這些身強力壯的流民,在抱團出逃後,便成為了更為不穩定的因素。

對此,黃小石也是極度無語,他只能叫大家多加小心,提高警惕,所有人把刀子配好,全部亮出來。

小旗加上刀把子,實力勸退了不少有心思的人。

但是,是人就總會想到辦法。

商隊離開長安城才不過百里,前面的探馬回來急報,說前面有人攔路。

黃小石一聽,隨著探子打馬過去一看,果然有一群人在一條窄路上,把路給堵住了。

這路左邊是山,右邊是水,就只有中間幾丈寬能過,現在一群人站在路中間一動不動。

只見這群二十來個人,個個都是衣衫襤褸,面帶飢色,目無表情,而且還全是老頭老媼。

黃小石一下就明白了。

“喊過話沒有?”黃小石對著探馬問道。

“喊過幾遍了,他們都不動彈。”探馬回道。

嗬,給爺來玩這套。

黃小石沒有再多說,他就這樣和探馬一起騎在馬上,對那群人大眼對小眼。

過了好一會,商隊緩緩走過來了,第一分隊離此處只有不到一里。由於商隊過於龐大,不管是停下還是再啟動,都會花很長的時間,所以商隊一旦動起來,就不能停。

黃小石冷笑一聲後,他手一招,把在商隊前面開路的騎手都招了過來,他等得就是這些人。

“來,再給老子喊一遍,喊他們把路讓開。”黃小石對著身旁的探子說道。

當然了,這話黃小石也可以喊,但是他做就太掉格調了。

探子扯開嗓子又是喊了幾遍,這群人依然沒動彈。

“跟老子來,踩過去!”黃小石手一揮,他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隨後,幾十匹馬跟在了黃小石身後,馬隊踏出密集的蹄聲朝著人群撞了過去。

姬無雙驚呆了,她看到黃小石帶著馬隊把人群撞倒了之後,直接踏了過去,衝過一段路後,又打馬轉回來,反覆踩了兩個來回。

“快些清場掃地,多鏟一些土墊上,商隊就快過來了。”黃小石若無其事地對著手下命令道,他的坐騎已經是盡紅四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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