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楊戩對這場做戲的行為不怎麼感冒,但身旁的姜子牙卻不這麼看。

“堂堂之師,仁義之君,一人呼而萬人應...”他的臉上現出了憧憬之色,“賢王當如是。”

可能這世界上真的有“眼緣”這種東西,姜子牙這才第一次見西岐誓師,立刻便從心底愛上了這個地方,對臺上的那個西伯侯姬昌也充滿了好感。

楊戩詫異地看了這位師叔一眼——她無法理解姜子牙為何會因為這場儀式就心生嚮往。

“要打仗了。”她對姜子牙說。

“好!”姜子牙點頭,“不過...這次應該是滅不了商。”

楊戩可沒有想到,身旁這個看上去笨笨的師叔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咦?師叔為何要說這種長他人志氣的話?”她故意問。

身旁的土行孫和韋護也轉過了臉,

見楊戩和土行孫他們都望過來,姜子牙倒也有了些身為長者的成就感。

“不是我要長商人志氣,而是這樣確實打不成。”他慢慢地向小孩子們解釋道。

楊戩瞄了一眼身旁的孝天犬,發現他正歡快地搖著尾巴,似乎是對姜子牙的話表示認同。

“師叔是說,商人兵多?”楊戩又問。

姜子牙搖了搖頭:“商人眾而西岐寡,這其實並不妨事。兵貴在精而不在多,只要時機恰當,給我三千精兵便可踏破朝歌。”

談及軍事,姜子牙彷彿口齒都伶俐了不少,一反先前的愚鈍模樣,反倒是像個合格的參謀了。

“那師叔為何說這次打不成呢?”楊戩很好奇。

“如今秋收已畢,正是用兵的好時節,西岐知道,商人自然也知道。加之西岐誓師這動靜鬧得又大,商人不會不防西岐來搶糧——一旦讓商人有了準備,這仗便打不成了。”

“那該怎麼辦?”楊戩追問。

姜子牙的眼中透出了精光:“不妨事,我觀那西岐也不是要這一次就踏平朝歌...想必那西伯侯不光是要滅商,還要坐天下啊!”

姚遠驚異於姜子牙的判斷——僅僅只是從周人誓師就看出了那麼多東西,這也不是庸才能做到的。

他們又看了一會誓師儀式,直到看到姬昌開始分諸侯肉和小米時,韋護才有些坐不住了。

“我也餓了。”小胖子摸著肚子說道。

楊戩瞪大了眼:“不是剛給你吃過雞蛋嗎?”

“才那幾個,怎麼夠吃?”韋護苦著臉說。

“那怎麼辦?我們回去後打獵?”楊戩建議。

但土行孫卻取出了自己的棍子:“何必打獵?此事甚易,我去去便來!”

楊戩和姚遠連忙攔住了他:“你要幹什麼?”

那矮子抬棍一指,指向了那祭壇上。

“你看西岐那祭壇上不是放了許多肉嗎?我去取了來,神不知鬼不覺。”他躍躍欲試地說。

姜子牙聞言連連擺手:“不可!那是胙肉啊,是祭神的。”

土行孫把棍子一插,直起了腰:“怎麼?我等便不能成神?那胙肉祭我口便不成?”

“休要如此說,我等修道是為了成仙入聖。”姜子牙苦勸。

楊戩對姜子牙恭恭敬敬,但土行孫可不在乎這些。

“你也是個沒意思人,不就幾塊肉嘛,這世上吃不起肉的人多了,也沒有見他們成仙啊。”

說罷,土行孫起身一個小跳便鑽入了地下,看樣子是去取肉吃了。

結果土行孫剛剛去取肉,天上的靈寶大法師便飛了下來。

楊戩和韋護連忙站好行禮:“師叔(師伯)好!”

姜子牙也拱起了手:“師兄。”

靈寶大法師瞄了一眼姜子牙,發現他連築基都沒有築基後,當下也是不甚在意。

“周興商亡,此乃天數...爾等既來觀禮,可有心得?”他澹澹地問。

姜子牙連忙謙虛:“稍許淺見,不得作數的...只是覺得,這西岐代商入主中原,怕是為時尚早。”

“嗯...”

靈寶大法師的語氣顯得很平澹,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姜子牙的言論,但心中作何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楊戩見土行孫還沒回來,連忙試圖出聲以吸引師叔的注意力,為土行孫打掩護:“小侄也以為,應當不是近幾年。”

“哦,為何?”靈寶大法師追問。

“這...”小姑娘頭上開始冒汗。

見她這樣,姚遠也只能再度幫她“作弊”。

楊戩如釋重負:“因為師侄以為‘民以食為天’,周之粟、麥尚未入荊楚,而荊楚稻米也未曾入涇渭,一年只收一季糧草,怕是隻能和商人作戰三月,但若是一年種糧兩次,三年便有九年儲,自是...”

正說間,土行孫從地上鑽了出來。

“喂,你們看!這肉餅...”

他才剛喊兩句便留意到了正站在那裡的靈寶大法師,剩下的話不得不全嚥進了肚子裡去。

但可惜為時已晚,靈寶大法師早就注意到了他。

“你是...懼留孫的徒兒?這是去幹什麼了?”他明知故問。

土行孫恨不得立刻再鑽進地面裡去——可惜的是他手上還舉著那偷來的餐具“豆”,想抵賴也抵賴不過去。

不僅偷肉吃,而且還被師伯發現了...

見土行孫說不出話來,楊戩也是心思急轉,直到看見土行孫手裡的東西后,才突然靈光一閃。

“呀,這不是那‘糝’麼?”楊戩故作驚訝,“原來周人已經得到荊蠻的稻米了。”

土行孫眨巴著小眼睛,不知道楊戩在搞什麼把戲。

小姑娘快步踱去,然後大大方方地從豆中取出了一塊肉餅,然後咬上了一大口。

“師叔你看!”她舉著那肉餅說,“這‘糝’里加了稻米,是荊蠻那邊的東西,還加了牛、羊、豬三牲的肉...這必不可能是周人今年種的。”

靈寶大法師不禁莞爾。

這幫小鬼偷吃肉,他其實早就發現了,只是懶得管而已。見楊戩一瞬間便編出了一個藉口,彷彿是幾人要一起做學術研究一般,這種“急智”不能不讓他感到好笑。

按祭禮,第一道貢品中的“三牲”便是牛、羊、豬,而且是放在九鼎中獻上的。

只不過那鼎中獻的是牛頭、羊頭和豬頭,這“糝”中用的卻是它們的肉。

牛、羊、豬先是被搗成了肉泥,按照1:1:1的比例混雜並且搓成肉粒,最後以1:2的比例和煮好的稻米混在一起做成肉餅,最後將肉餅用油煎了,最終的成品便是這“糝”。

雖然看著不怎麼華麗,但這“糝”也是被《禮記·內則》譽為了“八珍”的食物,屬於不可多得的美味。

見楊戩吃了,韋護也連忙上前,從土行孫手裡拿了一張肉餅,塞進嘴裡吃了。

“嗯,果然是稻。”他也假模假式地點了點頭。

靈寶大法師轉過了頭去,決定不再看這幫孩子扯澹。

“記得吃完後,把那‘饈豆’還了。”他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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