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今夜漫長
這間房子比往常更加陰暗，破落的老舊物品堆成一座座的小山，窸窸窣窣的聲響是不知名的陰暗生物躲藏在垃圾堆成的巢穴裡發出的，腐朽陳舊的塵埃氣息昭示著這裡是被人遺忘的地方。
穹頂的高窗外面是一片濃稠的烏雲，照不出一點光亮。
在這濃稠的陰暗中，一抹絢爛的金光格外耀眼，如同綻放的太陽花。
洛倫停止攝神取念，手指上的金色契約光芒就此收斂，整個房間又陷入了濃稠的黑暗。
“鄧布利多校長總想讓我做個聖人，但這世上哪有什麼聖人，就連他年輕的時候不也很暴躁嗎……真是抱歉，更何況我對伏地魔的情報也沒那麼感興趣……”
洛倫表情平靜地小聲說道，似乎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小矮星·彼得聽，“不過，我還是不想辜負校長的一番好意，就照巫師的方法來吧，你覺得怎麼樣，蟲尾巴先生？”
“什，什麼意思？”
小矮星·彼得哆哆嗦嗦抬頭看了一眼，那張黑髮黑瞳的面孔表情淡漠，幾乎不像活人，被十二種刑罰處死的場景一遍一遍在腦海中浮現，前所未有的死亡恐懼像一雙手一樣拽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渾身僵硬。
“意思是……”洛倫把手伸到胸口位置，做出一個掏東西的動作，片刻後，一枚光滑的黑色石子出現在他的手中，他朝小矮星·彼得輕輕笑了笑，“攝魂怪的吻.”
小矮星·彼得驀地瞪大雙眼，不待他做出反應，那枚石子已經貼在了他的眉心。
石子上帶著冰冷的涼意，刺得小矮星·彼得激靈了一下，那寒意穿透他的面板，直直朝著腦子深處鑽去，沿著骨髓往全身瀰漫，似乎要把他全身的都凍僵一樣。
洛倫收回手指，那枚攝魂石已然固定在了小矮星·彼得的眉心。
第一次在遊艇上得到攝魂石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攝魂石有著跟攝魂怪相同的魔力，能夠吸取人的情緒，記憶，乃至靈魂。
第一枚攝魂石被他煉成了血腥瑪麗的鏡面，在記憶和靈魂方面的能力得到了增強。
而在霍格沃茲特快專列上得到的第二枚攝魂石，現在被他用作了刑具。
洛倫眼神漠然站在一旁，看著一層薄薄的白霜逐漸覆蓋面前這個矮胖的中年男人的全身，代表靈魂的異種魔力不斷朝著那枚石子匯聚。
投靠伏地魔，出賣波特夫婦，屠殺12名麻瓜嫁禍他人。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罪犯到了魔法部沒有被執行死刑，或許是英國廢除了死刑吧……洛倫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小矮星·彼得泛著青色的面容被某種無形的魔力牽引，拉長，匯聚在那枚黑色石子上，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嘴巴微微張開，一小團青綠色的光芒飄出來，逐漸升高。
洛倫注視著那團靈光，同時腦海裡回憶著有關攝魂怪的描述。
被攝魂怪作用下，巫師會感到周圍光線和溫暖被吸取，漸漸墜入黑暗和寒冷。
勇氣和希望消退，恐懼與虛無逐漸佔據內心。
若無法及時獲救，最終將被吸取靈魂。
並非殺死，大腦和心臟還在工作，即使沒有靈魂也能活著，但是不再有自我意識，不再有記憶，不再有任何東西。
而且沒有絲毫康復的希望，一具空空的、活著的軀殼。
這麼說的話……這團光芒微弱的靈光就是小矮星·彼得的靈魂？
他腦中升起又一個疑惑，如果攝魂怪吸取的快樂和希望，勾起恐懼和虛無，那被吸取靈魂後的空驅殼裡還殘留著恐懼嗎？
還是所有的情緒和記憶都被吸走了，這具軀殼就是植物人。
當那團靈光在吸力的牽引下徹底被攝魂石吸收，一滴淚水從小矮星·彼得的眼角滲出，被冰冷的寒意凍結，化作白霜上的一顆冰珠。
最後他抽搐一下，一動不動了。
或許他生命的最後一刻回想起了曾經的快樂回憶，或許他最後一刻為自己的背叛在懺悔，或許他懊悔招惹到洛倫·摩根……
洛倫並不在意，他伸出魔杖挑了挑，覆蓋著白霜的攝魂石從小矮星·彼得的眉心脫離，落入他的手中。
入手的瞬間，洛倫的腦子稍稍暈眩了一下，一股冰冷的寒意就要瀰漫開。
洛倫的魔杖指向手掌：“【呼神護衛】”
銀白色的光輝從魔杖尖端噴射出來，繞著白嫩的手掌旋轉，服帖地化作一層保護膜。
洛倫仔細打量著比以前大了一圈的攝魂石，光滑的黑色石子上升騰著攝魂怪灰暗的魔力，灰暗中摻雜著星星點點細碎的青綠色光芒，似乎攝魂石還沒有消化那團靈魂，把它嚼碎成了塵埃一樣的粉狀。
杖尖輕輕撥了撥，噴湧的銀白色守護神光輝分出細細的一絲，這根絲線向著攝魂石延伸，挑動，精巧細緻地繞過灰暗魔力，觸動了一點細碎的靈光。
砰。
一聲悶響，無形的魔力迸發爆開，掀起一股緩慢的氣浪，滌盪擴散化開周圍的空氣。
威力並不強勁，大概是清風吹拂的強度。
洛倫挑了挑眉毛，雖然之前總是聽鄧布利多唸叨靈魂和愛有無與倫比的魔力，現在親眼看到這麼小一點靈魂碎塊，沒有魔法的催動，僅僅是觸動就迸發出這種強度的衝擊力，他感覺有些意外。
所以靈魂裡真的蘊藏強大的魔力，而哈利的母親就是用靈魂中愛的魔力施展出了保護咒，直到今天，伏地魔還是對這個保護咒無能為力。
只是這種魔力很難被運用，哪怕是自身也很難掌控。
盯著攝魂石裡的魔力看了一會兒，洛倫腦海裡突然想起了伏地魔曾經提起的事情……
鄧布利多鼓吹愛，格蘭芬多的勇氣，拉文克勞的智慧，赫奇帕奇的正直善良，斯萊特林的崇尚榮耀……全都是因為靈魂中蘊藏著強大的魔法。
還有弗拉梅爾提到過的，卑鄙的海爾波，神秘的詩翁彼豆乃至死神。
難道……這種鮮明的特質就是發掘靈魂魔法的途徑，掌控超凡魔力的方法？
洛倫的思考沒得出什麼結果，畢竟他只是一個三年級的小巫師。
問弗拉梅爾大概也得不到什麼肯定的答覆，上次就這麼被敷衍過去了。
慢慢來吧，他現在離鄧布利多那種境界還差得遠呢。
洛倫把攝魂石裝進一個小木盒，重新收進掛墜中，有求必應屋裡靜悄悄的，只有一些地精狐媚子小精靈窸窸窣窣的聲音，雖然說服自己不去肖想，他還是忍不住暢想下去。
如果是自己，應該選擇什麼樣的特質。
智慧？
雖然他的確很聰明，但他的聰明和拉文克勞好像不太一樣。
勇氣？
e…雖然他是個格蘭芬多，也的確很勇敢，但這個詞好像也不是很適合自己。
正義善良？
洛倫瞟了一眼差不多是個植物人的小矮星·彼得，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似這個詞好像也不合適。
不對，懲惡就是揚善，我就是個善良正義的人！
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連串的特質，最終洛倫搖了搖頭，笑了一下：“嘖，優點太多了，有些選擇困難呢.”
收斂心思，洛倫開始處理起犯罪現場，看著小矮星·彼得身體上已經化開的白霜，還有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口，施了一個漂浮咒把他托起來。
有求必應屋以後還有用，洛倫不想讓這具軀體在這裡枯死腐爛，他也懶得放把火焚掉。
順手從兩旁的廢棄物品堆裡扯了一張羊皮紙，洛倫帶著兩樣東西走出有求必應屋。
路過傻巴拿巴和巨怪抱在一起睡覺的掛毯，來到八樓的一個窗戶口。
外面是濃稠的夜色，高樓的窗邊格外寒冷。
看著小矮星·彼得的臉，洛倫忽然覺得無趣起來，他現在只想快點回去見一個女孩。
魔杖在羊皮紙上輕輕一點，這張泛黃破損的紙忽然變得靈動起來，把自己折成了「v」字形，撲扇著兩側的紙翅膀飛出視窗。
到了城堡外面，羊皮紙迎風見長，兩側的紙翅膀不斷生長變大，甚至長出了羽毛，化作了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
洛倫再招了招手，昏迷不醒的小矮星·彼得從視窗擠出去，被有翼獸的兩隻前爪揪住了衣領，吊在半空中。
變形術足夠支撐到飛出學校，明天一早就會有人發現被攝魂怪吻成植物人的小矮星·彼得……
逃犯伏法，攝魂怪背鍋，皆大歡喜。
任誰來查，這件事都跟一個三年級的、安分守法的好學生毫無關係。
“去吧.”
洛倫拍拍有翼獸的頭頂。
變形術變出來的紙張有翼獸輕輕啼叫一聲，揮動翅膀飛了出去。
拉著中年男子的身體，一人一獸兩個身影很快消失在濃稠的夜色當中。
……
校長辦公室的窗前。
天上的烏雲越發濃稠，那輪應該有個缺口的月亮被雲層遮得嚴嚴實實，只有偶爾起風時才能露出一點光亮，照出墨色烏雲的形狀。
經驗豐富的老人能夠判別月亮的位置，知道這輪銀白圓盤也是東昇西落，從山的這一頭走到山的那一頭，而月亮還在東邊的天空，這意味著，今夜仍舊漫長。
有著火紅色鮮豔羽毛的鳳凰站在窗邊。
白色的棉布睡衣長袍上裝點著藍色的星月圖案，長長的白鬍子用絲巾綁成一束，鄧布利多手裡捧著一杯冒熱氣的可可，看著一人一獸的黑影不斷飛遠，直至徹底消失在夜色當中。
“和我想的不一樣……”鄧布利多的食指敲在瓷杯上，指尖的金色紋路一閃而逝，“我以為至少會嚴刑逼供什麼，這麼看來，他好像對湯姆不怎麼在意.”
站在窗簷上的鳳凰歪了歪腦袋看向他，頭頂的翎羽晃動幾下：“啾？”
“監視？當然沒有，我只是感應到契約被觸動卻沒有被打破，現在仍然存續著.”
鄧布利多故作埋怨地看了它一眼，“福克斯，在你眼裡我難道是那麼嚴苛的人嗎？”
福克斯點了點頭：“啾！”
鄧布利多笑了笑，端起瓷杯喝了一小口：“或許他表現得太成熟，成長得太快，有時候我們會忘了他才13歲……福克斯，我13歲時是個什麼樣子呢？”
“啾.”
“換做是我，只會做得更加出格……畢竟，謊言與秘密，仇恨和憎惡，我就是這樣在母親膝頭長大的.”
鄧布利多湛藍色的眼睛映照著夜色，顯得灰濛濛的，有些黯淡。
“啾？”
“怎麼跟魔法部說？為什麼要跟魔法部說，這件事情跟霍格沃茲又沒什麼關係.”
……
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肖像洞門口，洛倫運氣很好，胖婦人沒有去別的畫框裡串門。
叫醒低垂著腦袋睡覺的胖婦人，洛倫說出今晚的口令：“仙境之光.”
“淘氣的小巫師，又去夜遊！”胖婦人抬頭揉了揉眼睛，臉色不滿地咕噥道，雖然不滿，卻還是無奈地開啟洞門。
洛倫爬過肖像洞，進入公共休息室。
四周牆壁上的燭臺早已熄滅，只剩下壁爐裡剩下的柴火散發著微弱的火光，照亮壁爐前方一小圈的位置。
聽到腳步聲，穿著黑色襯衣的女孩一陣風般腳步急促地奔跑過來。
“洛倫！”赫敏眼裡閃爍著晶瑩的光，猛地撲進洛倫的懷裡。
女孩的襯衣質地細膩柔軟，比布料更柔軟的是女孩的身體，軟軟綿綿的，透過襯衣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赫敏身上傳來的溫熱，比克魯克山的貓毛還要舒服。
有求必應屋，蟲尾巴，什麼攝魂怪的吻……彷彿都被這個擁抱驅走了，當你知道有個女孩一直守著壁爐等伱回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好像安穩下來。
洛倫不由地嘴角掀起笑容，把頭埋在女孩頸窩深深吸了一口：“嗯，還是香香的.”
赫敏也嗅了一下，悶悶地回答：“你還是臭臭的.”
洛倫頓時鬆開了懷抱，迅速轉移話題：“等多久了？”
赫敏：“……”
那些複雜的心緒一下子都沒了，赫敏有些無語：“從你離開開始等的，等到現在.”
於是洛倫撓了撓腦袋，嘿嘿傻笑。
看著這個人，赫敏也抿著嘴唇笑了笑。
怎麼處理的蟲尾巴，有沒有留下痕跡，要不要去找鄧布利多……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問題，看到他的一瞬間，赫敏什麼也不想問了。
總之回來就好。
昏暗的休息室裡，女孩清脆的聲音打破沉默：“要不要吃點東西？”
“要！”
“我掛墜裡還有一些零食，吃完回去記得洗澡，洗乾淨點.”
“嗯？你嫌棄我的味道？”
“嗯.”
“不洗了，以後都不洗澡了，臭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