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臨一怔,呆立在原地,身子僵成了石頭。

緩緩後,他強硬的甩開李燼宵的手,冷冷道:“不管幾個月,都不是你的。”

李燼宵低低的蔑笑了聲。

“馮太醫給她診斷出了身孕的當夜,她失憶了。”

這個事不難推斷,那一夜她還託馮太醫給他傳了字條。可第二天一大早,她已經全然不知的跑向了李雲臨。

李雲臨心裡的恐慌無限放大。李燼宵既然問了,就只是懷疑而不是確定。可他已經知道天歌忘了一段記憶的事了……

是的,只要他們多聊幾句,這事自然會戳穿,只是不知道現在的天歌怎麼看。

天歌會信誰?

李雲臨強行鎮定下來,冷靜的平視著他,使自己的每一個字看起來真實。

“我讓她忘記那些事,是因為她想尋死。你如果不在意她的死活,就讓她去想起來吧。”

李燼宵微眯了下眼。

“你撒謊,她讓我找杏兒,便是要活,還要好好活下去。”

李雲臨手心裡拽著冷汗,“她只讓你找杏兒,卻沒說要跟你走。因為孩子是我的,她不想活了。”

如果沒了這點牽絆,他就徹底與天歌沒了瓜葛,還怎麼理所當然的勸她為了“孩子”好好考慮自己。

“孩子的月份在那裡,你怎麼就確定是你的?”

李燼宵凝了目光,探究的在他眼中揪尋破綻。

李雲臨冷笑,“因為她來端木宮的第一天,我就給她灌了避子湯。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若是你的,我能讓這個孽種留下來?瞞了月份,也就是怕你自作多情。”

他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是萬般懊悔。怎麼就沒想著給她灌碗湯藥呢?

可他又怎麼能料到天歌會跟別人苟且。

李燼宵心頭一窒,抿緊了唇,再問不出話來。是啊,這個畜生是什麼人,能留下別人的孩子?

李雲臨看著他落寞的神情,懸著的心落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歌跟我在一起那麼多年,成親生孩子本就是我們計劃中的事,你就別見縫插針,叫她為難了。”

李燼宵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在她將那些事回憶起來之前,你的半個字我都不會信。”

“你非要去揭她的傷疤?!”李雲臨怒道。

“你我都沒資格替她的記憶做決定,欺瞞那些事,才是對她的傷害。”

李燼宵轉身離開,清晰的話落在李雲臨的耳中,激得他心驚肉跳。

-

趙妍和小綿在屋裡睡得香甜,突然門被推開,楚天歌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快穿衣服,起來,跟我走。”

趙妍揉了揉眼睛,“怎麼了這是?”

小綿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吵死了。”

楚天歌一鼓作氣的說道:“九公主來了,一定是來找你的,趙衡那邊未必能拖住她。”

趙妍困頓的雙眼立刻睜得老大,驚得坐起身,“真的?”

這回雷厲風行的,的確楚天歌都沒想到人能來得這麼快。

“快點,沒有時間磨嘰的。”

楚天歌拉了趙妍一把,從旁拿了衣服扔給了她。

趙妍穿衣服時猶豫了下,對她說道:“如果九公主真的來了,我現在走恐怕來不及了。”

“那麼坐以待斃?”楚天歌氣得瞪直了眼,“隨你啊,我可盡力了。”

小綿煩躁的又翻了身,回味被打斷的美夢,不由得懊惱。

“吵死了,阿歌,你的戲為什麼這麼多?”

楚天歌一路小跑過來已是氣喘吁吁,還要面對這兩貨磨磨唧唧的,氣不打一處來。

“要死的不是我啊,小綿,你別以為你逃得了,李映晚向來主僕一起逮的,別怪我沒提醒你。”

李映晚,九公主的大名。

說到此處,小綿才猛地坐了起來,不服氣的瞪了她一眼,然後草草的穿衣扎頭髮。

趙妍包袱都背上了,小綿伸手摸向了桌上的一套紫紅色釉的鈞窯茶具。

楚天歌猛地打掉了她的手,“幹什麼?”

小綿頓覺尷尬,卻又強硬的說道:“這兒是我家小姐表哥的府邸,我要幹什麼,輪得到你管嗎?”

楚天歌自覺見識匪淺,卻從未見過這樣偷雞摸狗還強詞奪理的人,氣得有些眼紅。

可事情迫在眉睫,不是對牛彈琴的時候,她只能大力的把小綿往外推。

突然的,小綿和趙妍杵在了門口,一動不動。

楚天歌心中咯噔了下,挪開了小綿,看到院中站著七八個侍女,為首年長的嬤嬤,正是九公主身邊那位。

這位嬤嬤面相兇,說話也兇,楚天歌早就見識過她徒手把婢女的臉撓得血跡斑斑,從此看見她就繞著走。

楚天歌心中打了個寒顫,無力的坐回了屋中,尋思著現在該怎麼辦。

“帶走!”

嬤嬤粗獷的一聲令下,侍女們趕緊押住了趙妍和小綿,另外兩個侍女進屋來架起了楚天歌。

“幹什麼?嗯?幹什麼?”

楚天歌只想到了小綿會同被處置,萬萬沒想到這個嬤嬤把她也算在內了啊!

不知押去何處,楚天歌一路上苦口婆心的說道:“嬤嬤呀,你看我像是個婢女嗎,我跟趙妍不能放一塊兒處置的呀。”

先講道理,實在講不通就不客氣了。

嬤嬤欲伸手過來扯掉她的面紗,楚天歌立刻說道:“我得了風疹!見了風會傳染給你們的!”

架著她的兩位侍女身子一顫,恨不得把她扔了下來,可嬤嬤沒下令她們也不敢動。

嬤嬤走遠了一步,卻對兩位侍女說道:“風疹死不了人的,怕什麼。”

小綿突然發聲大哭,“小姐,我不想死!”

嬤嬤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吵什麼?留點力氣等等哭。”

趙妍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情安慰小綿,整個人如同死魚般由著她們拖著走。

楚天歌長嘆了一口氣,難道非要到打起來的地步?

直至將人拖到了九公主面前,侍女們才放開了她們。

一身羽衣金紗華服的九公主,正坐在趙衡腿上,兩人如膠似漆的,看起來恩愛美滿。

人到了後,九公主滿臉的甜蜜迅速匿去,目光清冷的掃過眼前的三人。

然後,九公主染著鳳仙花的長甲指在了楚天歌身上。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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