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志士
穿過雨林，然後又趕了一段時間的山路。
傍晚時分，太陽落山前。
莫德終於看到了人煙，是一個不太大的鎮子，位處於京都近郊。
這裡的一切，與外界現代化世界相比，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因為它看起來實在是太破敗了，恍如兩個世界。
就在今日之前，莫德還坐著飛機，乘著高鐵，用膝上型電腦看著愛情電影。
而眼前這個鎮子，就連道路都還是那種最原始的泥土路，風一吹，塵土便是到處飛揚。
道路兩旁的房子，則都是那種破舊的木屋為主，少見有兩層樓高的建築。
城鎮外頭是開墾的農田，都這個時刻了，也還要身材矮小的平民在勞作。街面兩旁的沿街店鋪生意很是清澹，一些行人也是來去匆匆。
莫德掃了一眼，許多人都是面帶菜色，明顯處於長期營養不良的狀態。
時不時，也有一些落魄浪人四處晃盪，治安看來並不怎麼好。
這些浪人大多都徑直一頭扎進街邊的一處居酒屋。
就在這時，一陣吵鬧聲忽然從前頭傳來。
“我已經給足你面子了，六郎。明天是最後期限，要是還拿不出錢，你可就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了。”幾個混混一腳踹翻一個菜攤，罵罵咧咧道。
蔬菜散了一地，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倒在地上，她身前站在一個嬌小的身影，雙手張開，將老人護在後頭。
小男孩身子站得筆挺，雙目瞪著那群混混，一步也不退讓。
那群混混眼看目的達到，便是散去，臨走前，還不忘順走一些果蔬。
等到他們走後，小男孩身上的那股其實立馬散去，整個人如釋重負，連忙轉身將老太太扶起。
“沒事吧，奶奶。”
“奶奶沒事，奶奶沒事......”老太太眼角帶著淚水，哽咽道。“是奶奶我拖累你了。”
“沒事的，我先扶您回去。”
小男孩將老太太送到後頭的屋子休息後，再回到前頭想要收拾散落一地的蔬菜時，一個陌生的男人出現在他攤子前。
是一個落魄的浪人，手裡還拿著一根地上撿的白蘿蔔，四目相對，重重咬了一口。
“放心，我給錢。”
…………
六郎悄悄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直到現在還對方才發生的一切感到有些不大真切，可懷中的那一小袋錢又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們奶孫平日裡，辛苦一個月都未必能夠賺得了這麼多錢。
而眼前這個浪人，竟然只是要求借宿幾日。
有了這筆錢，明天就能還上保護費了。
六郎握緊懷中的錢袋。
“肚子有些餓了，走吧，帶我找個地方好好吃上一頓。”莫德提起六郎，就往屋外走去。
酒館。
莫德二人一進門，便是一個風韻猶存的少婦迎了上來。
來到莫德身前，直接一個九十度的躬身，寬鬆的和服裂開了一絲縫隙，便能夠看到一片雪白。
“歡迎光臨，哎呀，是美琴啊。”老闆娘看著來人開口笑道。
“說了要喊我六郎！小妙姐！”“小男孩”被戳穿身份，顯得很生氣。
“呵呵。”年輕的老闆娘捂嘴笑著，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莫德。“這位是？”
“暫住在我家的房客，要來吃飯。”小美琴開口道。
“哎呀呀，小美琴果然記著姐姐的好，有客人還記得往我這帶。”老闆娘走到美琴身旁，伸出手掌放在嘴邊，大聲密謀著。“是有錢的肥羊嗎，我待會兒專挑貴的菜上沒問題吧。”
真是個妙人。
莫德嘴角微微上揚。
“兩位裡面請！”
打趣完小美琴後，老闆娘很是熱情地將莫德他們迎了進去，菜式很簡單。
一壺清酒，一份壽喜鍋。
小美琴看著鍋中的牛肉，不斷吞嚥著口水，看來是很久沒有吃過肉。
在得到莫德許可後，小美琴再也顧不得許多，開始狼吐虎咽起來。
趁著小美琴吃飯的空檔，莫德一邊喝著清酒，一邊開始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酒館裡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十二個小方桌，由一道道小屏風隔開，裡面收拾的乾乾淨淨，鋪著整潔的榻榻米，此時客人不是很多。
“和這家店的老闆娘很熟？”
“小妙姐平日裡很照顧我，奶奶種的果蔬，大多都是她這邊直接收走的。當時我和奶奶剛到這，要不是有小妙姐幫襯，怕是早就暴屍街頭了。”小美琴嘴裡吃著東西，聲音有些含混不清。
“你不是這裡人？”
當莫德問到這個問題時，小美琴沉默了。
就在小美琴準備要開口時。
不遠處突然響起了吵鬧。
“原本天幸大名健在的時候，本就在做各種準備，為日後開國積蓄力量。如今久保大將軍掌權，竟是直接開歷史倒車，全國戒嚴。照他這種做法的話，自由民權永遠也沒辦法在這個國家實現。”
“你小聲點，這裡離京都也不過幾十里地，到處都是將軍幕府的爪牙。”
“誰怕他們這些惡犬！要是能夠像坂田銀時老師那樣英勇就義，化身星辰照亮這個世間，那麼就算死了又如何？！”
“別傻了！什麼化身星辰......這種浪漫主義根本沒有半點好處！我們必須繼續力量你知道嗎，公主還尚在人間，我們必須肩負起拯救這個國家的責任。”
“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活著比死去更有價值明白嗎。”
隔壁包廂裡的幾個人，明顯是喝多了。
雖然他們可以壓低了爭吵聲，可莫德圓的範圍內，一切都無所遁形。
開國，自由民權？
有意思。
在來的路上，莫德查過這個國家的資訊。
上百年的閉關鎖國，導致民生凋敝，為求改變，這一屆的大名天幸久我滋生出了開國的念頭。
雖然整個國家處於與外界封閉的狀態，可東瀛國皇室的重要成員，在年輕時，均是會派到外面世界求學。
天幸大名心中開國的種子，便是在那個時候種下。
這些年，在他執政下，雖然仍舊沒有打破這個國策。
可整個環境，是上百年來最為寬鬆的，一些偷運進來的書籍，便成了之前那些民眾進步思想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