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為嬪時就已有數月身孕,一早就有人嘴賤質疑過,朕便滴血驗過親,確定二公主是朕的親生骨肉無誤。”李雲臨冷冷道。

蘇嬪面色血色急劇褪去,連連磕頭哭求:“皇上再當眾驗一次吧,二公主真的不是……”

砰——

清脆的一聲響,李雲臨砸碎了手中酒杯,碎片濺在蘇嬪的膝邊,亦濺在楚天歌的裙襬之上。

他冷著臉色遲遲不言。

蘇嬪一怔,這才後知後覺的接受了現實,她仰起頭看了看楚天歌,那淡漠的眼中只有被冤枉的隱隱怒意,而沒有一絲慌亂。

怎麼可能呢,皇后若與人私通,怎麼還能如此鎮靜?

九公主的一聲輕笑,打破了殿中駭人的寂靜。

“蘇嬪啊蘇嬪,你千不該萬不該聽風就是雨的去汙衊皇后。你只知皇后為嬪時便有身孕,卻不知帝后相愛七載情比金堅,有了這麼大的娃再正常不過。本公主也與皇后自幼相識,她是什麼人品,還輪不到你來潑髒水。”

旁人都只知皇后毫不心虛泰然自若,卻不知楚天歌到此時心中才安定了些。

她到此時才確信,九公主並不是完完全全向著趙衡的,她是真心的幫護自己。

蘇嬪啞口無言,淚流滿面道:“皇上,妾身一時糊塗聽信了讒言,求您看在姐姐的面上……”

楚天歌斜睨著她,忍無可忍的打斷了她的話,“把靜姝公主抱過來。”

嬤嬤將彤兒抱到楚天歌面前,楚天歌張開雙臂,彤兒便往她懷裡撲。

楚天歌抱著她軟軟的身子,慢慢蹲下身來,“彤兒你看,這是誰?”

“彤兒,我是姑姑呀。”蘇嬪哄著道。

誰料,彤兒聽到她聲音就是一顫,近在咫尺的看清蘇嬪面容後,更是哇哇大哭的往楚天歌懷裡鑽。

楚天歌抱著彤兒站起身來,輕聲哄著,“不怕不怕,母后護著你呢。”

眾人見到這一幕,皆有些坐不住了。皇后的事他們不敢開口,這事他們倒在行。

“蘇嬪,靜姝公主見你這般怕,莫不是你虧待公主了?”

“公主都怕成這樣了,蘇嬪,你到底做什麼了?”

妃嬪們七嘴八舌的,唯恐唾沫咽不死這個趾高氣昂了數月的女人。

蘇嬪身子打著篩子,伏首道:“皇上!妾身只不過管教了一下公主,妾身只是沒慣著她……”

李雲臨的臉色已陰鬱到極致,他看了眼好不容易被哄好的彤兒,身子特別不適的往後靠了靠。

“蘇嬪汙衊皇后,汙衊二公主,虐待靜姝公主,罪不容誅。然朕於心不忍,免其死罪留其位份。”

蘇嬪鬆了口氣,好歹命保住了,就連位份都不廢,看來皇上是真有情分在。

李雲臨繼續道:“拖下去,每日扎針一千根,到死為止。”

蘇嬪腦中空白了幾秒。

接著,她極恐悽慘的求饒聲,奮力的掙扎,似乎是此時此刻就要上斷頭臺了一般。

彤兒和芸兒被蘇嬪這番動靜鬧得一齊大哭。

一時間殿中無比熱鬧,本該喜慶的中秋家宴,卻整的跟奔喪似的。

李雲臨惱了,擺了擺手,“打暈了弄出去。”

蘇嬪的聲音戛然而止。

李雲臨揉了揉太陽穴,遙遙的望向楚天歌,“此等小事,不可擾了家宴雅興。皇后,入座吧。”

經此一遭,誰還笑得出來,整場宴席都在壓抑的氛圍中度過。

散席時,李雲臨說了聲,“皇后,來一趟乾清宮。”

當著眾人的面,楚天歌微微屈禮,“是。”

-

楚天歌對於這等要求,自是不敢怠慢,鳳儀宮都沒回便去了乾清宮等候。

李雲臨屏退了殿中之人,與她四目相對。

彼此沉默僵持許久後,李雲臨道:“你一早便料到蘇瑜要做什麼蠢事,卻任由她給我這種難堪。”

楚天歌頷首道:“我並沒有料到的,我也很難堪。”

李雲臨對她無可奈何,坐在一旁厚重的檀木圈椅上,茶杯拿起又放下。

他氣急了,卻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惱怒,話說得不輕不重。

“是,我提拔重用了蘇瑾的父親,可你要拔這顆眼中釘,你跟我說一聲便是,縱由蘇瑜質疑芸兒的血脈,你是怎樣想的,萬一我答應滴血認親,你又該當如何?”

楚天歌嫻靜立在那,淡淡道:“皇上想多了,只是蘇瑜用針紮了芸兒,我才與她過不去。”

“呵,是嗎,”李雲臨冷笑道,“不是她父親任了某支後備軍督軍的緣故?楚天歌,你當初奉承我意,勸我重用蘇瑾父親,如今倒是開始著力剷除了。我以為你與蘇瑾交好,對她家人會厚待一些。可你為了給平叛添阻,竟做到如此狠心。”

楚天歌輕抬下巴,“針刑旨意是你下的,我未曾干涉,狠心一詞何出此言。”

李雲臨被她的狡辯搞得氣急敗壞。

“你暗示我!你說蘇瑜針紮了你女兒,你要千百倍的奉還!”

話出,他又發現自己很可笑,垂頭喪氣道:“你給我下了蠱吧,怎就這樣被你牽著走。”

楚天歌看著他,莞爾道:“皇上過譽了,苗疆那些東西,皇上玩得甚好,我怎敢班門弄斧。”

李雲臨黯然抬了下頭,“你還在怨失憶的事嗎,我當時是粗魯了些,可我想著那是最後一次逼迫你了。我想著今後定要好好對你,不再叫你傷心……”

“皇上多慮了,我什麼都沒有怨。”

楚天歌望著那微微曳動的燭火,眸光有些空遠,“皇上願意為我護下芸兒,我很感激。”

李雲臨卻瞧不出她絲毫感動的樣子,苦笑道:“這兒沒有旁人,不要一口一個皇上,我不愛聽。”

“那麼,雲臨,你明知道我針對的不僅僅是蘇瑜,又為什麼要稱我心意?”

楚天歌看向他,想要這個答案,卻又害怕這個答案。

李雲臨一愣,微不可聞的哼了一聲,“是回來後我才想明白的,我也被蘇瑜虐待彤兒的行為氣惱了。眼下話收不回來,便罷了。”

聽到他這樣說,楚天歌心裡反而舒服了些,一塊壓抑的石頭落了地。

李雲臨擺了擺手,疲憊道:“走吧。”

楚天歌走到離門一步之遙的地方,他的聲音又從後傳來。

“今後不許這樣了,我聽不得別人說芸兒不是我的女兒。”

“好。”她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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