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涼的冬夜,手捧著香噴噴的番薯逛大街,時不時的啃上一口是極舒服的。

但李燼宵的手嫩,他那隻番薯在兩隻手掌中不停的翻動自顧不暇,又倔強的不肯交給侍從。

楚天歌從他手裡拿了過去,遞給了街邊一個瘦骨嶙峋的小乞丐,這才解放了他的雙手。

李燼宵剛鬆了口氣,就被她拉進了醫藥館,楚天歌買了瓶藥膏後抓過他的雙手,讓他攤平了手掌抹藥。

她低頭的樣子很認真,思思涼涼的藥膏塗在掌心,也輕輕撓著他胸間那顆砰砰跳得厲害的玩意兒。

她塗完後,把藥瓶塞到他手裡,湊近了些,輕聲道:“今後離我遠些。”

李雲臨已有懷疑,一旦被戳破,她還得遭世人討伐會被千刀萬剮,與她親近的人也免不了被口誅筆伐,離她遠點,自然最好。

“為什麼?”李燼宵歡悅的心沉到了谷底,皺緊了眉頭,想不透她突然的轉變。

“避嫌啊,傻子。”

“我不需要避嫌。”李燼宵脫口而出,有些不高興。

楚天歌點點頭,“我知道,正因為你特別好,我才不能害了你。”

他們並肩走出了這間藥館,李燼宵低頭抿著唇不言,臉色如烏雲罩頂一般暗沉。

直到上了馬車後,溫暖的車廂裡他們相對而坐,他開口道:“其實你不必擔心,旁人若有閒言碎語,我剛好順勢娶你……”

“還不是時候。”楚天歌輕聲道。

她仔細思慮過,五皇子確實人摸人樣,但她佔有裴雪霽的身子,利用這個身份挑撥裴相與太子的關係,擅作主張要給她退婚,已是過分之舉,總不能再讓她嫁給別人,畢竟身子早晚要還的。

李燼霄沉了眸色,“你心裡還有李雲臨?”

楚天歌被這句話嚇了一跳,緩緩才反應過來,裴雪霽也是喜歡李雲臨的。

她按下了砰跳不止的心臟後,淡淡道:“沒有了。但朝三暮四的名聲總歸不太好。我是女兒家,有些事總要顧及的。”

李燼霄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什麼,口氣輕鬆了些。

“我今日還送了你一個小東西,託人交給了青苔,你回去便能看到了。”

“什麼?”

李燼宵賣了個關子,“回去你便知道了。”

-

一隻軟軟的灰藍色小貓窩在她懷中,這小傢伙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也不走幾步路,懶的眼睛都不屑睜大。

楚天歌愛不釋手的抱著它。

“叫你什麼好呢,你這麼懶,就叫你小豬兒好不好?小豬兒,小豬兒~”

青苔從她手中接過了小豬兒,“小姐,時間不早了,得去國子監了。”

楚天歌“嗯”了聲,“你幫我照顧好小豬兒。”

她出門後,青苔的眼簾微不可見的動了下,眸子閃過一絲異色。

-

藍縈似乎在國子監外等了她良久,一見她就親暱的摟住了胳膊,“昨日才知道你跟太子鬧彆扭了,你心裡憋屈,為什麼不告訴我?”

楚天歌擠出了一臉苦色,“無事。”

“那你什麼時候跟太子成婚,婚事定了嗎?”

楚天歌頓了頓,回道:“不知道,這事由不得我做主。”

國子監碩大,進了大門後還有彎彎繞繞好些路。

“你當初說,無論太子心裡有沒有你,你都要嫁他,只想留在他身邊,如今只差一步大婚,你倒不急了?”

“急也沒用。”楚天歌刻意加快了腳步,不想跟她說太多話,言多必失。

學堂的門近在咫尺時,藍縈壓低了聲音,“你知道我喜歡五殿下。從前我們說好的,太子是你的,五殿下是我的。”

楚天歌敷衍的“嗯”了聲,“你自己努力。”

然後從她臂彎中抽身,疾步進入了學堂。

時間已不早,學堂里人坐得七七八八,李燼霄也已端坐著看書。

而裴雪霽的位置上,竟然坐了李雲臨。

又想搞什麼事情?

楚天歌沉著眸色,走過去道:“讓開。”

李雲臨挑了下眉,伸出了手,懶散道:“拉我,坐久了起不來。”

“腿麻了?”

“嗯。”他回應的聲音酥酥麻麻。

楚天歌對著他的小腿重重踹了一腳。

“治好了嗎?”

李雲臨吃痛,用手捂住了小腿,眉宇皺成了川字,細了嗓子,“很疼的知不知道。”

他有些撒嬌的模樣很突兀,楚天歌突然想起當初那個李雲臨,拿小蟲子嚇唬她,被她捶打了一通後,露出白皙的手臂上幾道微紅給她看,委屈巴巴的說,很疼的知不知道。

那時候她會著急的說,哎呀,趕緊叫太醫,不然就癒合了!

可是現在的楚天歌,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小姑娘了,這一腳踢的是真的重。

楚天歌見他仍沒有走的意思,冷冷瞪了一眼後往前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交換了兩桌上的書。

幸而昨天說的那番話李燼霄聽得很明白,一直端坐著看書,沒投來異樣的神色。

楚天歌開啟書,一張紙條突兀的夾在書中,上頭的字跡工筆清俊,她再熟悉不過。

寥寥幾個字,看得她眼睛發澀心頭作痛。

片刻失神之後,她又想起了那日他眼中的絕情。他並非為了阻止那場浩劫而對她動手,他心中沒有正義,沒有百姓,只是怕她的所作所為拖累自己而已。

然後又是國子監牆邊他吻著蘇謹,從耳垂纏綿到脖頸的畫面,每一寸春光都恥笑著她曾經自以為是的愛情。

她正欲撕了這張紙條,卻在那一剎間心念微動,又將它好好的折進了衣袖中。

李雲臨微微後仰,出神的看著她的後腦勺,她居然沒有扔掉也沒有撕掉,更沒有惱怒,還把它收藏了起來?

下學後藍縈又來跟她一塊兒,楚天歌任由她挽著,到了國子監大門口時藍縈意外的叫出了一個名字,“蘇謹?”

楚天歌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嬌小可人的蘇謹站在門邊。

蘇謹家父是從四品官員,但乾元朝的國子監二品以上官員的嫡系子嗣才能入學,蘇謹是沒有資格的,她要找太子只能在門口等。

藍縈哼了聲,“這賤人還挺黏的,不管她勾搭的到底是五殿下還是太子,對我們都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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