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從前一直中意趙家這個姑娘,多想讓燼霄娶了她,老趙也有那意思。

可這兩孩子就是看不對眼。

燼霄那個死心眼的,叫他納個妾跟要逼死他似的,皇后想到氣就不打一處來。

李雲臨那犢子都有倆揣肚子裡了,自家卻是才開過一次葷,人還被搶走了。

可氣可嘆。

深深嘆息間,婢女從寢屋中出來。

“趙良娣,公主不喜人大聲喧譁,還請回吧。”

趙青錦一愣,原是她剛剛那一跪和哭求,擾了九公主清淨了。

“姑娘還請回稟公主,我不會再發出聲響了,我在這兒耐心等著,她什麼時候出來都可以。”

婢女為難的搖了搖頭,“公主已然不悅,趙良娣還請回吧。”

趙青錦朱唇一斂,幾欲再度哭出聲來。

皇后趕緊道:“快住嘴吧,她讓你走就趕緊走,這兒還有我呢。”

趙青錦直視著皇后的眼眸,她真的也是為了父親的事來的嗎?

皇后知道她的心思,寬慰道:“我會盡力,你回去等訊息。”

趙青錦感激禮退。

-

九公主捧著腮聽皇后說完了趙國公之事,並提出了她能給的好處。

“我的確想自由自在的出宮去玩,不要身後跟一大堆人。不過現在,我有更想要的東西了。”

皇后語氣十分憐愛,“公主想要什麼呢?母后儘可能的給你。”

九公主甜甜一笑,“我要嫁給趙衡。”

皇后一愣,這事聽起來簡單,實際比登天還難。

九公主雖享神女之尊,可何為神女,凡人不可犯的凜凜聖物。

誰能給她賜婚,誰敢娶她?

以至於她與天歌同齡,卻從未有人考慮她的出嫁一事。

她註定了要在宮中孤獨終老的。

“母后很為難嗎?”

九公主生的清秀脫俗,雙眸天真,聲如銀鈴,“我想著以母后和趙國公的關係,定能說服趙國公向父皇求娶我這個兒媳婦的。”

皇后額邊淌下了冷汗。

雖說老趙對她百依百順,可求娶九公主,皇帝勢必不允,且這種褻瀆神靈的行為,要被天下人罵祖宗十八代的呀。

“公主既然看上的是趙衡,咱們先把他爹撈出來,是不是?”

九公主歪了歪腦袋,“趙國公的事兒不簡單,我上了殿就是跟父皇對著幹,若看不到母后的誠意,好難做決定呢。”

皇后想了想,輕聲道:“母后既然來了這裡為他求助,這就是母后最大的誠意了,待你五哥登基,你就是趙家媳。”

九公主饒有興趣的睜大了眼睛。

“這麼說,母后和趙國公是真的?所以父皇那麼恨你?”

這位皇后年近四十,卻依然風姿綽約,膚如凝脂,可見當年是如何的傾城國色,身為她的夫君又怎能絲毫不動心。

可父皇為何對皇后這樣的涼薄,九公主始終也沒想透,此刻才有了些眉目。

-

皇后眸色漸深,陷入過往,彷彿看到了當年皎如玉樹的趙世焱。

旁人都知趙世焱心意,她卻佯裝不知,因為她心裡有了人。

當時的三皇子,現在的皇帝,李丞。

當李丞遭受陷害,命懸一線的時候,趙世焱偷了家中的丹書鐵券交給了她。

她拿著丹書鐵券留下了李丞性命,再盡全力洗脫了他的冤屈。

再然後……那一天,她永遠忘記不了那一天。

那一日,她發現自己有了第一個孩子,高高興興的告訴了李丞。

李丞很彆扭的說了一個字,“好。”

她當是他初為人父,心中緊張,也沒有多想。

可入夜之後,他醉醺醺的回來,怒氣衝衝捏著她的肩膀,把她從床上拎起來,狠狠甩到了地上。

“你發什麼酒瘋!我有身孕了!”

她剛爬起來,又被一耳光甩回了地上。

“身孕,你這懷的是誰的孩子!我蹲獄那麼久,回來一個月你就有身孕了,嗯?”

他字字刻薄如刀,毫不留情的剮在她心上。

“你回來一個月,這一個月的身孕有什麼問題嗎?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李丞,你是不是有病?!”

李丞雙眼通紅,滿身的酒氣,半個字也聽不進去,又把她拎了起來。

“你跟趙世焱什麼關係,你用什麼換來的丹書鐵券?”

她一怔,鼻頭酸澀發痛,如亂刀戳心。

“你懷疑我?”

李丞彷彿一頭髮怒的野獸,毫不憐惜的又把她扔到了床上,撕碎了衣服在她身上施暴。

“楊青蘅,你背叛我!”

無論她如何解釋,他都不信。

從那以後,他一個又一個的娶妾,而對她見面就施暴,她的孩子在腹中五個月時,突然就胎死腹中,沒了……

李丞與妾室所生的長子滿月宴時,趙世焱來見了她一面。

“青蘅,跟我走吧。”

她搖了搖頭,“我走了,這輩子都不清白了。”

趙世焱道:“值嗎?”

她沒有回答。

那一夜,李丞又是滿身酒氣的來。

“楊青蘅,你又見你的姦夫了?嗯?”

她怒道:“嘴巴放乾淨點,這個姦夫救過你的命。”

李丞捏起她的下巴,“你巴不得我死,好跟他雙宿雙飛了是吧。”

多麼可笑的話,若是如此,當初怎會寧願欠著人情也要救他。

她咬牙切齒的怒道:“早知今日,就該讓你去死!”

寧可給你守寡,守一輩子。

啪——

李丞一耳光下去,再粗魯的把她扶起來,拭去了她嘴角的血漬。

“我讓人給他下了藥,他此刻正跟個妓女快活呢。”

李丞滿意的她眼中的失望,低低笑出聲來,附到她耳邊說:“賤人,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趙世焱死在你眼前。”

她被這話燙得心驚,重重的一巴掌回敬給了他。

“你真不是個東西。”

竟然如此的忘恩負義!

李丞薅住她的頭髮,眸中猩紅,“你是個好東西?為人妻卻不守婦道!”

她頭皮被扯得生疼,忍不住痛吟出聲。

在他稍稍鬆了手勁之時,她恨恨的說:“李丞,休了我吧,我們一刀兩斷。”

李丞輕蔑的笑了笑。

“我就當養條狗,也要把你拴在身邊。”

從此之後,她的噩夢一天又一天的,似乎永無止境。

趙世焱娶了李丞塞給他的女人,一胎雙子,生下了趙衡和趙青錦。

很久以後,她突然期待著趙世焱再來問她一句,願不願意跟他走,也許她的答案會不一樣。

而與李丞那些噁心的過往,她幾乎從不再憶起。

如今她是皇后。

他是皇帝。

那麼多年,終究走成了極端對立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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