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襄懷住院的訊息到底還是走漏了風聲。

徐伯隨手拿起展櫃上的一隻香爐,褪去驚訝的眼睛裡又重新湧現出惑然,“你是說,老安這些年一直在香江?”

“……”

“這……太匪夷所思了。”徐伯摸著香爐上的花紋,“要真是這樣,人就在眼皮子底下,卻瞞過了所有人?”

“……”

“你現在懊惱有什麼用,所幸人還在,你不如想辦法讓他趕緊回基研三處。”

兩人又聊了幾句,結束通話後,徐伯嘬了口菸袋,心裡愈發覺得這事兒蹊蹺。

老安當年丟下女兒一走了之。

怎麼說出現又出現了。

他走的頭一年,基研三處還派人盯過安桐一段日子。

後來發現這孩子當真一點不知情,漸漸地也就放棄了對她的盯梢。

但真正讓徐伯感到可疑的是,把安襄懷的訊息透露給徐二的人究竟是誰?

……

傍晚十分,阮丹伶帶著人送來了明天回容家大宅要穿的禮服。

六套風格迥異的衣服由專人從保姆車上拿了下來。

阮丹伶拎著名貴的包包走在前面,剛進玄廳就看到了李管家,“安安,在嗎?”

李管家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隨即朝著客廳努嘴,“夫人,少夫人在裡面,九爺陪著呢。”

一聽這話,阮丹伶就頓住了腳步,“嗯?你這語氣……他們吵架還是怎麼了?”

李管家也沒瞞著,大概說了些猜測,“少夫人回來的時候眼睛就很紅,應該是哭過了。我看著倒也不像吵架……”

阮丹伶沒聽完就直接走向了客廳,現在入口的迴廊下,視線巡睃而過,瞧見了落地窗單人椅中疊坐的兩道身影。

女孩被男人抱在懷裡,不知低聲說著什麼,小腦袋偶爾點一點,乖巧的很。

阮丹伶一時進退兩難,又擔心安桐受了委屈,便作勢回身喊道:“你們把衣服放到客廳就行,挑完剩下的你們再拿回去。”

安桐這會兒迷迷糊糊的窩在容慎懷裡,半夢半醒。

哭了好幾次,眼睛乾澀的睜不開。

冷不防聽到阮丹伶的聲音,她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動作十分麻利地從男人腿上跳了下去。

速度太快,也不知道撞了哪裡,隱約好像聽到了一聲不明顯的悶哼。

安桐顧不得那麼多,理了理衣服,向客廳入口投去了視線。

阮丹伶恰好回頭,臉頰泛起溫和慈愛的暖笑,“安安,快過來。”

“阿姨。”

安桐走到她跟前喚人,睜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阮丹伶不清楚前因後果,看到她這副樣子,斜了容慎一眼,還哼了一聲。

這樣子,彷彿他欺負了小姑娘。

阮丹伶虛攬著安桐的肩膀,視線流連在她的臉上,“衣服我都給你帶過來了,你看看喜歡哪一款,要是都喜歡,咱就全留下。”

安桐仔細看了看,每一款都各具特色,小香風、淑女風、輕熟風,並不是她以為的晚禮服的樣式。

想來是為了給她營造出一種類似聞晚的名媛風風格吧。

安桐隨便選了一套復古V領的襯衫和料子垂感十足的休閒西褲,“這個就行。”

“還以為你喜歡甜美系的荷葉邊呢。”

阮丹伶嘀咕了一句,把衣服留下後,便打發了其他人。

隨即,她牽著安桐走到長沙發坐下,摸了摸她的臉頰,“眼睛腫成這樣,出什麼事了?”

“就是遇到點事情,一時沒忍住……”

阮丹伶挺起腰板,又意有所指地瞅了容慎一眼,“要是受了欺負,跟阿姨說。咱家別的不多,能給你撐腰的家法最多。”

安桐:“……”

“我怎麼不知道咱家還有家法?”

緩過神的容慎,手裡夾著沒有點燃的香菸,要笑不笑地接了句話。

阮丹伶沒理他,繼續向安桐灌輸女人當家做主的中心思想,“吵架不要緊,咱們輸人不輸陣。要是有人惹你生氣,就把他攆出去。咱家都是女人說了算,不用怕。”

安桐終於聽明白了,她愕然地看向容慎,收回視線趕忙解釋,“阿姨,你誤會了,我倆沒吵架。”

“那是?”

安桐最後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我今天見到了我爸爸,所以有點激動。”

阮丹伶愣了一愣,隱晦地看向容慎,見他微微頷首,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安桐家裡的事,小九和他們透過底。

這位失蹤多年的親家公突然回來,還真是出乎意料。

……

阮丹伶沒在雲巔久留,晚飯也沒吃,就打道回府。

車上,她給程風打了個電話,沒多說,只讓他來臨時小住的別墅一趟。

程風不傻,出門前特意去主樓裡請示了容慎,得到的答覆只有四個字:如實轉達。

是夜,安桐趁著男人在書房之際,自己去了隔壁的小洋樓。

客廳沒開頂燈,只有牆角的落地燈氤氳出淡淡的昏黃。

她趴在窗下的沙發背上,望著夜幕思緒起起伏伏。

回想起容慎說過的話,心裡不可能沒有觸動。

——你沒做錯什麼,何來原諒?

難道爸爸也從來沒怪過她嗎?

如果真的不怪,當初怎麼走的那麼堅決?

另一邊,晚上九點半。

夜幕濃稠,程風開著商務車再次來到了遠郊的衛生醫院。

車廂內,阮丹伶穩坐其中,望著普普通通的住院樓,一時沒有說話。

半晌,程風從前排回身,“安先生就住在三樓的肝膽外科病房。”

阮丹伶偏頭,對上程風的視線,若有所思地問道:“小九有沒有派人過來守著?”

“有。”程風點頭道:“九爺給他安排了單間病房,明面上沒有人,但送了兩個哥們住在安先生隔壁的病房,有什麼事也好隨時照應。”

阮丹伶摸著手機螢幕,略顯猶豫地嘆了口氣,“我要是現在進去和他打個照面,會不會太唐突?”

傍晚他們夫婦已經從程風的口中得知了全部的訊息。

阮丹伶匆忙趕來醫院,也是擔心安襄懷趁人不備又回了貝南山。

佛門聖地,他一旦再回去當和尚,以後想見面怕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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