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臨回宮上朝的第一日,百官齊刷刷的跪地不起,未先談起叛變之事,而是異口同聲的力諫皇上賜死妖妃路氏。

這時候唯一站著的,唯宣平候趙衡而已。

李雲臨頭一次瞧著趙衡順眼。

“宣平候有何見解,不妨一說。”

趙衡勾了勾唇角,跨了幾步走到百官之前,道:“臣認為這些人說的不對,皇上的寵妃並非妖妃路氏。”

李雲臨神色一凝,頓覺不妙,他手拍在雕龍扶手上,制止的話還未出口。

趙衡高聲道:“從來就沒什麼路氏,皇上的寵妃就是已伏誅罪臣楚氏的次女,楚天歌!”

四下靜了片刻,裴相第一個橫眉相對,厲聲道:

“豎子胡言亂語!那楚天歌早已魂飛魄散!路氏不過是與她有幾分相像而已!”

昔日楚天歌死於皇上之手,天下皆知,若路氏就是楚天歌的謠言散揚出去,皇上未誅殺妖女,反而窩藏極寵,勢必民心大失,天下將大亂。

哪怕裴相盼極了楚天歌死,此時此刻,他依然要否定這個身份。

趙衡笑道:“是嗎,只是相像?那皇上對路氏如此寵幸,是對昔日情人楚天歌不能忘懷的緣故?”

楚天歌與皇上的舊日婚約,路氏又像極了楚天歌,此事早是朝堂下的辛秘,哪怕眾臣背後傳的沸沸揚揚,也無人敢公開去說,亦無流言傳於民間。

哪怕今日眾臣請賜死路氏,都只說妖妃禍君,不敢言皇上失智。

可趙衡,這字字都是在冒犯皇上啊!

裴丞相啞口無言,只低低的附下身來,等待皇上的雷霆大怒。

李雲臨握緊了拳頭,眸光如利刃般寒芒刺骨,遙遙在趙衡身上停頓了半晌。

忽朗朗笑出聲來,“宣平候果然慧眼如炬,她就是楚天歌。”

此言出,四下靜如無人,個個瞠目結舌的抬頭望向龍椅上的九五至尊。

趙衡亦是一愣。

李雲臨笑著道:“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朕本想平頂叛亂之後再公諸於眾,奈何眾卿如此關心,朕便在今日說個明白。”

他招手,榮介上前來。

“去重華宮取個東西……”

榮介愣了愣,應道:“是。”

半燭香後,榮介手捧著一錦盒回來殿中,雙手奉上。

趙衡一眼便認出,這是聿親王與楚天歌大婚時,身為太子的李雲臨隨的禮。

李雲臨親手開啟,捧出了裡頭之物。

這明黃色的卷軸,眾人一眼便認出這是聖旨才能用的絹帛。

李雲臨命人呈給殿下的裴丞相。

“這是先帝崩逝前所留的罪己詔。以上一字一句皆是有關於錯冤楚太師的種種,先帝對此事不能忘懷,特命朕登基之後,還楚太師一個清白。”

裴相看過臉色大變,趙衡急切的接過,皺緊了眉頭。

李雲臨淡淡道:“先帝錯信佞臣,有負楚太師功勳赫赫,朕,願以皇后之位,以償無辜蒙冤的楚太師之女,眾卿可有異議?”

裴相撲通跪地道:“縱使楚太師冤屈昭昭,可那楚天歌,是實實在在的妖女啊!她死而復生,縱火皇城,哪一樁一件冤了她!”

李雲臨冷冷瞧著他,指尖輕點著扶手上的龍頭。

“楚天歌從未上過邢臺,亦沒有死而復生,更無縱火皇城之事。她從始至終,都在朕的身邊,還為朕誕下二公主。她是人是妖,朕最清楚不過。”

-

“他的隨禮?”

等到皇后制服送到眼前,楚天歌聽榮介一五一十的講了原委,回想起了那一個她未曾看一眼的錦盒。

在她大婚之時,李雲臨送她的,竟然是這樣一份禮。

“恭喜娘娘,從今往後便可做回自己了。”

楚天歌擺了擺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環環在她身側。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寢殿中炭火燃燒的聲音霹靂作響。搖籃裡的女兒突然哼唧了兩聲,楚天歌趕緊掀開被子,輕輕推著搖籃,哄她睡得安穩一些。

李雲臨。

她眼前突然浮現他的樣子,心頭壓抑了許久的一塊石頭霎間崩裂,碎片割得她的心生疼。

女兒熟睡的小臉上時不時浮現笑意,像是在美好的夢境中,她卻控制不住的淚眼模糊。

環環給她披上了大氅,“姑娘,你不恨他了?”

楚天歌輕輕搖頭,“我最恨他的,是他害死了杏兒。可他或許真的無意要杏兒的命。”

她看了眼環環,她無數次在環環伺候她的時候,誤以為杏兒在身邊,可到底是不同的人。

楚天歌接過環環的手帕,苦笑道:“他明明害我那麼苦,我如今卻不知該怎麼恨他。”

環環嘆了口氣,“姑娘若是不想恨了,便放下吧,”

“怎麼談放下,”楚天歌眉梢緊皺,心事沉重不散,“燼宵奪不到天下,是要喪命的,我若選擇了李雲臨,只怕燼霄會因顧及我而止步不前,落個悽慘的下場。”

環環扶著她回床上躺下,“姑娘千萬不要因他的幾件事而心軟,你想想蘇妃,趙嬪,廢妃裴氏,哪個下場不令人心寒。”

楚天歌窩進被窩中,捧起暖手壺,“趙嬪倒是很久沒有動靜了。”

“她從未出過自己宮殿一步,皇上也未去看她一眼。”

楚天歌閉起眼,腦中回想起榮介說的殿上情形。

趙衡他這麼做實在過於衝動,難道他不怕牽連到趙青錦嗎?

-

“娘娘,喝藥吧。”

趙青錦大冬天的半夜夢魘,赤腳跑了出去,感染了風寒。

她咳嗽得厲害,卻始終不肯吃藥,讓她宮裡的一窩婢女操碎了心。

每每瞧見這一碗褐色湯藥,趙青錦便如見了鬼一番,抱頭尖叫,“我不喝!我不喝!”

“娘娘……”

“滾出去!我不喝!”

幾個貼身婢女被她這模樣惹出了眼淚來,她們出門後深深嘆息,“娘娘總當那是避子湯,娘娘真是可憐啊。”

“憑什麼別人都能生,偏偏要給我們娘娘喝那麼避子湯呢?”

她們正說著,一雙玄色底繡金的靴子落在眼前,她們慌亂跪了一地,“皇上!”

李雲臨冷著眼推開了屋門,踏進了這件充斥著陰鬱的寢殿。

趙青錦在床上抱著膝蓋,哼著兒歌,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怒道:“滾出去!聽不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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