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猶疑
從這次嘗試最初的目的來說，很顯然是成功的。
萬亦成功觸碰到了災禍之書，能夠無視它對周圍產生的影響。
但是，這一次嘗試也將另一個大問題擺在了眼前。
那座血肉空島，它在一旁虎視眈眈，平日裡雖然鮮有動靜，但沒想到在災禍之書被觸碰的瞬間，會做出如此強烈的反應。
如果接下來還是執意要去觸碰災禍之書的話，那最後是繞不過那座空島的監視的。
默克的工作量再加一層。
“你們有關於那座血肉島嶼的情報嗎？比如它可能是什麼災禍的陰影之類的。”萬亦對楊重光問道。
“災禍陰影的呈現形式多有不同，有些顯而易見，有些卻差了許多難以分辨。”楊重光嘆氣道。
看來那座血肉群島就是因為長得太抽象了所以分辨不出來的東西。
“我重現了一下之前光柱的打擊範圍，它就算位於禍亂群島的盡頭一邊都能覆蓋到一半以上射程，想要繞開它基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它真的是活的，那大機率還擁有移動能力。”默克憂心仲仲地帶著他剛剛得出的結果說道。
“即使是洩露的力量都已經能達到這種地步了麼……”楊重光眉頭緊鎖。
“你們有能頂住那種打擊的方法嗎？”萬亦詢問。
楊重光閉眼微微搖頭：“很遺憾，我們或許無能為力。純靠力量撕碎界域，這種東西的強度難以界定。”
至於提前去對付那座血肉島嶼，也並不是個好方法。
光是它釋放的打擊就已經十分棘手，其本身更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力量。
而且就算是掃除了血肉島嶼，和血肉島嶼差不多的詭異玩意，這邊也還有不少。
這是個無底洞，真有能力短時間把禍亂群島清掃一空，那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考慮方法了。
見討論陷入僵局，默克聳聳肩，只能默默回去繼續計算災禍之書的後續位置。
萬亦放鬆身體靠在椅背上。
自己領域剛掌握就冒出來一個如此超綱的玩意，不行的話怕不是又只能靠面譜小姐變身了。
“實在不行就撤退吧，沒必要拼這一下。”黃譜淡然地開口，“雖然檢視書的情況確實很有必要，但明知道是去送死那就另說了。我們活下來還能幫到更多地方。”
“再想想吧。”楊重光如此道。
暫時沒有突破，馬桶塞子號上陷入沉默。
歸一人在場，其他萬亦也不好說太多，多說多錯，而歸一人們情緒都不高，因此也沒什麼興致。
馬桶塞子的條件一般，不像馬桶號一樣跟個航天飛船一樣，所以沒有設定那麼多房間。
不過內部空間還算大，給各自一個安靜獨處的空間還是有的。
楊重光一個人坐在角落陷入沉寂，要不是短短一會兒接觸下來讓萬亦對這個人的人格有些瞭解，萬亦可能會誤以為他自閉了。
他找到了默克，默克很符合一般刻板印象裡那些技術高手一樣的形象，雙手在鍵盤上劈里啪啦敲個不停。
賽博算命占卜，恐怖如斯。
“要咖啡嗎？”
“你們這裡還有咖啡？”
“我們準備了很多東西，因為偶爾腦袋一熱就會想要，所以都準備了一點。”
“有什麼種類的？”
“一般咖啡店裡的都行。”
“冰美式就好，謝謝。”
萬亦安排旁邊一個分身去衝咖啡。
默克全程視線就沒移開過眼前的螢幕，上面大量數字不斷跳動看得人腦袋脹痛。
“第一次正式和你們歸一人接觸，你們比我想得要好不少。”萬亦主動開啟話頭。
“可不敢亂說。”默克沒有什麼表情，搖頭道：“不過一般人確實會把我們當作那種常見的有黑幕的正義組織。”
“你們歸一人一般是怎麼選拔的？”萬亦好奇地問道。
默克道：“功績和舉薦，功績分為內部工作和對外處理，一些執政文書崗位更看內部工作的功績，歸一人看後者。”
“你這樣的居然在對外方面有建樹？”萬亦毫不掩飾自己對默克的刻板印象。
這讓默克一下子有些沒脾氣。
這個時候，冰美式也送來了。
默克拿起喝了一口：“呼，這是用原料手作還是拼湊的？口感可真不錯。”
“我們向來比較喜歡用原材料自己動手。”
默克點頭：“這種‘原教旨主義者’是挺多的。”
停頓一下後，他繼續之前的話題：“我原本也只是想在歸一道里隨便混混的，不過我的質變方向，好說不說，幫助組織出外勤，做調查什麼的遠比坐在辦公室好用，所以就被安排了。”
說起來，默克的語氣中還有著淡淡的無奈，以及一些惆悵：“最後稀裡糊塗就被舉薦了，不止有歸一人有舉薦權，當初舉薦我的那個老東西就只是咱們檔案處一個不起眼的老幹部，不過幾年前就走了，唉。”
這個默克也是有故事的人。
畢竟是歸一人，歸一人正常來說已經算是站在了這個世界高層的一批人，這種人誰沒點故事呢？
“就這樣混成了歸一人？厲害啊。”萬亦佩服道。
“我一開始只覺得麻煩，尤其是有了自己的下屬轄區之後。但是那個老東西莫名其妙對我很有期望，畢竟當初是他願意讓我這個沒許可權的人跳許可權看資料的，我也沒辦法，他要我做什麼我也就去試試了。”
“然後就一直做到了現在。”
萬亦點點頭，然後問道：“你對你的隊友，楊重光以及黃譜有什麼看法？”
“楊，他年紀其實不小。可嚴苛了，很多歸一人剛上任時候的入職教育都是他負責的，算是現在大部分歸一人的半個老師吧。我當初也被罵了好幾遍。”
默克搖搖頭，但轉而又道；“他很固執，堅守崗位，對任務一絲不苟，並且一直希望將這種精神帶給我們。嗯，是很會給自己壓力的人。”
萬亦點頭。
“這次一下子這麼多事情，他估計又給自己上壓力了。他應該也很想早點回去在混亂中管理自己的轄區，但是災禍之書的重任也難以忽視，這種微妙的選擇總是會悄無聲息地找上我們。”默克敲打鍵盤的雙手稍稍緩了下來。
“至於黃譜，我瞭解不多，只知道她才華橫溢，來歷神秘。由道主帶回，又由老楊養大，短短時間以淺薄的資歷成為歸一人，但是戰鬥力卻不差。我這種鹹魚和她沒得比。”
默克自嘲地說了一句，手速再度加快。
萬亦打聽到部分情報之後，道謝並告辭離開了。
……
“那本書很重要，我們必須要拿到。”腦海中，色譜堅定地說道。
“嗯，我知道。”黃譜看著禍亂群島黑濛濛的夜景，悶聲回應。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讓光譜，甚至花譜上。”色譜補充道。
“嗯。”
“你怎麼了？”黃譜的樣子不太對勁，色譜疑惑道。
“如果我暴露了，我應該是沒法留在歸一道了吧。”
“誰知道呢？一個道主神神秘秘的組織，不知道他背後到底在圖謀著什麼。”色譜不是很在乎。
“嗯……”
“唉，我知道了，現在以你的身份行事，那便以你的想法為主。”色譜還是鬆口了。
“謝謝，色譜。”
“不用謝，你也是我……”
“發什麼呆？”低沉沙啞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黃譜一驚，猛地側身看向後方，然後見到了那呆滯的烏鴉面具。
“你怎麼這麼嚇人！？”黃譜剛剛完全沒察覺到萬亦的靠近。
萬亦身上虛幻的感覺收起，解除質變的同時把領域影響也撤銷。
嘗試有效，就連黃譜都一下子察覺不到他的逼近，潛伏能力大幅提高的有力證明。
“是你走神了，你是不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越來越靠近和自己有關的真相，越加開始動搖了嗎？”萬亦反過來問道。
黃譜道：“在乎真相的只有色譜，我是無所謂的。”
“那你在猶豫些什麼？”萬亦思索了一下，“楊重光嗎？”
“是他把我帶大的，我這個黃譜的人生，是他撫養了我。”黃譜輕聲說道。
“如果可以，能就這樣撤離回去是最好的，我個人是這麼想的。如果繼續獲取災禍之書，遭逢危急時，我必會撕開我的虛偽面具，將最陌生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
萬亦看著她道：“如果你真的在意他的感受，或許應該去嘗試解決這件令他憂心的事情，而不是反過來在意自己變個模樣會不會讓自己的‘養父’傷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