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師不愧是當年與玄龜真人齊名的丹師,這丹道玉冊果真非凡。”

青年正是焚天谷的修士左林。

其話中自是有恭惟之意。

不過卻是讓席間的幾名執事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連道:“孔師知道左林丹師對他如此推崇,必是欣喜不已。”

左林點了點頭。

心中卻是有些不以為意,孔師的名氣有部分是源於太玄門本身,與那位玄龜丹師相比,明顯取了巧,不過,在人門前不好說什麼,這點他還是知道的。

“聽說孔師已入膏年,晚輩倒是想當面求教一下。”看了一會,左林將跟前的許多丹道玉冊隨意放置在一側,便是幾位執事的亦是如此。

只有孔師的丹道玉冊正經地放在跟前。

底下的幾名執事心中有些不愉,但焚天谷可是金丹大宗,心中再如何不高興也只能忍耐下去。

“正如左林丹師所言,孔師如今入了膏年,已經不見客了。”

“若是我一定要見呢?”左林臉上笑容一收,淡淡地道。

此舉也讓底下人真正地認知到了金丹大宗天才的霸道。

“左林丹師非尋常之人,自然不同,不過此事還需我等請示一下孔師。”

左林擺了擺手。

兩名執事轉頭走了出去,到了外頭,忍不住一嘆。

“之前聽聞這左林心高氣傲,剛開始還以為是外界胡說,如今看來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你說他是不是為了孔師而來?”

“應該不至於,焚天谷可是金丹大宗,甚至有著元嬰級的丹師傳承,孔師雖然在丹道上有些造詣,但相比於焚天谷還是差了許多,左林據說在焚天谷這一代修士當中,天賦也能排到前列,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等事來。”

“且看吧!對了,今早福田那小子領了一個人過來,說是丹道天賦不錯,想讓我們出面。”左側的執事忽然說道。

“這是小事,等忙完眼前的事再說。”另一名執事說道。

這種事也偶爾發生,如王福田這般煉丹峰的人,有時候會帶一些天賦不錯的人來拜門。

他們這些執事多半會給面子。

但這次,左側的執事卻是意有所指地道:“昨天蕭執事與我提了一下,王福田帶來的人仙道根骨奇差,一身練氣修為都是嗑藥提升的。”

“如此麼?”另一人陷入了沉思。

“白道友怎麼看?”

左側的執事姓白,名升,聞言輕輕一笑,道:“若是蕭執事說的沒錯,我們自然需要多考量考量。”

另一名執事龍禹頓時明白了白升的意思。

知道對方想要蕭執事的這個人情,相比之下,陸長生這個未來前途堪憂的丹師就沒那麼重要了。

“暫且看看吧,若是真的不行再說。”

龍禹為人比較謹慎一些,在還沒有具體瞭解陸長生的情況之前,他並不打算將話說絕。

只是感慨道:“蕭執事對那朱慶還真的上心。”

白升笑了笑,低聲說道:“你不知道,那蕭執事的一個侍妾,就是那朱家之人,之所以這麼上心,恐怕少不了床頭風。”

兩人相視一笑,並未將此事太過放在心上。

別說是左林之事,便是孔師招收弟子一事,也遠遠比此事更加重要。

······

第三天清晨,陸長生終於得到了王福田的訊息,可以進行考核了。

陸長生準備了一下,跟著王福田朝著煉丹室方向走去,很快就到了專用的煉丹室前。

“在下高銘,來自黑巖仙城,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在等待的時候,陸長生還見到了一名身材消瘦的修士,身上穿著灰袍,頭上戴著灰色丹師帽,從光禿禿的兩鬢看來,此人頭髮應該極少。

陸長生也戴著丹師帽,不過,卻是露出兩鬢的髮絲。

“陸長生,來自白鏡仙城。”

兩人一番交談,陸長生得知此人果真是過來參與考核的。

很快,兩人就得到知會,分別進入一間煉丹室中。

陸長生下意識地一看,見四周隱約有幾道身站在那兒,應是觀摩審斷之人。

心道:那便是太玄門煉丹峰的執事了,心中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地調整好自身狀態。

儘管王福田和於海讓他放寬心,此事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但他知道自己還是有一個很大的缺陷,只要事情沒有落定,一切都有可能。

“這位道友,可以隨意選擇一種拿手的丹藥煉製即可。”

煉丹室有負責此事的僕人提醒。

陸長生看了一眼,暗道:果然不愧是仙門,財大氣粗。

大量的藥材標本猶如琥珀一般鑲嵌在玉石罩子之內,表面流光浮動,顯然是有靈陣所護。

而他拿到的冊子中也是包含了大量的丹方,甚至,他還能在其中看到上等破障丹這種極其珍貴的練氣層次丹方。

不過,這些丹方的選擇並非沒有一點限制,若是想要取巧,學了丹方走人,必然會被太玄門追究。

畢竟,哪怕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在一天的功夫完全記下一門丹方。

所以,陸長生直接掠過一些看起來十分珍貴的丹方,選擇了回靈丹。

開爐、控火、下料······煉製回靈丹的步驟早已十熟稔,做起來沒有一絲的猶豫。

“此人在丹道修行之上果然是極高。”

此刻,四周的高臺之上,幾名執事看著底下煉丹的兩人。

陸長生已經開始準備好煉丹前的一切,開始煉丹,而另一間的煉丹室內,高銘還在準備煉丹事宜。

孰優孰劣,一目瞭然。

“聽說此人乃是白鏡仙城出來的,看來那地方果然是人傑地靈。”

一名執事哈哈一笑。

“江執事所言極是。”

其他執事紛紛附和道,畢竟,太玄門本就是從白鏡仙城起家,說那裡人傑地靈並無不妥。

而這時,一名不苟言笑的執事將話題拉回到了正事之上,看著正在煉丹的陸長生,說道:“僅從目前來看,此人在丹道上的修為確實不凡,若是後面依舊能有如此操作,定然是能入門的。”

“我倒是不這麼認為。”

白升收起笑容,說道。

“我聽蕭執事提過此人,天賦不太行。”

幾名修士臉色微微一變,看著白升的目光有些驚疑不定。

一名執事呵呵一笑,看著白升,“白升丹師對這位道友可是有仇隙的?”

若無仇隙自然不會在這個關頭提起對方身上的缺陷。

如此,八成是想把人往水裡推。

白升當然不會跳入坑中,雖說他做的就是這事情,但卻是不能承認。

“廖執事說笑了,我這也是擔心諸位道友被人矇蔽了雙眼,為以後之事買單。”

眾人不再多言,哪怕有些人對彼此心有芥蒂,但還沒有到人前撕破臉面的程度。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之前不苟言笑那位執事終於忍不住了。

陸長生接下來的煉丹技巧十分穩定,連他們這些資深丹師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了。

是以,此人忍不住出聲,“以此人的丹道修為,哪怕是實力再差,也有資格入門。”

白升看了四周執事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

確實如對方所言,陸長生具備著進入山門的資格,但哪怕是進來了也不可能得到大力培養,了不得幾十年上百年過去,能混出一個執事之位來。

對於他們這些執事來說,用處不大,然而,若是能阻攔陸長生進入門中,好處就大了多了,能獲得蕭執事的人情。

其中的價值多寡,他們還是清楚的。

果然,等陸長生煉丹結束之後,眾人開始下了自己的審斷結果。

······

“嗯?僅僅有一份過?”

等待在後方的修士看著紙面上書寫的審斷結果,心中微微一驚。

隨即有些赫然。

看著兩個煉丹室的丹師都已經先後離開煉丹室,他轉身走了過去。

煉丹室外,陸長生與高銘站在一起,相互交流。

高銘言語中多有懊悔。

“剛下煉丹的時候,心中有些急了,丹火的控制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還是這煉丹室的構造有些不符合常理,一眼便能看到四周觀摩之人,對我這種常年閉關煉丹之人來說,還是有些不公平的。”

“對了,陸道友你的發揮如何?”

說了一會,高銘才記起了陸長生,當即詢問道。

“還算可以吧。”

高銘頓時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

這時,一側的廊道中走出一人來,手中拿著一張令牌,送到了高銘手中。

高銘輕呼了一口氣,笑道:“還好還好,雖然只是丁級,但也好過沒有。”

“恭喜恭喜。”陸長生不吝賀喜。

高銘滿臉喜悅,將令牌別在腰側,說道:“陸道友如此淡定,想來是心中有譜,怕是得有丙級令。”

陸長生知曉,煉丹峰上的丹師也是以甲乙丙丁四級區分。

甲等便是二品丹師,如今的太玄門也不過是一掌可數。

不想,過了許久,依舊沒人繼續出來。

高銘臉上的表情慢慢變得有些玩味起來,看著陸長生,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先去登冊去了。”

說罷,一臉輕鬆地走開了。

“果然,因為仙道根骨的原因,被刷下來了麼?”陸長生心中暗道,倒也沒多少憋悶之意。

原本他就有這個心理準備,只是聽於海說得輕鬆便想過來試試而已。

“看來,只能熬了。”

陸長生轉身離去,很快,就遇到了趕來的王福田。

得知陸長生居然沒有過得入門考核,他心中大驚。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說著讓陸長生在此等候,他去問問情況,不過,剛邁出一步,便被陸長生給拉住了。

“王道友有心了,長生不欲與人為敵,這般鬧開,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你——”

王福田見陸長生心意已決,知道哪怕是說通了,陸長生也不會再入山門,只能作罷。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他跺了跺腳,發出一陣隆隆聲,差點吸引來巡查修士。

好在經過一番解釋,解除了禍端。

“還麻煩道友送在下一程了。”

陸長生說道。

“應該的。”王福田嘆了一聲,去取了劍符和飛行令,帶著陸長生前往另一座主峰太玄峰。

於海就是在此修行。

陸長生落下劍符的時候,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朱慶。

這一刻,朱慶似有所覺,回過頭看了陸長生一眼,眼神中盡是冰冷之意。

隱約間,似從她身上看到了那個女帝的身影。

“此女了不得啊。”王福田說道。

“為何這麼說?”

“此女天賦倒也算不得厲害,在太玄門中只能說中上,但此人卻能擺平蕭執事,讓後者將其看做未來道侶,可見其手段。”

“要知道那蕭執事對女色頗為著迷,沒一個女修能讓他以道侶相稱。”

“這朱慶卻做到了,你說了不了得?”

王福田並未知道陸長生與朱慶之間的具體恩怨,因此,也沒有詳細調查,只能將聽聞的一些東西說了出來。

“她曾經是凡俗女帝,曾將亂世終結,自然有幾分本事。”陸長生也是感慨。

他知道,在某些方面,自己和女帝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好在,如今女帝有幾家修士拖住,倒也不用怕她出手。

而蕭執事還未晉升長老之尊,證明了其修為依舊在煉氣期,所以,也沒必要多擔心。

“但總歸是一個禍患。”

陸長生心道。

見到於海後,於海比王福田的反應大了許多,但見陸長生表現堅決,還是作罷。

傍晚,在於海的款待下,陸長生在山門中吃了一頓修士餐,便與王福田聯袂而去。

於海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

等王福田去而復回,他說道:“師兄,問題出在哪裡?”

送陸長生出去的間隔,王福田也知道了事情的一些大致脈絡,苦笑道:“是你們的老鄉做的手腳。”

“朱慶?那個賤人,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不行,這個事,我不能這麼算。”

於海不甘心地道。

“你想幹嘛?可別衝動,畢竟是執事們決定的事,陸道友又不是二品丹師潛力,鬧大了對他反而不是好事。”王福田勸阻道。

於海咬牙說道:“二品潛力?”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腦海中回想起與陸長生相處的日子。

道:“師兄,你可知道有一種人不能以常理來判斷的?長生,他就是這種人!”(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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