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朝。

初夏。

清晨。

隨著京都城門大開,從城內奔出三匹矯健的棗紅馬。

馬上騎乘著三名穿著一身黑色制服的年輕人,沿著官道向著西南方向奔去。

三人均是京都府的捕快。

騎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二十七八歲的青年,面板黝黑,臉盤稜角分明,雙目凌厲,宛如鷹隼。

騎在第二位的青年,看起來大約二十五六歲,相貌普通,卻因為左臉頰上的一道狹長的疤痕讓他這張臉平添了幾分猙獰和兇悍之意。

第三位是一名十七八歲的俊朗少年。

身材修長健壯,面如冠玉,劍眉星目,渾身散發著一股青春陽剛的氣息。

同時他的臉上又有著與年齡不相符合的沉穩和平靜,使得他看起來有幾分平平無奇的出塵韻味。

他叫許平安,是大周京都府的一名三等捕快。

對於穿越到異世這件事,許平安表現的很平靜。

雖說有些不可思議。

但對於一向性格恬淡,三十多歲便實現財務自由,北上廣各有三套房產的他來說,倒也沒有太多不適應。

無非是換了一個生活之地而已。

這是一個有仙,有魔,有妖,有佛的世界,仙佛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傳說修仙修佛可以長生。

但無論是修仙還是修佛,都需要靈根,被選中者萬中無一。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長生只是夢想,無法實現。

更不要說在百年前魔淵魔氣大爆發後,妖魔肆虐,靈氣逐漸衰竭,仙佛紛紛避世,難見蹤跡。

求仙拜佛尋求長生,對於普通人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這也造就了人間武道盛行。

人們認為:武道雖不如仙道,但勝在門檻低,適合大多數人修煉。

經過百年與妖魔血腥的戰鬥,在皇朝大力整合下,武道如今已經形成了完整的修煉體系。

練到高深處,同樣可以增加壽元,且具有開山斷江的巨大威力。

武道分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九品鍛體、八品煉血、七品通竅、六品神藏……一品封王。

九品鍛體還分為淬皮、煉筋、鍛骨。

許平安現在就是在九品鍛骨境界,氣血初成,勉強算是個小高手,在京都府成為一名三等捕快,混混日子。

前身爺爺許大茂、父親許不悔三年前隨大周武帝剿滅西南鬼魔後出征北方蠻族,卻被西北伊赫爾族和蠻族夾攻。

兩族原本就很強,野蠻兇狠,其中更有藩王和大夏、大奉兩大皇朝暗地裡支援。

那一場戰爭慘烈無比,死傷無數,父子倆全部戰死在沙場。

就連武帝在戰後不久也是不治身亡。

女帝登基後,感念許氏一家忠良,追封爺爺許大茂為忠勇將軍,追封父親許不悔為先鋒將軍,賜黃金萬兩。

但母親呂夢瑤擔憂亡夫麾下許多陣亡戰士的妻兒老小的未來生計,便用這些賞賜的錢,加上原本的一些撫卹的錢,在京都外城不算太繁華的東南昌平街購置了兩套宅院,以及八個門面和一家酒樓。

酒樓是給妹妹呂夢怡買的。

呂夢瑤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酒樓所有的員工都只能用亡夫當年麾下的妻兒老小。

而八個門面便是全部租給了亡夫麾下陣亡將士的家眷。

說是租,但其實只是象徵性的收取一些銀兩,目的是讓這些陣亡將士的家眷能安穩且有質量的生活下去。

只留下一小部分的銀兩給兒子許平安。

將這一切做完之後不久,呂夢瑤便因思念成疾,留下獨子,撒手人寰,追隨先夫而去。

想到這裡,許平安忍不住一陣唏噓。

對於呂夢瑤……也就是這具身體母親的做法,他還是十分欽佩的。

這個女人有格局,有擔當,有魄力,更有眼光。

她所做的一切將所有人都照顧到了。

更重要的是,給她兒子鋪了一條安全的路。

只要她兒子不作死,這輩子都會吃喝不愁,這些感念恩德的老部下可以保護她兒子安安全全的過一輩子。

然而,死去的呂夢瑤沒想到的是。

數日前,前身在金月湖和幾個朋友遊玩,恰好聽聞有仙子在湖上泛舟。

仙人難見蹤跡,聽聞有仙子降臨,很多人都被驚動了,幾人立刻興奮的前往。

然而,現場人太多,在擁擠之下,原身被人擠下河,淹死了。

事實上,已然氣血初成的鍛骨境哪能那麼容易被淹死。

這件事太過蹊蹺。

原身一死,他便穿越過來,鳩佔鵲巢,成為了新的許平安。

“加快速度!力爭在巳時之前趕到清平縣。”

前面傳來一聲冷酷的聲音,打斷了許平安的思緒。

卻是騎在第一位的那個目光凌厲的青年。

他叫潘一鳴,京都府一等捕快,七品通竅境實力。

是此次前往清平縣辦案的頭兒。

第二位是胡東飛,八品煉血境,二等捕快,一直是潘一鳴的得力助手。

但許平安卻不是潘一鳴這個組的隊員,而是在今天早上被潘一鳴臨時要來的。

今天一大早,禮部員外郎趙書立的管家劉安前來報案,說他的妻女在清平縣失蹤了。

三天前回的孃家,本該在前日便回來。

但一直到晚上都沒有見到人影。

昨日下午派人前往清平縣詢問,但劉安的妻子李氏的孃家人卻說李氏母女倆第二天上午就走了。

劉安這才意識到可能出了事情,一大早便來報了案。

原本這個案件出在清平縣,應該是清平縣衙處理。

但府尹大人考慮到這個劉安是禮部員外郎趙書立的管家,而趙書立乃是禮部左侍郎李賀的學生。

於是便看在了趙書立的面子上接下了這個案子。

這只是個找人的小案子,還不值得派遣副捕頭那等六品神藏境高手前往。

遂派了一等捕快潘一鳴帶兩人前往清平縣,讓清平縣衙協助調查此案。

只是讓許平安有些不解的是,平日裡關係一般的潘一鳴為何會突然將他帶上。

按說,要帶也是帶個八品的二等捕快。

而他只是個在京都府衙混日子的九品三等捕快,實力遠不如八品。

不過上司指定,他也不好拒絕。

只得將這個疑惑壓在心底。

官道上。

三匹矯健的快馬在疾馳……

一個時辰後,清平縣城在望。

三人快馬加鞭之下,終於在巳時之前來到了清平縣。

下了馬,拴好馬匹,來到縣衙大堂。

卻見大堂案几後面正坐著一個面板光滑留著八字鬍旭的圓臉中年男子。臉上的肥肉將眼睛擠的有點小,脖子較短,圓滾滾的肚子將官服高高撐起。

正是清平縣縣令韓謙。

此時,正有一名衙役在他的後面給他打扇。

而他卻是在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潘一鳴取出文書向韓謙行禮:“京都府一等捕快潘一鳴拜見大人。

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的韓謙微微頷首。

平靜的喝了口茶,放下白瓷茶杯,這才將目光在三人的臉上掃過。

當他目光掃過許平安時,卻是停頓了一下。

此子雖然穿著捕快服,卻有一些書卷氣,有一股出塵的氣質。

在三人中,如鶴立雞群。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便被潘一鳴呈上的文書吸引。

上面寫著“呈清平縣令親啟”,下面是京都府的印章。

他對朝廷各位大人的字跡一向頗有研究。

從字跡上一看就知道,這是京都府尹俞文開的親筆文書!

韓謙被肥肉擠住的小眼睛中迸射出精明的光芒,連忙臉色肅然的站起身,肚子頂住案桌邊。

將官帽扶正,整理了一下撐得有些變形的官服,這才雙手將文書從案桌上拿起。

將文書從信封中取出,小心的展開。

看了一遍,隨即面容嚴肅的說道:“此事發生在清平縣,本縣自當鼎力協查。”

“來人。”

“在。”

“去將操捕頭叫來。”

“是,大老爺!”

衙役立刻跑了出去。

韓謙也順勢坐了下來,黑檀木椅子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後面的衙役連忙繼續打扇。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捕快服的女子從外面快步而來。

個頭看上去有普通男子身高,瓜子臉,柳眉杏眼,鼻子高挺,溫潤的嘴唇不厚不薄,唇形很有立體感。

身材高挑結實飽滿,臀圓腿直,腳上穿著馬靴,二十多歲,模樣有幾分俊俏。

步伐很大,行走如風,一頭青絲被高高束起形成高馬尾,行走間在腦後左右搖擺,看起來英姿颯爽。

值得一提的是,女帝登基後,女性社會地位大大提升,風氣也比較開放。

不但可以拋頭露面,也可以做官。

大周皇朝尚武,女子成為捕快自然也就不足為奇。

轉眼間,高挑女子便來到了大堂,抱拳道:“拜見大老爺。”

聲音深沉,富有磁性,頗有幾分男兒風。

韓謙背靠堂椅,看到女子,小眼睛一亮。

但隨即便神色肅然道:“操捕頭,這三位是京都府的捕快,前來清平縣調查一起人口失蹤案,你負責和他們一起調查。”

“是,大老爺!”

女子抱拳道。

隨即轉臉看向潘一鳴三人。

但當她的目光在潘一鳴和許平安的臉上掃過時,

最後竟直接定格在了許平安那張臉上。

許平安旁邊的‘刀疤臉’胡東飛被直接無視。

看著許平安,她目光微微一閃。

臉上流露出一抹驚訝。

輕聲呢喃道:“好健壯的少年郎!”

“咳咳。”韓謙咳嗽了一聲,向許平安三人介紹道:“這位是本縣的捕頭操金花。”

操金花在打量許平安,潘一鳴、胡東飛、許平安三人也在打量操金花。

這女人雖然聲音深沉,但模樣卻並不差。

而且從氣息上看,比胡東飛要強不少,應該是一位七品武者。

只是操金花……這個姓氏倒是不多見。

不過,人長得倒是挺結實的,胸大腰細,站在一群男人當中如鶴立雞群。

潘一鳴目光下意識的在她滾圓結實的臀部停留了一下,隨即抬眼自我介紹道:“我叫潘一鳴。”

“這是胡東飛,這是許平安。此番查案還請操捕頭多多照顧。”

操金花輕輕頷首,“潘兄客氣了,這是在下應該做的。”

雖然在和潘一鳴說話,但她的眼睛卻是始終未曾離開過許平安,明眸中似有風吹起的漣漪。

對此,許平安神色平靜,也不在意。

他這副皮囊,在整個京都府都是公認的英俊帥氣,平日裡被一些少女偷看,甚至被一些騷婦騷擾是常有的事。

操金花的這種入侵式的目光,對他毫無影響。

潘一鳴和胡東飛被無視,兩人也不在意。

他們很清楚,和許平安在一起,一旦有女人在場,就要做好自己被無視的準備。

但儘管如此,潘一鳴還是有種被輕視的不悅。

畢竟現在是在辦案,不是在閒聊。

不過潘一鳴一向城府深沉,操金花雖然沒看他,但他還是對操金花說道:“操捕頭,事情是這樣的……”

但剛開口,便聽得操金花對著許平安說道:“許捕快長得很像我弟弟。”

三人微微一愣,隨即有些恍然。

怪不得操金花一直盯著許平安看,原來是這麼回事。

“不知令弟現在何處?”許平安問道。

操金花:“他死了。”

許平安:“……”

潘一鳴和胡東飛臉皮一抽,原來是像她死去的弟弟。

許平安也是無奈,第一次見面,有這麼打招呼的嗎?

見許平安有些吃癟,潘一鳴心中那一點不悅,莫名消散了不少。

許平安點點頭,說道:“……節哀。”

操金花抬手,無所謂的說道:“無妨,都死了好幾年了。”

隨即轉臉看向潘一鳴。

不等操金花詢問,潘一鳴立刻繼續剛才的話,將劉安的妻子李氏帶著女兒劉翠娥來清平縣探親但第二天並未回去的事情敘說了一遍。

“操捕頭,你對清平縣比較熟悉,這件案子你覺得應該先從什麼地方開始入手?”

提到查案,操金花頓時神色嚴肅,用她那深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

“先去李氏孃家調查,再去城中各地方走訪排查,包括青樓。”

潘一鳴點點頭,對她的安排沒有任何意見。

操金花雖然有些犯花痴,但他剛剛說的話卻是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而且辦案思路清晰。

青樓既是收納女子的地方,同時也是一些資訊容易得到的地方。

在青樓獲取資訊說容易也容易,說不容易也不容易,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捨得花錢。

而如果派一位帥氣的人去的話,相對就更加容易一些。

青樓的女人,既看錢,也看臉。

這個人選自然是許平安。

潘一鳴轉臉對許平安說道:“許平安,你去青樓調查。”

操金花聞言,秀眉輕輕一挑,眼含笑意。

可以說,前往青樓調查,在場的只有許平安是最合適的人選。

“我和胡東飛調查酒樓,操捕頭全城排查。”

操金花點點頭,“咱們兵分幾路,同時進行。”

她辦案條理清晰,做事也是雷厲風行。

隨即便帶領一眾衙役,立刻前往城內各處進行大範圍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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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別走啊。”

“官人,茶水免費……不,什麼都是免費的。”

紅春樓裡的兩個漂亮的頭牌紅蘭和香梅使出渾身解數,甚至不惜讓薄薄的衣衫滑落雪白的香肩。

爭相拉著許平安,不讓他走。

許平安哪裡會在這胭脂粉窩裡停留。

遂連忙說道:“既然你們這裡沒什麼訊息,我去下一家,告辭。”

說完,許平安快步離開。

兩個紅春樓的嬌柔頭牌哪裡拉得住一個九品鍛骨境武者,最終只能一臉不捨的看著許平安離去。

香梅嘆息道:“之前不知道什麼叫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現在終於知道了。”

隨後竟有些失魂落魄,回到了自己的香閣。

蘭閣中,紅蘭一臉痴迷相,哀嘆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俊俏的人兒?氣質高雅,說話又那麼好聽,可惜不能日日陪伴,夜夜相守……”

……

清平縣一共有三家青樓。

許平安一家家青樓查探過去,一直持續到晚上。

茶點吃了不少,大家也聊的十分愉快,卻一文錢沒花。

但也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劉安的妻子李氏以及女兒劉翠娥的任何訊息,只有風花雪月和一群鶯鶯燕燕的揩油和留戀。

回到縣衙和眾人匯合,大家也都沒有任何相關訊息。

不過,清平縣很大,衙役們還沒有全部排查完畢,也許等全部排查完畢,就能獲得有關李氏和劉翠娥的訊息。

晚上,許平安三人住在了縣衙。

縣衙有現成的客房,也有廚子。

縣令韓謙在飲食上很講究,所以縣衙後廚做的菜品相當好,色香味俱全。

許平安三人吃的很滿意。

吃完晚餐後,便各自休息。

許平安沒有那麼早休息,而是在院子裡修煉拳腳和基礎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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