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地習慣了,突然一個人睡到了床上,李雲臨怎麼都覺得不舒服。

他又躺回地上,側身望著空蕩蕩的床,輕紗幔帳幽幽飄動,心中的孤寂也越晃越空。

屬下彙報說李燼宵進了鳳儀宮,入夜都沒再出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能去幹什麼了,肯定是纏著天歌了。

想到此處,李雲臨就特別不踏實,腦子裡有個聲音一直在響:去鳳儀宮,馬上,把人要回來……一刻也不能等了。

如是想著,他穿好了衣服。

走到殿門外,微涼的夜風吹醒了他的衝動。

夜闖皇后宮殿,他怕是這個太子當膩了。

如今離九五至尊之位只一步之遙,一旦落人口舌失了權,今後更沒有辦法把天歌要回來了。

他深呼吸後停住了腳步,門口守夜的婢女恭謹道:“太子殿下要去別處嗎?”

聲音清甜之處與天歌很相似,他不由得的被吸引住了目光。

婢女的頭微微低垂著。

他伸手,手指輕觸她的下頷,令她抬頭。

她眼睫纖長,鼻樑瓊挺,一雙美眸若含秋波,雪白的臉頰在夜光下如玉皎潔,這俏麗的容貌果然沒令他失望。

李雲臨眼角微揚,“你叫什麼名字?”

“碧玉。”

“進來伺候。”

她自然而然地跟著李雲臨進了寢殿。

碧玉面對著他,一雙玉臂環住了他的腰,替他解腰封。

他低頭,輕咬著她的耳垂說:“誰安排你來的,皇后,還是皇上?”

這樣會勾人的一個小妖精,聲音又與天歌相像,儼然是踩著他的喜好來的。

碧玉一怔,雙膝欲軟到地上,卻被他抓住了雙臂,制止了她要跪下的動作。

“太子殿下,我……”

“噓。”

李雲臨一根手指豎到了她唇邊,另一隻手則輕輕一拉她的衣帶,“好好想想怎麼回答,辦完正事再告訴我。”

淺粉色的衣物滑落在地。

他將褪去了外衣的女子打橫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碧玉原是受了不少教習,懂得如何討男人歡心,可被太子方才那種叩問,攪慌了心神,又從未經歷過男女之事,不由得僵了身子。

“放開些,我喜歡聽你的聲音。”

他溫柔的摟她在懷中,在她耳邊說道:“說你愛我。”

“殿下,我愛你……”她努力的撒嬌。

“不對,不是這樣。”

“我愛你……”她盡力的嫵媚。

明明聲音那麼像,卻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李雲臨有些惱了,不耐煩的推開了她。

天歌說這話的時候是青澀的,暖陽陽的,輕易就能讓他像吃了糖一樣甜蜜。

終究無人能替她。

他煩躁得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心裡的寂寞越發不能排解。

-

殿外被視若空氣的三個婢女,眼見著殿門關上,個個都瞪直了眼。

“松月姑娘去皇后那兒了吧,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今晚回不來了吧,不然太子怎麼會……”

“這萬一要是回來了,撞見了,怎麼辦?”

“那估計碧玉得完。”

環環聽著她們小聲議論不休,咬了下唇,她擔心了一整天,萬萬沒想到太子在這時候還有心思風花雪月。

她一直以為太子是愛那個姑娘的,可現在,她也有些不明白了。

-

漫長的這一天,楚天歌見識到了皇后的奇葩。

晚膳時候雖然送來了豐盛的飯菜,卻只有一雙筷子,一隻飯碗。

李燼宵扶額道:“你先吃,我吃你剩下的。”

楚天歌幾乎沒法直視這對母子。

“你是皇后親生的嗎,這到底是在為難我,還是為難你?”

李燼宵已慚愧到不能面對她,“可能跟我過不去吧。”

更過分的是更衣解手的問題。

李燼宵趁著宮人送恭桶來,推開宮人衝出這道門。

接著,又被皇后的死士架著肩膀扔了進來。

崩潰就來得這麼突然。

而現在,夜已深,屋裡只有一張窄床,楚天歌為了把肚子裡的孩子養好,也不可能把床讓給李燼宵的。

幸虧正值盛夏,地上也涼不到哪兒去。李燼霄坐在地上靠著牆,就只能這麼睡了。

床上的女子安安靜靜的朝裡側躺,許久都沒動靜,不知是否入了夢。

李燼宵看著她的清纖背影,慚愧至極,卻又暗暗欣喜還能與她這樣的獨處。

他忘不了四個月前的那一夜的軟玉溫香,花開於懷,在那方瀲灩的羅帳天地裡,她明明願意與他相依纏綿到天荒地老。

在她眉眼間醉人酡色中,他甚至以為天歌心裡有了他,是有他的。

可再相見,卻形同陌路,在她口中已是“毫無關係”,“從未在一起”。

她的心完完全全的回去了李雲臨那裡,恨不得與他切割得乾乾淨淨的。

除了成全,還能做什麼。

天歌睡熟了翻過身來,沉重的鐵珈隨著她手臂無意識的揮舞,眼見著就要落在她小腹上,李燼宵衝過去捧住了她的手腕,攔住了這下重擊。

她睡得深沉,一點兒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李燼宵心有餘悸,輕輕的捧著她的手腕放在她身側,卻再也不敢離開。

-

從上個月開始楚天歌的胃口就出奇的好,食量也很大,天還未亮,她就餓醒了。

迷迷糊糊的拽不住手臂,她定睛一看,被手腕上的情形晃到了眼。

趴在她床頭睡著的男人,他兩隻手的手指伸進了她腕上鐵珈中,握住了她的細腕。

所以她這一夜都未因手腕磕到鐵珈而疼痛,而他的手指卻因強行塞進這樣的窄縫中,磨出了緋紅的深印。

楚天歌一邊默默感嘆著人心都是肉長的,一邊捏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指小心抽離了出去。

他被擠壓的手指竟如同受過刑一般青紫得厲害。

李燼宵隨著她的動作緩緩睜開了雙眼,眸中朦朧的霧色漸漸散去。

楚天歌的心被揪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開口:

“我餓了。”

李燼霄柔聲問:“想吃什麼?”

“沒毒都行。”她的要求很簡單。

李燼霄伸了伸僵硬的身子。

“金絲燕窩,薏苡粥,翠玉豆糕,或者蓮葉羹,你早膳換來換去也就這幾樣。我母后小廚房做的燕窩薏米湯還不錯,試試嗎,是你喜歡的那種不太膩的。”

楚天歌一愣,“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李燼霄頓了頓,“為什麼不知道?”

一起在宮外呆了半月左右,她在重華宮中也住了不少時日,日日用膳都在一起,如何能不知道她早膳那點喜好?

大熱天的,楚天歌打了個哆嗦,“五殿下了解的真夠多啊……”

李燼霄越來越覺得哪兒不對勁,困惑的目光在她臉上探究不去。

楚天歌被看的有些不適,催道:“不是說燕窩薏米粥嗎,你快跟人說呀。”

門外有宮人守著隨時待候,聽了李燼霄的吩吩咐麻溜的去執行。

楚天歌起身,把床讓給他,“你睡會兒吧。”

李燼霄毫不客氣的躺上了還留有她餘溫的床,現在不能逞強,畢竟晚上還能照顧她。

而楚天歌的目光一直鎖在他放在胸前受傷的手指上。

這個人……她越來越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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