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芃姬怔了一下,神秘道,“智硬便是腦子方面有關的病症,頑固難除,極難根治。”

風瑾起初還有些不解,然而聯想之前姜芃姬的話,他倏地明白這丫頭又在嘲諷人了。

雖說這個時代君權越發沒有威嚴,受到世家大族的各方面掣肘,但說到底還是九五之尊。

風瑾也沒多大年紀,卻十分有威嚴地訓誡一句,“念蘭亭年紀小,還不懂事,這些話就當童言無忌,聽聽也無妨,但以後若是入了官場,還是這般口無遮攔,有的是人給你穿小鞋。”

對於這點,柳珩自然是願意舉雙手雙腳贊成的,自家堂弟如此狂放不羈,他這個當堂兄的十分擔心啊。

原本想要等回家了,私底下好好教訓,不過風瑾主動點出來,也省了他和姜芃姬磨嘴皮子。

姜芃姬笑而不語,她根本沒有所謂入官場的概念,對此也不在意。

之後風瑾刻意問了些學業上的問題,倒也不難,姜芃姬靠著柳蘭亭的記憶就能對答七成。

話鋒一轉,風瑾突然對柳珩說道,“恕我直言,族學雖然不差,但蘭亭繼續在此學習,恐怕要被耽誤。”

族學本身就是一項短期沒有回報的大投資,跟個無底洞一樣,大多也是為了照顧那些囊中羞澀的貧困族人,請來的夫子給孩子啟蒙足以,但想要進一步深造,卻還需要到外頭求學。

姜芃姬說,“本來也沒在族學學過幾日,平日裡都是請了西席在家教導的。不過我天資愚鈍,愧對夫子諄諄教導,不僅沒學到夫子幾分精髓,還讓懷瑜見笑了。”

柳珩在一旁聽著,對風瑾的話十分贊同,他一向覺得自家堂弟聰慧懂事,只是性格略略內斂,不愛與人交談玩耍。

現在學業平平,肯定是以前的族學經歷和後來的夫子教導不力。

風瑾繼續問,“不知道府上請的夫子是哪一位?”

姜芃姬不解,不過沒等他回答,柳珩先說了,“是魏淵,魏功曹。”

姜芃姬現在的夫子姓魏,單名一個淵。

柳蘭亭的記憶中,這位夫子相當嚴厲,一點兒錯誤都有可能被申飭,那個小姑娘蠻怕這位夫子的。

“怪不得,原來是魏淵先生……”風瑾聽後,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他年紀不大,但對現在有名的儒生學士都是如數家珍,更別說魏淵這樣有才能,卻因為性格原因罷官走人的烈性文人,那位在他眼中可是個妙人,一言不合就炒上司。

他直言不諱,搖頭道,“魏淵先生有才不假,但並不適合蘭亭,若是可以的話,還是另擇良師為妙。”

僅憑那一夜的相處,風瑾就看得出來,姜芃姬絕對不是可以安於現狀的人,跟著古板嚴苛的魏淵學習,這對師徒早晚會因為意見不合或者其他原因鬧僵,除非有一方願意退讓。

不過這有可能?

魏功曹生性倔強剛烈,連自己的上峰說炒就炒,更別說柳蘭亭只是他的學生。

“另擇良師?”

柳珩似乎沒想到風瑾會說這樣的話,頓時有些為難起來。

這時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話可不是嘴上說一說那麼簡單,反觀姜芃姬則沒多少表情。

風瑾笑道,“淵鏡先生在琅琊郡開設書院,蘭亭若是有意,可以去試一試。”

“淵鏡先生?”柳珩臉上先是驚訝,然後冒出壓制不住的喜色,“懷瑜此話可當真?”

姜芃姬在一旁默默聽著,腦海中跳出和淵鏡先生有關的資料。

說起來,這也是個設定十分湯姆蘇的男神,東慶乃至其他四國閨中少女的夢中情人。

淵鏡先生,東慶當世大儒。

生來伴有祥瑞異象,幼年的經歷更不平凡,七歲遇仙,得仙人撫頂灌靈,為其洗髓伐骨。

未及弱冠,已然上通天文,下曉地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無一不精,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隨手拈來,甚至精通農田水利,曉得經商兵略,活脫脫是個會走的妖孽。

這位大儒真正一戰成名還是在八年前,舌戰北疆三族來使,據理力爭,硬生生要回三城不說,還將和談的來使說得吐血三升,回去靜養沒幾天就死了……真的是一張嘴巴說死人!

至此,一戰揚名!

姜芃姬這裡默默吃瓜看戲的時候,柳珩堂兄又有些無措緊張。

“倒不是我不信蘭亭,只是她年紀小,之前還被族學耽誤了四年,後來請了魏淵先生在家中教導,可終究落下不少課業,學業方面恐怕不能盡如人意,這樣如何能入淵鏡先生門下?”

淵鏡先生就這麼一位,但想要跟著他學習的學子卻能從東慶排隊到西昌,僧多粥少啊。

淵鏡先生的迷弟迷妹團戰鬥力太可怕,小身板的蘭亭怎麼能過五關斬六將,最終拜入淵鏡先生門下?

柳珩雖然偏向自家堂弟,但也知道她想要搶到一個名額有多麼不切實際。

不過,如果真的可以拜入淵鏡先生門下,那好處也是槓槓的,夠他家堂弟受益終身了。

風瑾意味深長地看著姜芃姬,“旁人的話,我倒沒多少把握,可若是蘭亭去了,只需報上家門,淵鏡先生肯定會給幾分薄面。即使不收入門下,也能在學堂安心學習。”

“家父家母與淵鏡先生有舊?”柳蘭亭的記憶力,可沒有這麼一茬。

風瑾也是偶然從父親口中聽到這話的,“與令堂有些淵源。”

據說淵鏡先生早年曾有一段時間十分窮困潦倒,且又是寒門子弟,險些因為生活問題無法繼續求學。後來在風雪瀰漫的深冬,偶遇之後的柳佘之妻,受到對方銀錢資助。

淵鏡先生推了旁人的幫助,卻唯獨接下柳蘭亭母親的錢,令人疑惑。

當然,就算再怎麼疑惑,他們也不會想歪,以為淵鏡先生有啥戀、童癖啥的。

當時的淵鏡先生已經是弱冠青年,而柳蘭亭的母親才是六七歲的小奶娃。

“……不過,令堂當真見識不凡,只說今日銀錢只為換一個來日承諾——假如哪天淵鏡先生名揚天下,待來日,希望先生能指點她膝下兒女一二……這話當真令人忍俊不禁……”

一個六歲的小女娃對著弱冠青年說這話,那場景想想都覺得萌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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