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輕棠一天到晚尋思的,從“如何殺了李玦”變成了“如何擺脫李玦去姑蘇”。

正在屋中埋頭苦思,突然聽到窗外動靜。

開啟窗一看,李玦在那撥弄著石頭,“棠棠會喜歡我,棠棠不會喜歡我,棠棠會喜歡我……”

直到最後一個石頭被撥動了過去。

“棠棠不會……”

李玦靈機一動,把這堆石頭扔掉了一顆,又重新數起。

“李玦,我腳疼。”孟輕棠出聲打斷了他。

李玦正數著認真,聽到這話立刻抬頭,扔掉了手中木棍,撩了撩裙子從窗戶翻了進來。

“好好坐著,誰讓你亂走了?”

孟輕棠被他按到了椅子上,趕緊制止了他要給脫鞋子的手,“沒啥關係,已經不疼了。”

李玦小心的放下她的腳,保持著蹲著的姿勢,說道:“你若覺得乏悶,我給你找些話本來。”

孟輕棠笑著說:“揹我出去逛逛金陵城,好不好?”

李玦一愣,難以置信的看她,“你讓我揹你?”

“是我唐突了,以齊王的身份怎可揹我呢。”孟輕棠抿了下唇,一副是自己不懂事的模樣。

“可以可以!”

李玦忙應下來,把背轉給了她,把她的雙臂往肩上扛,“現在就帶你去。”

孟輕棠趴在他背上,看到他側臉笑得燦爛開懷。

也許他沒有自己原想的那麼壞。

可她必須要避開他的眼線才能回去找朝兒。

取得他信任或許很難,需要很漫長的時間,但她總要試一試的。

-

“那不是齊王殿下嗎?”

李珂亦聽見聲音,走到窗邊,看到人群目光匯聚之處,李玦揹著一個女子在排隊買叫花雞。

前面的人趕緊的要讓道,李玦大度道:“排著!不需要讓本王!”

為了體現自己的親民素質,他可算是友善到了極致。

但前面的人還是滿膽妨礙齊王的時間,一個又一個的散去。

“這……有傷風化。”沈呈忍不住埋汰道,“這齊王也真是率性而為,光天化日人來人往的街市上就這樣親密,實在是……”

雖然是太子拋棄的人,可在沈呈眼裡,她還是太子的女人,怎麼能這樣行事。

“就是,那女子也是孟浪,勾著齊王胡來。”傅雯附和道。

李珂亦淡淡道:“尚未完婚就一而再尋男子私下見面,的確孟浪。”

傅雯剛想說是這樣,又覺著哪兒不對,尷尬的說:“我們不一樣,咱們現在是表兄妹,不算越距……”

李珂亦掃了她一眼,尋思著身邊人是該換一換湯了。

這每出一趟門,準被這女人掌握去向,來得也快。好好的下個館子也不讓人清閒。

街上親密無間的那對碧人,他越看越有些煩悶。

“小六,買兩壺酒。”

傅雯順勢落座在他身旁,給他碗裡夾塊鮑魚。

李珂亦猛地立起,“出去。”

傅雯不知這麼回事,太子表哥怎麼突然疾言厲色起來,無辜的望向沈呈。

沈呈嘆了口氣,“傅大小姐,太子最不喜人給他夾菜,會感不適,尤其你那筷子你剛用過了。”

傅雯趕緊手忙腳亂的把他碗裡的鮑魚倒了出來,“實在不行,換個碗唄。”

李珂亦緊著眉梢搖了搖頭,語氣更添幾分不耐。

“出去。”

傅雯咬著唇,幾乎要哭出來。

沈呈瞧著事情不妙,勸道:“傅大小姐,您先回去吧,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您避開點。橫豎您都是太子妃,何必急在一時呢?”

傅雯杵了一會兒,見李珂亦的臉色越來越冷,一把撩開琉璃珠簾,跑下了樓。

沈呈去掌櫃那兒去買了酒來,李珂亦臉色沉悶的站在窗邊。

“殿下既然在意,何不去齊王那把人要回來。拿傅小姐撒氣,回頭皇后還得責怪殿下。”

李珂亦拿過酒,掀開壇布,給自己倒了一大碗,悶悶不樂的說:“這才隔一日,她就與李玦這般了。”

沈呈嘆息,“殿下不要她了,還不許她跟旁人好?”

“李玦不誠心,他不是想用美人計,怎不再試試。”李珂亦嘟囔著飲下一口烈酒。

自從病除,他也好開懷暢飲了,只是沒有了陪他喝酒的人。

沈呈懷疑自己聽錯了,“殿下你,你想讓齊王再試試什麼?

李珂亦自覺可笑,嘆了一聲。

烈酒灼喉,他突然想起嗜酒如命的百里樺,一樣身中情蠱,李珂亦為了周全鮮少飲酒,可百里樺不然。

他總信誓旦旦的稱自己喝酒不會亂性。

“百里樺那廝不知如何了,估計不出幾日他要跑來金陵,問我怎麼祛的蠱。我若同他說了實話,沒準他也要去跳朝陽峰了。”

沈呈笑道:“那豈不是九死一生。”

“可若不說,他便以為我有好處自己藏著掖著,偏不告訴他。”李珂亦為難。

“殿下只管說實話,興許百里大人跳個崖,也能碰上仙人。”

沈呈說完,視線不經意間瞥向樓道口,目光在那定住。

樓上雅間都無門,只一條珠簾虛掩。

隔著珠簾,他看到齊王揹著一女子上了樓。

沈呈趕緊挪了個位置,擋住了太子。

如此一來,太子不會看到外頭,外頭那兩人也不會注意到這裡。

孟輕棠只一眼,便看到了沈呈的背影和他遮掩著的太子。

“我要坐那兒。”她指了指太子隔壁的包房。

“好~”

李玦總算放下她,孟輕棠又貼著他的耳朵道:“我想吃橘子,剛我在街上看到個老婆婆挑著一筐橘子,你去幫我買。”

李玦皺了下眉頭,心道:剛才咋不說?

但他不好說出口,只能聽話順從的暫時離開。

孟輕棠趴在視窗,觀察了下四面。

街角,對面樓上,石墩子旁,到處都有盯著這兒的人。

人人都以為齊王寵極了她,誰知道她是插翅難逃。

隔壁的對話聲隔著一層縷空的木牆清晰可聞。

“齊王豔事不少,妻室卻至今空懸,莫非真要留給孟姑娘。”

“以孟氏的身份,只能為妾,她若做了齊王妃,貴妃的面上掛不住。”這是李珂亦的聲音。

孟輕棠心裡一緊,直後悔自己為什麼偏偏要坐到這裡來,要支開李玦。

她抱著那點可笑的希翼,期望他會有不得已的苦衷。

結果親耳聽李珂亦這樣涼薄的喚自己孟氏,瞧不起自己的出生。

孟輕棠起身離座,準備換個遠點的雅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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