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臨伸手摸到她臉頰邊,撕下了一層面皮,露出原本那張精緻得攝人心魄的容顏。

“符咒鐵鏈呢,還是老地方麼?”楚天歌嘲弄道。

把她鎖在地窖中的時日,何嘗不是他的痛。

李雲臨抽了口涼氣,立而深深的看著她,緩緩道:“我沒有虐待杏兒,只是讓她忘了一切,送去了一戶宅院中,她能好好過日子的。改日能帶你去看她。”

楚天歌心間舒緩了些。

“好,那就好。”

她眸光輕垂,不想正視眼前這個人的眼睛,他好像有毒,能侵蝕她的五臟六腑。

李雲臨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緊緊的摟著她薄弱的身子,下巴在她髮間摩挲了下。

“你聽話,好好留在我身邊,我會補償你。”

熟悉的龍涎香還是這樣令人作嘔,楚天歌的身子原本從來不怕冷,此刻卻打了個寒顫,伸手抵在他胸前。

“離我遠點,便是對我最大的補償。”

李雲臨早就做好了面對她冷言冷語的準備,可真的一字一句落在耳中,仍揪得心難受。

他放開了她,沉澱了情緒,掏出一刻雪白的丹丸,送到她嘴邊。

“吃了它。”

當初嗜魄寒珠在體內的痛楚歷歷在目,楚天歌下意識的抗拒,身子微微後仰。

李雲臨道:“這個比之前那東西溫和,不會太難受。”

多麼可笑,方才還說要補償她,轉眼間就要逼她吃這樣不知何謂的東西。

楚天歌低低的苦笑了聲,接過塞入了嘴中,喉間一動嚥了下去。

很快,所謂的不太難受她便體驗到了。

畢竟是吞噬靈力的東西,慢慢的將她滲透全身的靈力一點點的剝離而出,她渾身的骨肉似有萬蟻在啃,痛癢難耐。

她扶著粱柱,緊緊抱著身子緩緩蹲下,因過於用力而將嘴唇咬破淌出血來。

李雲臨蹲在她身旁,把自己的手送到她嘴邊,輕聲細語的說:“難受就咬我,咬我吧……”

楚天歌恨恨得瞪了他一眼後,別過臉去避開了他的手,痛到無力抵抗的身子又被他扳過去緊緊的摟在懷中。

“忍一會兒就好了,乖,我心疼……”

意識恍惚間,她彷彿看見了另一個男子,這個懷抱也是他的,如果是他,才會真心切意的心疼自己。

她顫抖著手擁抱住了他,蜷在他懷中,喃喃不由自主的唸了一個名字。

抱著她的男子身子一僵,繼而猛得站起,任由她失去支撐倒在地上。

“不,你不是他……”

“我當然不是。”

他冷冷的說完,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如同拎一隻垂死的小鹿般將她拎起,拖了一段路後甩到了床上。

楚天歌的靈力被吞噬得差不多了,體內的丹丸不再發力,身體的痛楚緩緩消退,意識也隨之逐漸清醒。

“你看清楚我是誰,你看清楚!”

她心下涼得徹底。

“滾,你滾。”

李雲臨自然不理會,捏住了她的下頷,逼視著她,咬牙切齒的說:“你至於這麼快變心嗎?”

楚天歌越發覺得他可笑,悽悽得笑出聲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變心?”

李雲臨怔了一怔,愧意湧上喉頭,啞著聲音道:“可我愛你,我始終愛著你。”

他撈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這裡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啊,你不是答應過我,只要我愛著你,你便不會離開我?”

那些遙遠的彼此間的承諾啊,在她記憶中已經模糊了,她忘了曾經是不是說過這樣的話。

楚天歌虛弱的閉上了眼,淡淡道:“你想讓我再愛上你嗎?”

他沒有回答,一個想字太過卑微,他沒法說出口,可手勁小了許多,以至於她輕易的掙開來別過臉去。

“尊重我,離我遠點。來日方長,讓我看見你的誠意吧。”

漫長的僵持過後,李雲臨的身子妥協的離開了她,退到了床邊。

楚天歌也隨之鬆了一口氣。

“你走吧,讓我好好休息。”

李雲臨在床邊杵了一會兒,說道:“你該明白,我的讓步是因為我還抱著那點微乎其微的希望。”

他終於轉身離去。

-

一疊紙送到了李雲臨面前。

“殿下,這便是坊間歌謠的出處。巧的是全都出自一人筆跡,您看看。”

李雲臨拿過看了看,這樣娟勁灑脫的字跡熟悉到觸目驚心,他曾為了替她完成罰抄的功課,而刻意模仿了她的字跡。

他把這些紙揉成團丟進紙簍裡,片刻後又撿出來攤開,仔仔細細的鋪平。

這是她攪盡了腦汁誇自己的話,如此一想,這些歌謠看起來都順眼可愛了許多。

另一宮人急匆匆的衝進書房裡來,“殿下,蘇良娣闖進您寢殿裡去了,奴才們攔不住啊!”

李雲臨臉色微變,大步向外。

-

自從松月來了端木宮,太子便把松月留在了自己寢殿裡,日日陪著,再沒去過旁人處。

蘇謹多次讓婢女去太子那兒通報說身子不適,可他雷打不動,愣是不見人影,還讓婢女給她帶話說身子不適找太醫。

她實在憋不住要跑去看一看,究竟是怎樣一隻狐狸精。

憑著肚子裡的那兩肉,無人敢碰她,她到底旁若無人的闖了進來。

楚天歌正對著琉璃瓶中的海棠花出神,蘇謹扶著腰來勢洶洶的出現在眼前。

明明肚子是扁平的,她竟然扶出了大腹便便的感覺,那架勢叫人沒法忽略她懷著身孕。

“有事?”

楚天歌的口氣很友善,畢竟煩悶無趣的日子太過漫長,短短半月叫她度日如年,恨不得把蘇謹留下來話家常。

蘇謹雖然蠢還魯莽,但也不是個太過於刁鑽刻薄的人,對方口氣和神態都是友善的,她便沒法發洩火氣,懨懨的說道:“妹妹伺候殿下半月有餘,我這個做姐姐的理性來看望一下。”

楚天歌笑道:“良娣身子重,快請坐。”

蘇謹一手扶腰一手護著肚子坐了下來,環顧了四周,發現太子將這間寢殿已佈置的與先前完全不同,多了紅色的擺件,就連床上幔帳和窗紙也換成了鮮紅色,眼前的女子也是一身紅色。

這樣的紅,還有這個女子的眉眼之間的神似,不得不讓蘇謹聯想起另一個讓她如鯁在喉的人——楚天歌。

蘇謹倒抽了口涼氣,開始想入非非,莫非殿下是因為這個女子與楚天歌有幾分相像,才寵至如此的?

想到此處,她挽上了淺淺笑意,道:“松月妹妹真像殿下的一位舊人,怪不得殿下會如此憐愛呢。”

楚天歌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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