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石回到了門裡時禮物早就準備好了，他親手檢查了一番後，有兩個早已得到吩咐的門人將禮物挑起，跟著黃小石朝著江府走去。
“黃門主，有失遠迎，請進，請進。”今天是江瑜站在江府的門口迎客。
作為江天雄的獨子，江喻替父迎客可謂是中規中矩，但是若加上其他的訊息一起看，意味就不一樣了。
可以看得出，江天雄退出江湖之意已經是非常明確了。
今天的壽宴上，很有可能是江天雄先要宣佈隱退，再是獨子江瑜初入江湖。
這場見面會可謂隆重之極，也看得出江天雄的老牛舔犢之心。
有江天雄這樣的虎父自甘退位，將孩子扶上馬再送一程，江瑜一入江湖的起點便比旁人高出了許多，許多，許多。
江喻見到黃小石，連忙熱情相迎，黃小石更是敞開笑臉快步小跑，幾步就趕到了江喻身前。
黃小石對著江瑜一邊作禮，一邊陪著不是道：“哎呀，江瑜兄弟。我這有事來晚了，莫怪，莫怪。”
“黃門主客氣，請快進屋休息休息。”
兩人這樣滿臉堆笑地說了幾句客套話後，黃小石領著門人踏入小院，朝著正廳走去。
正廳之中，江天雄端坐在正中，兩側各有四套配有茶水的座椅。
現在正廳中的座椅上已經坐了七個人，分別是逍遙谷的大弟子谷月軒，少林寺的無因方丈，丐幫的幫主柯降龍，武當的掌門人卓人清，華山的掌門人曹岱，天山派的弟子甲，唐門的掌門人唐飛。
能夠有資格坐正廳，並不簡單。
幾個掌門人就不提了，谷月軒他本是逍遙谷大弟子，無瑕子今年已經八十高齡了，他要是來了，就是江天雄給他做壽了。
谷月軒一行和黃小石分開後，在洛陽城裡又逛了一會，直到荊棘又惹了事情。
可能是怕二師弟再惹事端，於是谷月軒帶著兩個師弟提前到了江府來。
唐飛之所以能在正廳入座，可不是因為唐門很牛批的原因，而是因為唐飛和江天雄算得上是半個“同事”。
唐門不光是在研究用毒，也在研究各種械匣器具，這大部分研究之物最後都是交給了朝廷。
別看唐飛一副鄉下土財主的扮相，他在朝廷兵部武庫司還掛有一個不入流的官職。
雖說不入流，那也是朝廷正編的一員。
江天雄是禁軍教頭，所以唐飛與他都有朝廷官職，算得上是半個“同事”。
至於天山派的弟子甲，他坐大廳純屬是江天雄給天山派面子。
但是，天山派的做派，簡直是把自己的面子往地上摔。
雖然今天在場之人，無論是主人家還是賓客，對天山派的弟子甲都是和顏悅色，笑臉相對，但是心中對天山派已經產生了朽木不可凋也的念頭。
黃小石進了大廳，對著江天雄作禮拜壽，然後送上了賀禮。
這些賀禮是黃小石精心準備的，先獻上的是一擔子的各類滋補藥材，其中最醒目的是一株品相極好的百年人參。
再獻上的是一對宋朝官窯的青花瓷瓶。
在外人看來，這份壽禮看似俗雅皆有，但是懂行的人在心中帶著些許不屑：果然這個什麼神農百草門，也就是這種暴發戶一般的水平了。
見過禮後，黃小石作禮告退，大廳中雖然還有一個空位，但不是他能坐的。
出了大廳後有家丁來帶路，黃小石先領著門人一起去庫房將禮物放好了，這才安心地隨著家丁朝著二廳轉去。
到了二廳，裡面已經坐了好些人，黃小石進門後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了一片。
酉時末，華燈初上。
因為來客太多，江府幹脆就把酒席都安排在大院之中。
江家原本就是洛陽鉅富，這幾十桌的排席也算不得多擠，只見院中燈火遍佈，將整個大院照得是喜氣洋洋。
正廳中的人被江天雄領出來坐在上席，這時候黃小石才看到，原來最後的那個空位是留給野球拳門的齊老頭的。
野球拳門的掌門人，尊敬一些就叫他一聲“齊老”，平常裡叫他“齊老頭”的也多。
這一字之差，便是人間冷暖。
在這一百年的開枝散葉後，同宗共祖的兩家人已經出現了極大的社會差異，以至於光是出現在一起就給人一種不協調感。
齊老生的又是個獨女，等到他撒手西去後，這傳了百年的野球拳門，怕也就這樣消散在歷史中，和光同塵。
黃小石之前也打過野球拳的主意，後來黃小石想通了，還是算了吧。
黃小石放棄的原因是，野球拳是一個很獨特的拳法，它只有兩招。
第一招是一級的招式，叫【變拳】。
這招【變拳】有三個後著，分別是石頭、剪刀、布，也就是先是一個虛招，隨後可以變為拳、指、掌三者之一。
野球拳的第二招，是十級招式，叫【鐵拳無敵】，實際效果正如其名，堪稱無敵。
野球拳最坑人的地方是，玩家只能學到第一式【變拳】，只有透過不斷的實戰，實戰，再實戰，積累堪稱海量的實戰經驗，這才能領悟到第二個招式。
雖然【鐵拳無敵】很厲害，但是真的等到練成這招時，黃花菜都涼了，何況黃小石也不像小蝦米那樣可以找老頑童無限喂招。
當然了，不是說野球拳不練到十級就是垃圾。
實際戰鬥中，【變拳】虛虛實實，單論招式對拆，【變拳】僅此一招，便可以應對幾乎所有的招式。
如果配合【天罡無極功】，確實只需要一級野球拳就夠用了。
【天罡無極功】在運轉中，可以持續提升人物的攻擊力。
很多內功透過不斷運轉都能提升攻擊能力，但是【天罡無極功】最獨特的地方就是，它沒有極限，能疊多少傷害，就看你自己能運轉到幾重。
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天罡無極功】取得就是這個無堅不摧。
【變拳】的特點是極難防禦，只要有【天罡無極功】的加持，就可以彌補【變拳】那弱雞一般的攻擊能力。
可以說，小蝦米的這套武功是一個整體，他萬萬沒想到有人會把自己的一套武功給拆成了兩個部分。
失去了【野球拳】的【天罡無極功】，變得只剛無柔，在攻擊中捨棄了招式，單純依靠功法帶來的攻擊力提升進行硬殺傷。
但是【天罡無極功】想要提高攻擊力，就要疊加運轉層數，疊加運轉層數，就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
這就是俗話說的“剛不可久”。
失去了【天罡無極功】，原本神鬼莫測的【野球拳】就成了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野球拳】打得再精彩，再漂亮，失去了內力加成，只能欺負那些還沒練過內功的門外漢和野路子。
野球拳門能傳到今天，已經是個奇蹟了。
江府大院中，院子裡早已點滿了巨型紅燈籠。
看到這巨型紅燈籠，不少客人暗暗咂舌，江家的排場果然不小。
這種巨型燈籠裡點的可不是普通的蠟燭，而是鯨脂蠟燭。光是這一晚上的巨燭錢，就不知道耗費有多少。
江天雄帶著貴客在上桌一一安坐後，其他眾雄根據自己大廳的位置依次落座，黃小石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不是二廳，自己剛才呆的地方是三廳。
自己與首座之間，還隔了一片大門派弟子的席位。
當然了，黃小石的位置也不是最靠後的，最後還有十幾桌，那都是江府這條街上的街坊鄰居們坐的。
眾人安坐之後，不多時，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如同流水一般傳了上來。
壽宴開始了。
……
中午就吃了幾碟泡菜的黃小石，看著這滿桌子的佳餚，聞著這香味，雖然已經是見過大世面的他，也是不爭氣地嚥下了口水。
黃小石偷偷瞟了一眼，這桌的人其實和自己都差不多，個個都直愣愣地看著滿桌的菜式，魂都快被香味給勾走了。
這時候是不能動快子的。按規矩，得主人先與大家共飲三杯之後才正式開席。
待到菜餚上齊了後，江天雄一手端酒站了起來。
“諸位親朋好友，武林同仁。”雖然江府院子很大，但是江天雄的聲音極為雄厚，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每個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今日，鄙人便滿五十之數。此乃母難之日，可惜家母已故去多年。想到家母之難，兒已無孝可敬，真是痛心疾首啊!”
一開場，江天雄才說兩句就哽咽起來了。
這種扇情的玩意黃小石見多了，他沒啥感覺。但是黃小石左右看了一圈，旁人都很吃這套。
不一會，江天雄止住了情緒，他又高聲說道：“人生數十載，如白駒過隙。江某也到了知天命之年。此生此世，江某已知足了。
來，痛飲此杯。”
江天雄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齊聲說道：“痛飲。”
第一杯酒下肚。
等到眾人坐下後，江天雄彎腰拿起桌上的酒壺把酒杯斟滿，然後說道：“今天我見到了許多江湖俊傑，甚好，甚好。
有言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來，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來敬當代的青年才俊一杯。”
一片叫好聲中眾人站了起來，一起共飲了第二杯。
隨後，江天雄端起第三杯酒，對著大家說道：“祝開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武林正氣長虹。”
“共祝！”
這三杯酒下肚，也叫酒過三巡，終於可以開席了。
江天雄對著大家做了一個手勢，說道：“酒席簡陋，若有怠慢不周，望諸位海涵。請！”
這聲“請”字就像是比賽時的發令槍，話音未落，黃小石惦記了好久的那隻大肥雞瞬間就沒有了。
“一群沒有見識的傢伙，看你們這副吃相。”
黃小石對同桌的那些人，可是鄙夷的很。
話說，既然都坐三廳了，那都是江湖底層人士，哪裡還顧得上啥吃相。
運快如風那是不存在的，因為都是雙手齊下，直接開抓。
還好黃小石眼疾手快，他將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肉絲直接端了起來，其他的菜便是統統遭了那些人的毒手。
黃小石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吃相最糟糕的就是自己所在的這幾桌。
往上看，都是大門派的人，人家可斯文的多。
往下看，都是街坊鄰居，吃得太難看也過於丟臉。
就自己這幾桌，誰認識誰啊，反正今天一過，你我怕是再難見到一面。
那還講什麼禮？
……
二月已入春，入夜後的絲絲涼風正好給觥籌交錯中的群雄來帶了爽快之意。
菜過五味，場面漸漸熱鬧了起來。
當江瑜雙手端著一碗壽麵跪在江天雄身前時，熱烈的氣氛便是到了頂點。
“兒子江瑜，祝父親大人五十壽。”江瑜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高舉托盤，將一碗壽麵呈到江天雄身前。
江天雄端起壽麵，拿起快子嚐了一口，飽含雙淚地說出一聲“好面”，這聲之下，叫好聲震天，不少人看得是熱淚盈眶。
正當群雄準備見證一個傳奇人物的謝幕之時，只聽到一聲嬌喝，這聲音並不大，卻是竟然將群雄的歡呼聲都給壓了下去。
大家轉過頭，只見江家高牆上站著一女四男，剛才那聲嬌喝便是這位身著大紅紗衣的女子發出的。
只見這女子長得極為妖媚，身上的大紅紗衣既像長裙又像舞衣，裸露的雙肩玉臂之端，是一對染了紅色長指甲的芊芊細手。
微風吹過，紗衣下襬隨風飄起，隱隱約約中透出些許雪白，讓她的嫵媚中多了幾分的妖嬈。
好些個喝到半醉的江湖漢子一看這女子，血就衝到了腦子裡，要不是想到今天是江天雄的壽宴，估計已經像餓狗一樣撲了上去。
“江大俠，我天龍教拜壽，可是來晚了一些？”那紅衣女子用勾人的嬌聲說道，她的聲音軟中帶魅，魅中帶嬌，讓人一聽便心生嚮往。
黃小石點了點頭，號稱天龍教第一美女的夜叉果然名不虛傳。
夜叉帶著驚豔之色，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