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姜芃姬猜測的那般,安慛這貨就是故意將能帶走的青壯都招募走了,剩下大多都是老弱病殘,那點兒食物根本不夠過冬。儘管往年也有大批難民餓死凍死,但這會兒不是姜芃姬管理麼。

她作為在民間名聲極好的諸侯,若是治下百姓死傷巨大,名聲就是個極大的打擊。

要是安慛再趁機派人煽動這些過不下去的難民去攻訐她,她會面臨極大的危機。

要麼,她放棄在百姓中的名聲,任由十數萬乃至數十萬百姓餓死凍死。

要麼,她剋扣用於戰爭的輜重糧草,這樣開春之後,軍心必然會因為缺乏糧草而動搖。

不論是哪一種,姜芃姬都處於劣勢地位。

若非如此,安慛怎麼會大方半放半送近兩個州?

擱在外界看來,姜芃姬一口氣拿下南盛近兩個州的治地,氣勢如日中天,若非天氣變化,她怕是要揮兵南下將安慛的老巢都端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這兩個州可搜刮的利潤太低了,要不是派人去挖墳賺了一筆黑錢,姜芃姬怕是掏空私庫都彌補不上這些財政赤字。

不論是安慛還是安慛帳下眾人,他們都以為姜芃姬會被兩州嗷嗷待哺的難民弄得焦頭爛額,乾脆惹得民怨沸騰……結果,姜芃姬卻用現實將他們的臉打腫打。

“你說什麼?”

安慛咣的一聲放下酒樽,依偎在他懷中的西昌帝姬被嚇得附身跪拜請罪。

他沒有憐香惜玉,神色嚴肅地瞪著使者。

“你確定?”

使者道,“小的確信,各處傳來的訊息也雷同,柳羲佔領兩州後,百姓……”

安慛倏地抬手打斷他的話,眉頭緊緊擰成一塊兒,留下數道深刻的褶痕。

“不用說了,派人去將軍師請來商議。”

安慛本想看好戲,沒想到派出去的人傳回的訊息與他想象大相徑庭。

姜芃姬拿下兩個雞肋一般的治地後,治下百姓非但沒有出現大規模死亡,反而過了一個相對平穩的寒冬。衛慈更是抓緊時間派發水軍,每天都要發無數的通稿捧姜芃姬。

衛慈操控水軍的能耐遠超這個時代的水準,敵曾和姜芃姬敵對的諸侯都吃過癟。

哪怕南盛兩州士族因她挖墳的事情將她罵個狗血噴頭,她在百姓中的名聲卻意外得好。

得民心者,得天下。

這話不僅能擱在天下之主身上,同樣也能擱在朝著天下之主奮鬥的諸侯身上。

姜芃姬得罪兩州士族不假,但她也籠絡了兩州近百萬百姓。

相較之下,得罪區區數千上萬被拔了牙齒計程車族,根本無傷大雅。

南盛百姓多少年沒有過一個沒有戰亂的冬季了?自從南蠻之禍開始,百姓時時刻刻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夜晚睡覺都擔心有土匪突然闖入家中殺人劫掠,可見他們的陰影有多重。

南盛諸侯不曾做到的事情,她一個外來的諸侯做到了。

百姓渴望和平,渴望安定的生活,姜芃姬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為了進一步渲染姜芃姬的高大和無私形象,衛慈還公開一部分事實,例如姜芃姬派發的禦寒衣物多難得,例如她近乎掏空了私庫才保證兩州百姓度過一個安穩的冬日……

儘管她沒有給百姓帶來最好的日子,但她已經儘可能做到最好,百姓應該知道滿足。

“瘋了!全都瘋了!那些百姓是被柳羲灌了什麼迷魂湯?”

當士族又發現自家族地墳墓附近出現盜洞,肺都氣炸了,偏偏又聽到百姓對姜芃姬的歌功頌德,險些一佛出世二佛昇天。與他們有同樣想法的,還包括安慛一行人。

安慛派人去散播不利於姜芃姬的謠言,結果散播謠言的人被百姓打得去了半條命。

簡直無理取鬧啊!

姜芃姬挖人墳墓是假的?

姜芃姬這些年屠戮無數是假的?

她分明就是個暴君,偏偏被人洗成白蓮花,一個一個眼瞎了?

安慛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可惜被花淵阻住了。

“如今最重要還是為明年開春做備戰準備,柳羲帳下士兵禦寒充足,突襲成效不大。”

安慛嘆著道,“也行,是我太心急了。”

面對姜芃姬,安慛說自己沒有壓力純屬是騙人的。

他不僅有壓力,還壓力山大。

只是無法將這些情緒告訴旁人罷了。

他是主公,連他都生出怯戰之意,底下的人又怎麼樹立必勝之心?

花淵是安慛目前最信任的心腹,他三言兩語便將對方安撫住了。

安慛經過他的開解,焦躁的情緒得到了極大的改善。

他對花淵道,“你好些日子沒去瞧面兒了,近日可有時間去看看他?”

花淵歉然一笑,“忽略少主,這是臣的疏漏。”

安慛不太喜歡那個嗣子,奈何自身有些毛病,不得不將過繼來的養子當成繼承人,這樣有利於穩定人心。不過……此時,花淵卻悄悄說了一件讓安慛狂喜的事情。

他給安慛介紹了一名醫科聖手,治療男性隱私有著豐富的經驗。

安慛暗中見了那位聖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醫師診脈與安慛的病症絲毫不差,不同於其他醫師說的無能為力,這位醫師卻有法子治癒!

安慛當然希望有自己的血脈,當下就喜得抑制不住,表情出現一瞬的扭曲。

“當、當真?”

他努力壓抑喜色,小心翼翼地問醫師。

鬚髮皆白的醫師道,“多喜公仔細調養一月,便有效果了,療養三月,隱疾便可治癒。”

安慛道,“那就勞煩醫師開藥了。”

醫師道,“醫者仁心,這是為醫者的天職,多喜公嚴重了。”

一旁的花淵也道,“恭喜主公,早日重獲麟兒。”

安慛連連點頭,過了一會兒又道,“面兒那邊,你多照看一些,免得那孩子心裡不舒坦。”

那個繼子被他當少主養了幾年,多少也有些父子感情,這事兒還要暫時瞞著他。

花淵道,“臣曉得,主公請放心。”

他帶著醫師去秘密開藥。

當週遭無人的時候,原先還一臉平靜的醫師面露些許灰白。

花淵冷笑道,“做好你該做的,莫要多舌,多舌的人,不止自己的舌頭會被拔了,全家老少也逃不掉。”

醫師冷汗涔涔道,“小的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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