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輕棠坐起身,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後便著手卷鋪蓋。

“小娘?小娘?”

小菜的呼喚一聲比一聲急,聲音也越發顫抖。

孟輕棠心頭一窒,趕緊跑到小娘的身邊。

任憑她倆怎麼喚,小娘就是醒不過來。

“小娘的手好冷……”

孟輕棠把她的雙手捂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中,卻遲遲捂不熱。

孟輕棠越來越急,“小菜怎麼辦,小娘她不說話,她不理我。”

小菜已跪坐到一旁,雙眸通紅,“小姐,許小娘她……”

孟輕棠噓了一聲,將小娘的手小心翼翼的放下。

她壓低了聲音道:“小娘大概沒睡夠,她昨晚累著了,跟我說了好些話,我們別吵她,讓她睡會兒吧。”

孟輕棠覺著胸口悶得厲害,想趕緊到屋外去,可走了兩步就沒力氣,扒著門邊軟在了地上。

小菜在後頭聲音哏咽,“小姐,節哀……”

孟輕棠不想聽她說這話,只想躲得遠遠的,可她走不動了。

-

府中二小姐要成親。

為免讓棺木衝撞了喜事,太尉和大娘子都特地提了嘴,偏院那死人先擱著,不可燒紙,不可裹素。

等孟婉成完了親的次日,再從小門悄悄抬出去葬了。

萬不能讓人知道二小姐成親前一日府裡死了姨娘。

外面鑼鼓鞭炮齊鳴,孟輕棠久久跪在小娘床前。

她突然喃喃了句,“你說要鑼鼓喧天的來找我,到底是騙人的……”

他今日鑼鼓喧天的來,娶的卻是害死她小娘的人的女兒。

不對,害死她小娘孟婉也有份。

那株靈芝若是小娘能吃到,小娘不會死的這麼早,至少還能拖上一些時日。

小菜跪在她身邊。

“小姐,想哭就哭出來吧。”

孟輕棠冷冷的笑了一聲。

“我們哭,別人卻在笑?大娘子今天多得意了,女兒做了齊王妃。我知道小娘想讓我放下這些委屈,今後踏踏實實的過。可我做不到。小菜,我恨父親,明明是他要娶我小娘,娶進門了,又這樣對待。我也恨大娘子,我礙了孟婉的眼,她們該來對付我,為什麼要動我小娘。”

小菜嘆了一聲,“但凡跟小娘搭上點邊,大娘子都是拿小娘開刀的。可明明小娘一直安分守己,被冷落了都十七年了,何必呢。”

孟輕棠心頭窒痛,“我還恨李玦,他明明給不了我幸福,卻偏要來撩撥我,惹得孟婉恨上了我。他莫非不知,孟婉是貴妃早已物色好的齊王妃。”

“小姐別怨齊王,他是年輕氣盛,他待小姐是一腔真心的,近來我們的吃穿用度,小娘的藥錢都是齊王給的。小姐恨他沒道……”

小菜聲音嘎然而止,又恍然大悟,“小姐其實是怨他娶二小姐吧?可是御賜的婚,齊王也沒辦法拒絕啊。”

孟輕棠沒有解釋,隻眼簾微動。

“小菜,去找一趟齊王。”

-

這場大婚,連帶著整個金陵城都浸在喜慶之中。

焰火時不時的照亮這間靜謐清貧的屋子。

小菜把話帶到了,小六也未說齊王的反應如何。

今天是他大喜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縱使對孟婉無情義,今夜也不會走的。

他若今天不會舍下孟婉,更徨論今後休妻。

到底是她大夢一場,齊王這樣的人,又怎會為她做到那般。

孟輕棠如是想著,心中隱隱有些悲涼。

這世間最不該寄託依賴的,便是一個情字。

突然院中有東西墜落的聲音,一聲猛響,小菜轉身去看,驚呼道:“齊王殿下!”

這個人喝得有點多了,步態稍微不穩。

他踉蹌進屋,滿身酒氣,撲通一下與孟輕棠並膝而跪,再重重一個頭磕在地上。

孟輕棠先是一愣,遲鈍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制止他,“你是王爺,怎麼能跪我小娘。”

李玦醉得耳根通紅,雙眸底駝色深重,語氣隱隱不滿,“什麼小娘,那是生你養你的娘!是我的丈母孃!”

孟輕棠憋了兩天的眼淚,到此刻突然兜不住了。

那是她的娘。

可她從未能喚一聲娘。

李玦看她哭,不知所措的去擦她的眼淚,“棠棠不哭啊,我這不是來了嗎?我白日裡走不開,後來只好把自己灌醉擺脫他們,我馬上就來陪你了,可是你把牆砌那麼高做什麼啊?我好不容易爬過來摔了一大跤,好疼啊。”

哪是牆高了,是他醉得看不清高度。

“棠棠不哭,明天我就幫你整孟婉,總有一天讓她到你娘墳前磕頭認錯,好不好?”

孟輕棠一愣,“我小娘不稀罕她的認錯。”

李玦認真想了想,“那你稀罕唐婉的磕頭不?”

孟輕棠笑了,“我稀罕你,李玦。”

李玦臉色一擰。

“還想要我給你磕頭?你這個狐狸精到底是被我慣壞了。”

他作勢就要去摟她撓她癢癢,孟輕棠急道:“別,我小娘在這兒。”

李玦立刻老老實實的跪好。

孟輕棠見他迷迷糊糊暈暈那樣,體貼道:“你回去洞房吧,新娘等著呢。”

李玦原本困頓的雙眸一下子精神了,目光炯炯的打量著她,饒有意味的問:“棠棠,你口是心非。”

“嗯。”孟輕棠承認,“我搶得了一日,搶不了一世。終究要二姐才是你的王妃。”

李玦一根手指豎在她唇錢,“噓,在我丈母孃面前別說這些。”

-

“什麼時候了?”

丫鬟小晴陪在新嫁娘旁,正打著哈欠,聽到小姐的這聲問,忐忐忑忑的回答,“約莫子時了。”

孟婉在紅蓋頭下哦了一聲,“齊王殿下可是喝多了?”

“我去看看,小姐耐心等著。”

很快小晴就折回來了。

“小姐,殿下他……殿下……”

孟婉聽出了小晴聲音有些彆扭,一把扯下了紅蓋頭,瞪直了眼,“殿下怎麼了?”

“席面早散了,府裡下人說殿下他兩個時辰前就出了府……”小晴戰戰兢兢的說完,都不敢直視自家小姐。

大婚之夜夫君出門去遲遲不歸,明日裡她便成了滿城的笑柄。

孟婉望著那兩隻高聳的龍鳳燭,和桌上那壺無人共飲的合巹酒,自嘲般笑了一聲。

“去查殿下今晚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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