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道：“人間修士雖多，可能駕馭雷霆的卻少見，小妖精是看中你的雷法了。”
洛飛詫異地看向桃妖，問道：“原來你想學雷法？”
桃妖嚇了一跳，連忙道：“小妖哪敢有這等奢望。”
燕赤霞笑道：“妖精學雷法，虧你想的出來。”
“妖乃陰物，陰陽相激而生雷霆，所以妖精修行中常常伴隨雷劫，這小妖精應該是看中你駕馭雷霆的能力，想隨你修行，這樣遇到有雷劫來襲，你可以助她避劫。”
原來是這樣。
洛飛想到了嬰寧。
這小狐狸自從酒香客棧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被他打了兩次也不離開，是不是也是這個原因？
他向桃妖看去，見她正滿臉緊張地看著他。
洛飛手輕撫著木箱，乾咳兩聲，一本正經地說道：“你這麼有誠意，我若不收你，豈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她給的太多了…
至於桃妖的打算，洛飛倒並不在意。
人都要為自己打算，妖也一樣，桃妖希望藉助他的雷法為自己避劫，這合情合理，總不成白白放棄自己的自由，給你做護法，只是因為你長得帥？
這是…答應了？
桃妖先是愣了下，隨即心中大喜，連忙磕頭道：“奴婢見過老爺！”
她心中有些猶豫。
上次在桃花庵外兩人交鋒，洛飛羊裝收她做護法，讓她叫師父，當時她就意識到，這個小道士對於道門中的一些規矩恐怕並不熟悉。
修士收護法，其實是一種類似主僕的關係，而非正式的弟子，只有極少數護法，最後能成為修士的正式弟子。
而只有弟子才可以稱師父。
此時她若是口稱師父，洛飛不知其中差別，說不定就湖塗答應下來，那她就直接越過護法和弟子的鴻溝了。
可是猶豫只持續了一瞬，立即被她打消。
既然決定投身老爺門下，就不該再對他耍這種小伎倆，而且，就算一時哄得他答應下，等以後他得知其中關竅，心中必然不喜，反而得不償失。
“別跪著了，咱們門下沒這麼多規矩。”
洛飛笑道。
收到這麼多桃符，而且多了個護法，他心中也很歡喜，問道：“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桃妖道：“奴婢沒名字，請老爺賜名。”
洛飛想了想，說道：“你既然是桃樹成精，就以桃為姓吧，詩經有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就叫你桃夭夭怎麼樣？”
桃妖沒讀過詩經，甚至連字都不認識，但洛飛給她賜下名字，說明已經將她當作自己人，她喜道：“夭夭謝老爺賜名。”
見這一人一妖，片刻功夫就變成主僕關係，偏偏桃妖還歡喜得緊，眾人全都面面相覷。
“姥姥，我們以後怎麼辦？”
麗狀女子擔憂道。
“我要跟隨老爺，以後顧不上你們了。”
桃夭夭說道：“你們自己散去吧，都找好地方躲起來，可別被那些居心叵測的惡鬼給捉去。”
雖然平日裡對姥姥有各種不滿，可一旦要離開姥姥，麗狀女子卻不由得心中有些發慌。
她們都是些無故羈留人間的孤魂野鬼，活著的時候就是弱女子，死了也兇狠不起來，平日裡被各種大小惡鬼欺侮，被山精野怪驅使，遇到姥姥後，她們才過上幾個月安生日子。
如今姥姥跟著道長去了，她們豈不是又要回到過去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
想到這裡，麗狀女子心中一陣沉痛。
洛飛好奇道：“你怎麼和這些女鬼摻合到一塊兒去了？”
夭夭羞赧道：“我們這些精怪修行，除了每日吸收日精月華外，要想快速提升，就只好去吸人氣。”
“奴婢擔心再遇到老爺這樣的高人，不敢明目張膽去捉人食氣，後來遇到她們幾個，這才靈光一閃，想出個法子。”
“這些女鬼平日裡多受妖邪欺侮，奴婢答應保護她們，然後讓她們幫奴婢去吸取人氣，算是各取所需。”
洛飛點點頭，說道：“以後不許再做這種食人氣的勾當。”
夭夭連忙道：“奴婢以前無人教導，行事不知好壞，又想著我開花結果幾百年，不知有多少果子被人摘去吃了，我食些人氣，也不過是要回利息，這才做下錯事。”
“以後有老爺教導，夭夭再不做這種事。”
洛飛怔了一下，心想，站在妖怪的立場上，食人氣乃至吃人，好像的確算不上什麼錯事。
就像人吃五穀六畜一樣。
不過他身為人類，自然只能以人的立場去考慮事情。
洛飛看向麗狀女子，說道：“人鬼不同道，陽間終究不是你們久留之地。”
女子眼角垂下淚來，說道：“我們何嘗不知，只是地府不納，城皇廟又空空如也，我們也沒有辦法，只好在人間徘迴。”
“最開始還有家人掛念，讓我們可以依存，幾十年後，家人也都相繼去世，後人又有誰記得我們，沒了依存，我們只好四處流轉，每日受盡欺凌，無日不想盡早進入輪迴。”
洛飛道：“這個好辦，我可以送你們去輪迴。”
“真的？！”
麗狀女子驚喜道。
夭夭嗤笑道：“老爺說可以，自然就可以，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女子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洛飛擺擺手，打斷她的話。說道：“不用說了，把你們的人都叫來吧，有想入輪迴的，我施法送她去冥府。”
女子連忙跑出殿去，沒過多久，從外面帶進來十幾個女鬼。
洛飛又問了兩遍，眾女鬼中除了聶小倩，其餘的都想盡早進入輪迴，不想再羈留在人間。
洛飛把眾女鬼趕去院子裡，唸了三遍退鬼咒，很快，牽引鬼魂前去地府的力量出現。
眾女鬼感受到一種力量在拉扯她們，彷彿要把她們帶到一個陰沉卻又安詳的處所，心中全都欣然。
她們看向站在洛飛身邊的夭夭。
“姥姥你多保重！”
眾女鬼齊聲道。
臨分別時，往日裡壓抑在心中的怨言彷彿一下子消失不見，全變成真誠的留戀。
“走吧，走吧，我好得很，不要想我。”
桃夭夭擺擺手，催促眾女鬼立即上路。
眾女鬼最後向洛飛行了個萬福，身影消失在院子裡。
寒蟬寺中就只剩下洛飛主僕，燕赤霞，以及寧採臣和聶小倩。
“老爺，你這次來姑蘇可是有什麼事要辦？”
夭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