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點頭之後,李雲臨丟掉了匕首,欣喜的坐到她床邊。

“天歌,你看,我和別人有一個孩子,你和別人也有一個,這很公平啊,我們一起養這兩個孩子好不好?”

楚天歌對他口中的“公平”目瞪口呆。

她不敢明著拒絕,委婉的建議道:“不如你和蘇瑾養你的孩子,我和燼霄養我的孩子,這孩子都能跟生父生母在一起,是不是很好?”

李雲臨腦中空白了片刻,“燼霄?”

他一陣劇烈頭痛過後,漸漸明白過來,淒涼的笑了笑。

“是當初愛我多,還是現在愛他多?”

楚天歌撇了撇嘴,真的很無語,她不知道這個問題有何意義。

過去無論怎麼,都過去了。

楚天歌道:“不要糾結那些了,蘇瑾還有三個月就生了,你跟她的孩子一定好看。”

李雲臨臉色越來越無力。

“你曾答應會給我生四個孩子,孩子的名字我都記得……”

楚天歌淡淡一笑,“是嗎,我都忘了。”

李雲臨靜靜的看著她,默了好一會兒。

“在你面前,我竟會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

楚天歌搖了搖頭,“你是乾元朝的太子,將來的皇帝。”

李雲臨也搖頭,“沒有將來。”

這一聲否定,似乎在陳述他棄生的決心。

楚天歌平靜的外表下再次崩潰。

她感覺自己要被逼瘋了。

明明是他親手把原本完好的一切打碎了,可到頭來,他卻以愛的名義尋死覓活,好像被辜負、被傷害的人是他。

“你要死,別死在我家,我罪惡昭昭的列祖列宗不歡迎你。”

李雲臨身子一僵,眼底的血絲深了幾分。

“好。”

他似乎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拾起地上的匕首就往外去。

楚天歌呆坐在床上,雙眸中的驚恐一點點放大,一點點的攻破她自我保護的外殼。

不行,不能賭……

她衝了出去,追上了他。

“別,別……”

李雲臨聲線嘶啞,“別什麼?”

楚天歌握住了他的手腕,奪下了他的匕首,燙手一般扔得好遠。

“一定要這樣是嗎?你也不介意我會不會被你逼瘋!你根本不想讓我安安穩穩過下半輩子吧!”

“我上輩子欠了你多少,這個債我還不清了是不是?!”

“有意思嗎?啊?”

“你怎麼就那麼隨心所欲,你知道人性兩個字怎麼寫嗎?你自私透了!”

“我煩透了你知道不知道,煩透了!”

她大聲嘶吼著,無論怎麼發洩,都洩不夠心中的煩悶。

直到一腳踢在了石椅上,她終於閉上了嘴,扶著桌子坐在了石椅上,翹起這隻吃痛的腳,一臉吃痛的表情。

李雲臨蹲下來,脫掉了她的鞋子,看到發紫的傷處,皺眉道:“你生我的氣,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楚天歌早已不習慣他這樣對自己,一腳踹在他胸口上,迅速套起了鞋襪。

李雲臨胸口吃痛,淤血上湧,猛地咳出口濃血。

楚天歌愣了愣,冷漠地說道:“越來越會賣慘了。”

李雲臨低低的苦笑了聲,爬起來站穩了身子。

“你為了護著李燼霄,給我的那一掌有多狠,傷了肺腑,至今沒有痊癒。當時你來不及考慮,是下了死手的。”

楚天歌意外的凝滯了下眼眸。

他說的應當是她忘記的那幾個月裡發生過的事,她竟然還下過這樣的重手嗎?

沒道理啊,怎麼會呢?

李雲臨又道:“我以為你會飛奔到他身邊去,不會再管我是死是活。更沒想到你會在這時候回家……我無心給你添堵,只是想永遠留在最喜歡的地方。”

楚天歌笑得肚子疼。

“你最喜歡的地方?你的喜歡我真不明白。帶兵來抓一個在這裡焚香的人,然後你說你喜歡這個地方?這是什麼樣的喜歡,以至於不允許人家來焚香祭拜?”

李雲臨眼中傷痛,“你不能只看到這些,天歌,我本已著手為你爹平反,洗去你燒城的罪孽,讓這宅子不必再置於封條內,也讓你得以用自己名字活在陽光之下……”

“燒城?”

楚天歌雙眸不受控制的緊縮,“我真的燒城了?”

她聽人說了無數遍這件事,先前她都篤定的認為這是謠言,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

可現在,她突然有了懷疑。

李雲臨微微一鄂,後退了半步,打量了下她的神情,險些昏厥過去。

“你,你……”

楚天歌察覺到她的質疑暴露了什麼,捂著發痛的腳,說道:“我原本不知該信誰,這順手的一試,你便全招了。說真的,我很失望。但欺瞞遲早會有破綻,在你做下那些事後,我們終有一日要散。”

李雲臨胸腔翻湧又有吐血的衝動。

“打住!”楚天歌一聲制止,令他把一股腥甜嚥了回去,“我真的燒城了?”

他難以啟齒的神情說明了一切。

事實顯而易見,楚天歌難堪的低垂了眼眸。

“原來我也不是個好東西啊……”

她曾堅信的,一件件破碎。她曾為之據理力爭的,到頭來自己卻像個笑話。

李雲臨寬慰道:“這不能怪你,你當時經歷的事太過慘痛,任誰承受了都會瘋的……你只是個無辜的女子,所行之事並非出於本意,你不要怨自己。”

“怨自己有用嗎?能補救什麼?”

楚天歌深呼吸過後,面色遲遲無法緩解。

又是一陣靜默,直到張城拎了幾條魚哼著小曲兒進了院子。

“嘿,兄弟,醒了?”

李雲臨冷瞥了他一眼,問天歌,“這是哪裡?”

楚天歌自然的回答,“還在我家,西院。”

張城問言呵呵一笑。

“姑娘你倒是真不見外,咱在這住了好些時日了,也沒把這當自己家。”

李雲臨錯愕得瞪了下眼,還沒開口說話,就被楚天歌伸手堵上了嘴。

她勉強笑道:“有什麼好見外的,任何人都能把這當成自己家。”

李雲臨聽懂了意思,輕掰下她的手,“我也能?”

他屏住了呼吸等她的回答。

楚天歌生硬得牽了牽嘴角,“畢竟是被封了的罪人府邸,不祥,且在這居住條件艱苦,恐怕不是您這位貴公子能適應的。”

“能適應。”李雲臨蒼白的唇邊淺淺笑意。

只要對方沒明明白白的說“不行”,他就能解讀成“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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