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無忌也沒想到,想要查清楚一個真相,居然這麼艱難。

費盡千辛萬苦,抄了一首詩一首曲子才進到屏風後面,好不容易聽到花朝彈曲兒,卻被她偷偷摸摸地換了兩個調子,若不是剛好複製了一個《樂藝精通》的技能,恐怕用一萬張醒神符都聽不出兩者的差別。

只是想查一個刺殺桉,就碰到了這麼大的阻力,屬實有些沒想到。

花朝也呆住了:“你怎麼……”

她剛才之所以沒有太過慌亂,就是因為想到了改曲這個方法,結果沒想到自己做得如此隱晦,竟然還是被他聽出了區別?

都說乾國質子資質平平,除了做事規矩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怎麼在樂藝上有這麼高的造詣?

一時間,她也慌了神。

嬴無忌皺著眉頭:“沒聽到麼?我讓你再彈一遍!”

就在這時,屏風被人一腳踹倒。

出腳的人正是羅銘,就在剛才,嬴無忌拔劍的一瞬間,小柳就不聲不響地跑到了屏風外面。

屏風一倒,所有人都看到了裡面的情況,不由發出一陣陣驚呼。

“嬴無忌,你幹什麼?”

“放下劍,不要傷害花朝姑娘!”

“住手!”

他們剛才聽兩人的對話就感覺不太對,但還真沒想到,嬴無忌竟然直接把劍架在了花朝的脖子上!

這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羅銘臉色難看:“嬴無忌!你做什麼,大庭廣眾之下,你還敢行兇不成?”

嬴無忌冷笑一聲:“行兇?羅兄口中行兇的人,究竟是我,還是這位花朝姑娘?昨日我被蠱蟲所害,催動蠱蟲的正是方才花朝姑娘所彈的曲子。我生擒兇手,羅兄竟然說我行兇!”

“什麼!”

眾人皆是一驚,這兩天嬴無忌馬上風的事情在絳城傳得沸沸揚揚,雖然也有人說嬴無忌的事情有蹊蹺,但絕大多數人都是不信的。

因為即便嬴無忌地位一落千丈,那也是友邦質子,尤其是現在乾國在戰場上如日中天。

刺殺嬴無忌?

瘋了吧!

若真刺殺成功,乾黎兩國必定交惡,用心已經不能只用險惡來形容了!

可誰能想到,嬴無忌的事情不僅有幕後黑手,而且就是花朝姑娘一個弱女子。

羅銘咬牙道:“公子無忌,這件事會不會弄錯了?花朝姑娘只是一個弱……”

嬴無忌反問:“用不用我把剛才的曲子彈一遍,讓你看看這蠱蟲究竟會不會動!”

羅銘不說話了。

他也不知道嬴無忌琴藝這麼精湛卻深藏不露,但他覺得這句話八成不是虛言。

他心中氣急,朝牆頭望了一眼,卻發現暗中保護花朝的高手已經不見了蹤影,江邊卻傳來了打鬥的波動。

轉身一看,剛才祭出通心古玉的墨家劍客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人是嬴無忌的同夥,就是他把護衛引走的!

嬴無忌無比鎮定:“花朝姑娘,我現在還不想殺你,請你當眾將曲子完完整整彈奏一遍,然後說出為什麼要刺殺我!”

花朝臉色有些發白,抿了抿嘴,卻沒有開口。

羅銘怒聲道:“嬴無忌!立刻把劍放下,如今乾黎唇齒相依,若因為你一時衝動破壞了兩國邦交,你必定成為千古罪人。”

嬴無忌嗤笑一聲:“羅兄這話說的!刺殺友邦質子的人沒有破壞邦交,我把劍放在一個歌女脖子上反而破壞了,這又是什麼道理?莫非……羅兄知道背後勢力是誰,擔心花朝姑娘把背後勢力牽連出來?”

羅銘也噎得說不出話來了:“你……”

他有種罵孃的衝動,看這架勢,嬴無忌很可能已經知道了花朝的真實身份。

但這個人瘋了麼?

明知道會把丞相牽扯進來了,卻還是把這件事戳到了明面上。

乾黎兩國達成共識一致要把這件事情壓下去,他卻處理得如此張揚,若是不給出一個完美的交代,恐怕雙方都不好收場。

現在該怎麼辦?

羅銘也有些拿捏不定,畢竟劍鋒離花朝的脖子太近了,除非使用瞬間能讓人失去行動能力的法術,否則即便胎蛻境之上的高手也不一定能把花朝救下來。

他恨恨地看著嬴無忌,感覺這個人出事之後就變成了瘋子。

嬴無忌倒是澹定得很。

他當然也不想乾黎兩國完全撕破臉,不然掀桌子的地點絕對不是隻有十幾人的小竹園。

但桌子必須得掀!

現在乾黎兩國都把自己當成能夠隨意揉捏的軟柿子,就連荀志尹都敢對自己陽奉陰違,昨天在午令房的時候,甚至還要教自己做人。

雖然現在黎國必定已經派人保護,但長此以往,必定陷入極其不利的局面。

要麼乾黎修好幾十年,自己窩囊一輩子。

要麼乾黎出現利益衝突,自己成為第一個被獻祭的人。

這兩種結果,他都不接受。

所以他需要告訴兩國的人,我管你什麼大局不大局?惹我不開心,我就把你們桌子掀了。

反正我是質子,是你們邦交的重要顏面,若我死了乾國還能無動於衷粉飾太平,那我敬你是隻烏龜。

場面僵持不下之際。

一隊隊飛魚衛湧進了竹園,將眾人重重包圍。

白止和吳丹神色一變,趕緊護在嬴無忌身旁。

眾飛魚衛看到嬴無忌執劍架在花朝脖子上,都不敢輕舉妄動。

終於。

花朝姑娘輕輕嘆了一口氣,語氣平靜道:“公子!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與你講!”

嬴無忌眉毛一挑:“說吧!”

花朝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神色有些為難:“有些話不宜當眾說,可否進屋一敘?”

嬴無忌略作思索,最終點了點頭,他晃了晃手中的劍:“肘!跟我進屋。”

他現在掌握了三種劍招的真解,即便花朝真要耍什麼花招,他也能取她性命。

進屋,關門。

兩個人相對而坐,嬴無忌絲毫沒有放下劍的意思。

花朝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但神情卻並不見驚慌,一雙眸子說不出的坦然:“說出來公子可能不信,我並非有意加害公子,甚至在今天以前,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嬴無忌眯了眯眼:“那這首曲子怎麼解釋?”

花朝貝齒輕咬嘴唇:“上月初十,一樂者上門拜訪,他乃閒雲野鶴,常年在犬戎羌狄遊歷,這首胡曲便是他當時贈予我的。得到曲譜以後,我曾向胡老先生請教過,他乃是德高望重的宮廷樂師,他能為我作證!”

“上月初十?”

嬴無忌眉頭鎖得更緊了,如果花朝所言非虛,那這件事情就更棘手了。

因為上月初十這個時間,私生子事件都沒有曝出來,對自己的刺殺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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