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四海,我要十成!

姜芃姬寫完之後,退了一步欣賞自己的字。

未等她開心,那群不怕被她爆錘的觀眾又開始弄么蛾子了。

【狼隱天】:給你們立個著名的flag——七國的天下,我要九十九。

藍色彈幕發了一條,緊跟著就是類似的紅色彈幕。

兩個位面的觀眾面面相覷,原來大家夥兒不僅位面文化差不多,連動畫都一樣啊。

【沐曦寧】:主播,要不要考慮換句話?上一個這麼說的,他死在秦國地牢了。

【星淵喵喵】:#摳鼻,我看沒必要換啊。韓公子要七國九十九,但是始皇大大要了一百。要真是flag,主播應該是向始皇看齊,最後一統天下。我還要說一句,韓公子,你死得好慘!

這群吃瓜觀眾最喜歡把直播間當成八卦交流地,幾乎什麼話都能說。

經過他們七嘴八舌的吐槽,話題一路從“主播立了一個flag”到“動畫男主能不能不死”。

多年相處,姜芃姬早就瞭解這波人的尿性,乾脆將彈幕當做了空氣。

她寫的時候沒有避開亓官讓,所以亓官讓能看到信函上面寫了什麼。

饒是他知道姜芃姬的野心,驟然見到這八個字,撲面而來的囂張和自信還是讓他微微吃驚。

“主公——”

莫名的情緒上湧,亓官讓感覺有什麼東西梗著喉嚨,讓他吐不出多餘的字。

“怎麼?驚得說不出話了?”姜芃姬好笑道,“還是覺得我太目中無人,心比天高?”

亓官讓醒過神,倒也不急著解釋。

正如姜芃姬知道亓官讓瞭解自己,亓官讓也知道對方瞭解自己,不會輕易誤會動怒的。

“吃驚有,但等吃驚這種情緒過去,讓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亓官讓眉頭深皺,倏地改了口,“不——還不夠,主公之心似乎不僅僅著眼於天下,背後還有更加遼闊的領域。”

“天地浩瀚,宇宙無邊——所謂九州四海,興許只是滄海一粟。”姜芃姬目光帶著笑意,表情滿含深意,“跳出這個藩籬,說不定真能找到那片天地。若有一日,真再想去看看。”

亓官讓見她越說越玄,主動轉移了話題。

不怪他大驚小怪,古往今來多少帝王沉迷長生煉丹,嚮往神話傳說中的大千世界?

事實證明,他們沒有一個能長生不老,反而死得比誰都早。

亓官讓可不想自家主公腦子一抽,傻乎乎走了先輩的老路。

姜芃姬察覺他的意圖,啞然失笑。

她將手中的筆落下,取來燻爐烘乾了墨跡,再將信函疊好放入信封,招來許裴派出的信使。

“許裴要是收到這封信,興許會暴跳如雷,氣得食不下咽。”

姜芃姬眼底多了幾分促狹。

回信內容既是她心中野望,同樣也是她故意氣許裴的小手段。

人家眼巴巴派信使過來,試圖化干戈為玉帛,兩家皆為最強盟友,共伐天下。

結果她二話不說甩了人家一巴掌。

諸侯都是要面子的,姜芃姬這番打臉的舉動,實在是不地道。

氣量小一些的,還不得被她氣出個好歹?

亓官讓啞然失笑,驀地有些同情許裴了。

碰見這麼一個對手,說不定上輩子有宿仇啊。

“主公喜歡就好。”

亓官讓語調平緩,眼底卻帶了幾分不加掩飾的無奈和好笑。

派人將信函送到信使手中,衛慈在帳外求見。

“子孝竟是比日晷還準時。”亓官讓心下算了算大致時辰,起身笑道,“讓先告退了。”

他蠻有眼色,識趣地將空間讓給二人。

衛慈側身目送亓官讓離開,二人視線在空中觸碰一眼,迅速分開。

似微風吹皺綠水,泛起漣漪之後,悄無聲息地轉為平靜。

亓官讓對衛慈懷有戒心,但對方對主公一片赤誠,暫時沒什麼惹人懷疑的地方。

“子孝又來盯梢了?”

姜芃姬一語雙關。

一面調侃他是不是吃了亓官讓的醋,一面調侃他掐著時間給她投餵三餐。

衛慈手中提著食盒,哪怕蓋得嚴嚴實實,靠近了也能嗅到勾人饞蟲的食物香氣。

“文證待主公太縱容了,慈總是不放心的。”衛慈將食盒放下,將幾盤冒著騰騰熱氣的食盤端了出來,“養生之道在於持之以恆,總是飢一頓飽一頓,年紀大了胃口不好,影響壽數。”

衛慈避重就輕,避開姜芃姬的揶揄。

“咳——我才多大,這就開始考慮七老八十以後的養生?”

衛慈瞥了一眼姜芃姬,毫不留情地道,“主公這般不節制,五十歲都懸。”

前世的陛下,最後也沒迎來五十一歲大壽。

姜芃姬感覺心尖扎了一刀,求饒道,“行行行,我按時用膳總行了吧?一定陪你七老八十。”

她是沒皮沒臉的,衛慈卻有些羞赧。

吃個飯都不忘撩撥人,他也是心累。

殊不知,這還只是小兒科,還有比衛慈更加心累的人。

許裴一面穩住秦恭這邊的兵馬,一面焦急等待姜芃姬那邊的回信。

聽從韓彧的建議,許裴還做了兩手準備。

若是姜芃姬肯接受結盟共伐天下的建議,這再好不過,兩方人馬就能順勢化干戈為玉帛。

若是姜芃姬不願意接受這個提議,兩方註定一戰,許裴也要做好充足的備戰準備。

不過,他等得起,許斐那邊卻等不起了。

許斐好歹也是許氏嫡系子弟,人到中年,還被堂兄逼得自縊身亡、後嗣絕戶。

這已經慘絕人寰了,總不能讓他屍首躺在棺材裡腐爛,不得入土為安吧?

說到這裡,另一個問題也隨之而來。

下葬需要孝子摔盆,許斐兒子都死光了,哪裡來的兒子?

難不成真讓他將自己兒子過繼給許斐?

許裴這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最後,只能選了一個折中的方案,照樣將許裴噁心得不輕,捏著鼻子迎走許斐等人的棺材。

在秦恭的幫襯下,許燕筱仔細收斂了父母和庶弟庶妹的屍首。

兩大五小,七具棺材。

前不久還摩擦不斷的大家庭,如今卻只剩她一人。

身著麻衣素服,本就偏瘦的許燕筱,這會兒憔悴得有些嚇人。

“你放心我回去?”

許燕筱作為許斐僅剩的長女,亡父亡母下葬,她肯定不能缺席,但許氏族地在浙郡。

回了浙郡,她便沒有自由了。

許裴還要利用她,作秀給天下人看,洗刷弒殺手足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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