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珂亦走的也突然,弓腰咳了幾聲,就拔步離開。

孟輕棠沒去在意,只又去了搖籃邊,久久的看著孩子,心裡才安定些。

“娘娘總算吃得下了,前些天殿下喂一口娘娘才吃一口,看得我們好生著急。”

孟輕棠看了眼這位明眸皓齒的婢女鳳豔,提醒道:“我不是娘娘。”

“早晚的事兒。”鳳豔明眸皓齒的笑著為她夾菜。

孟輕棠沉默不語。

她不會是太子妃,連個側妃都很難,稱她娘娘便是捧殺。

子也憑母貴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可那個人是李珂亦,她做不到對他掐媚示好。

湯池中。

婢女們捧著一籃花瓣來請示她,孟輕棠未看一眼,“隨意。”

“娘娘從前每日沐浴的花瓣都不能相同,一日甜膩便有一日清淡,如今娘娘倒不講究了。”

這鳳豔是一年前就伺候過她的,知曉她脾性好,有啥話也不忌諱。

孟輕棠想起了一句話,女為悅己者容。

那時候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喜歡上了一個人,方方面面的取悅過他。

睡前。

她將搖籃挪到了床邊挨著,她面向著搖籃側躺,心裡踏實了許多。

迷迷糊糊中,有人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

那隻手剛覆上她穿著透明煙紗寢衣的肩膀——

“男女有別。”

這話是他說過的。

李珂亦慚愧得紅了耳根,“你願意聽我解釋嗎?”

孟輕棠只彆扭的縮了下肩膀。

“想要我死的人很多,你是我致命的那塊方寸之地,我曾自私的想逃避你,割捨你,你能原諒我嗎?”

李珂亦扳過了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自己。

“原想著彼此安好,可我現在明白,我得告訴你我愛你,這樣往後的辛苦,你才不會覺得苦。阿棠,我愛你。”

她眼中的波光閃爍了下。

趁她有一絲絲的動容,李珂亦見縫插針得吻了上去。

剛觸到那軟綿綿的唇,孟輕棠伸手捂住了他。

“你娶傅雯嗎?”

李珂亦片刻的猶豫,孟輕棠推開了他,黯然轉過身去。

“皇后的意思,皇上指的婚,你非娶不可。”孟輕棠尋思著,即已走到這一步,是回不了頭了。

正因為他是儲君,他的妻子由不得他做主。

“阿棠,我不碰她,我保證絕無異腹之子。”李珂亦啞聲道。

孟輕棠道:“到時候你還是身不由己。朝兒再如何,他都不是嫡子。身為你的太子妃,你的皇后,又怎能沒有子嗣。”

“阿棠……”

“你走吧。”

孟輕棠心裡嘆息。錯就錯在他是太子。

乾元朝從未有庶女做太子妃的前例,更別提將來他會是皇帝。

他的皇后,絕不可能是她。

“大不了做恆文帝,被世人詬病貽笑又何妨。”

她如瀑青絲散漫在枕頭被褥上,李珂亦忍不住繞在指尖把玩。

孟輕棠嗤道:“世人只道恆文帝失德,強佔了晉成帝的皇后,卻無人在意恆文帝孑然一生,無妻無妾。他的三女二子,皆是懿思皇后所生。李珂亦,你做不到。”

“你豈知我做不到。”李珂亦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聽說個秘聞,懿思皇后的大公主,其實也是恆文帝的,他們有四女二子。”

“真的?”

孟輕棠豎起了八卦的耳朵,又迅速回歸一臉冷淡,“我不感興趣。”

李珂亦撒嬌似的在她髮間蹭了蹭,“你覺得懿思皇后愛晉成帝,還是恆文帝?”

沒有哪個女人逃得過八卦的魔爪,何況這樣尋常人不敢多聊的宮闈秘事。

孟輕棠尋思著,若不愛恆文帝,那位皇后早不堪受辱自盡了。民間流傳的被強迫,不過是恆文帝為了保全她的德行。

她成了忍辱負重的受害者,恆文帝卻遭萬世罵名。

“固倫公主絕不是恆文帝的,懿思皇后也不是個好東西。”愛不愛的,孟輕棠不知道。

“為什麼?”

“她與晉成帝夫妻一場,卻在晉成帝被竊國之後,和竊國殺夫者生兒育女。唯獨固倫公主是個有孝心的,在懿思皇后死後,她力阻母親與恆文帝合葬,憑一己之力煽動百官死諫,讓懿思皇后葬進了晉成帝的墓中。”

孟輕棠越說越氣憤,“懿思皇后但凡顧著點公主的感受,也不會做出這樣不齒之事。為妻不忠,為母不慈,為後不儀,她就不是個好東西。”

李珂亦聽得目瞪口呆,“你竟這樣想?”

“也只有這樣的女人,能讓你們男人魂牽夢縈,魂不守舍。”孟輕棠嘆道。

莫名其妙躺著中了一槍。

李珂亦乍舌道:“不是吧,未觀全貌,不予置評……”

“那你同我說什麼?”孟輕棠拉起被褥,把頭埋了進去。

“隨便聊聊……”李珂亦杵那兒,愣愣的問,“阿棠,我今晚能不出去嗎?”

“出去。”孟輕棠果斷道,“男女有別。”

-

皇帝下了早朝。

太監忙上前,弓腰稟道:“太子殿下還在御書房裡跪著呢。”

皇帝坐上轎攆,疲憊的撐起腦袋,“行,去看看。”

為了跪那早朝都沒去,不知道要整什麼么蛾子出來。

皇帝來了御書房。

李珂亦和傅雯二人筆挺得跪那,見著皇帝,李珂亦清聲道:“父皇,兒臣與傅雯有事要請父皇做主。”

皇帝落座,瞧著他倆,“什麼事?”

李珂亦看了眼傅雯。

傅雯磕了個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皇上,雯兒配不上太子殿下,還請皇上收回成婚旨意。”

皇帝皺眉,“怎麼回事?亦兒,你說。”

李珂亦道:“兒臣婚事在即,本滿心歡喜的請卦師一卜,卦師卻道兒臣命途多舛,體弱多病,娶一貴妻只怕雪上加霜。”

傅雯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是我父親請的算命說我們是上上婚!”

李珂亦置若未聞,向皇帝磕了個頭。

“父皇,兒臣身為太子,命貴不可言,福氣卻薄。卦師說兒臣需娶一低賤之妻,方可平安延壽。”

皇帝的眉宇深深擰起,頭痛不已,“太子妃出身怎可下賤。”

李珂亦道:“太祖本也是草莽之身,先丞相姚氏,本也是家中庶女。先帝亦是……英雄不問出處,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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