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岡特老宅
泰晤士河南岸山丘上，花崗石建築群構建出一座氣勢恢宏，歷史悠久的古堡城鎮。
古堡入口處，綿延的青綠草地一直順著地坪鋪到視線的盡頭，清冽的風吹得人心肺舒暢，讓人不自覺放緩腳步欣賞秋冬的林木。
一身棕色緞面風衣的鄧布利多豎起高領，表情悠閒。洛倫寬大的魔法袍被變形術收進了，變成了普通的黑色長袖外套，兩人像是趁著週末瀏覽城堡的普通遊客父子。
鄧布利多換成了中年模樣，但腳步沒有變得利落，頗有興致地打量道路兩邊的綠植，速度反而更慢了。
洛倫還得將就他的速度，走走停停。他沒有心情欣賞景色，一心想著快進去取走獨角獸角，臉上寫滿了急急急。
走了將近半個小時，眼看城堡外面的長長的小路還有一半沒走完。洛倫沉不住氣了：“校長，不如你留在外面欣賞景色，我自己進去取獨角獸角怎麼樣？”
滿眼蔥綠，鄧布利多悠閒地說道：“洛倫，越是渴望某樣東西，越不能被矇蔽了雙眼，這是老巫師的忠告。”
可惡的謎語人……
洛倫深吸一口氣，按捺住急切的心問道：“是有什麼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嗎？”
“最近一段時間，夜晚的霍格沃茲城堡很熱鬧，有兩隻家養小精靈在學校裡竄來竄去的。你知道的，家養小精靈的魔法和巫師不一樣，城堡限制不了他們。”鄧布利多語速不急不緩，似乎在說什麼不足掛齒的事情。
洛倫聞言一愣，哈利出院後似乎提起過這件事。
其中一隻是多比，他總是在晚上來學校觀察哈利，想辦法讓哈利遠離城堡。他們夜遊圖書館那晚和多比打了個照面。
多比警告過哈利，城堡裡還有一隻外來的家養小精靈，似乎不懷好意，讓他們小心。
“前段時間，廚房的小麥找到我，說他經常看見一隻陌生的家養小精靈經常注視你。他問遍了城堡內的家養小精靈，沒人認識他。小麥擔心有人要對你不利，鼓起勇氣向我求助。”
說起這件事，鄧布利多感懷得看了看洛倫，內心對他的觀感更好了幾分。
能夠讓家養小精靈誠心感激，鼓足勇氣向他這位校長求救，說明洛倫也是誠心與家養小精靈相處，沒有歧視和偏見，給予了他們應有的尊重。
“小麥……”洛倫重複著這個有些生疏的名字，花了一些精力才從記憶裡翻出這位有些模糊的家養小精靈的面容。
上次見小麥是聖誕節假期吧……當時他做凍梨去廚房要一些梨子，順手給了小麥一塊巧克力蛙做禮物，結果小麥就感激得不知所以，堅持要永遠忠於他。
洛倫覺得不自在，後面就再也沒去過廚房，沒見過這位家養小精靈。
他的思緒有些恍惚：“他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呢？”
“唔，”鄧布利多聲音很輕柔，“我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的原話是‘小麥是個沒有分寸的家養小精靈，小麥讓摩根先生討厭了，摩根先生不想見到小麥，小麥也不想打擾摩根先生。’”
秋冬的寒風已經很冷了，洛倫吸了吸鼻子，不想繼續說這個話題：“所以那個跟著我的家養小精靈是誰，有什麼目的？”
鄧布利多無聲的笑笑，沒有揪著小麥的事情不放：“是克拉布家的，伏地魔和小克拉布糾集在一塊兒。他利用家養小精靈向外界傳遞訊息，同時讓這隻家養小精靈觀察你和哈利。”
洛倫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觀察哈利他能理解，觀察他是為什麼：“伏地魔已經知道摧毀日記本的人是我了？”
“我猜想他並不確定。只是日記本最後傳遞出的話語讓伏地魔注意到你了，他企圖發掘出你與眾不同的地方，透過——家養小精靈每時每刻的觀察。”鄧布利多意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
那隻家養小精靈現在還在跟著他！
洛倫沉下心閉上眼睛，努力調動自己的戰鬥本能，感應著四周奇異的視線。
他在決鬥練習室和弗拉梅爾長期對練的過程中用豐厚的實戰經驗積累出戰鬥本能，很輕易就察覺到了側前面家養小精靈的窺伺。
家養小精靈的目光並不特別，也沒有任何魔力，洛倫之前會忽視這種窺伺完全是因為這樣的目光太多了。
城堡眾多的家養小精靈為小巫師服務，漿洗衣物，準備食物，打掃寢室……他們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不讓小巫師們注意到他們。
在這樣的環境裡，大多數時候，洛倫總會下意識忽略他們的視線。
還好收拾蛇怪那晚他特地清查過，確認三樓連家養小精靈都沒有，不然魔法石可能要暴露了。想到這裡，洛倫鬆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的是，鄧布利多也幫他確認過了。
嗯，當時的三樓的確沒有家養小精靈。
再睜眼，洛倫的眼睛中流轉著晶藍色的光芒，在側前方一顆毛櫸木後面，輕鬆觀察到了一道與巫師不同的魔力。
他的手當即伸向藏在袖子裡的魔杖。
鄧布利多牽住他的手，輕輕搖頭阻止了他。
“為什麼？”洛倫不解的問道。
伏地魔一定會歸來，留給哈利的時間不多了。他希望哈利能把握住每一次面對伏地魔的機會，從中汲取成長的經驗。
洛倫提出要到溫莎古堡來一趟，恰好能轉移伏地魔的視線，不讓他察覺岡特老宅已經被發現，他最內心最陰暗的地方被看得一清二楚。
“伏地魔留在城堡裡還有其他的作用，我現在還不想驚動他。”鄧布利多抬眼看向那顆毛櫸木。
emmmm……
洛倫還是從袖子裡掏出了魔杖：“我先去把獨角獸角拿到手……”
躲在毛櫸木樹後的家養小精靈劇烈顫抖著，顧忌到威森加摩的首席巫師，他不敢跟得太近，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只隱約感受到兩道極具壓迫力的視線。
“不會被發現了吧……”家養小精靈的心臟似乎被某種看不見的手攥住，全身血液的流動變得僵硬起來。
他害怕被發現，更害怕不能完成主人的吩咐。他小心翼翼地從毛櫸木樹後探出頭，想要觀察一眼。
只見洛倫捏著魔杖，在胸前輕輕點了點，一股水流一樣的波動從魔杖尖蔓延至全身。
“還好，沒有被發現。”他慶幸地拍拍胸脯，但隨即瞪大了網球一樣凸出的眼睛，眼球彷彿隨時要掉出來一樣。
幻身咒！小巫師的身形從視線裡消失了！
洛倫·摩根才是主人吩咐觀察的主要目標，他不會把目標跟丟了吧！
家養小精靈顫抖得更厲害了，驚懼得難以自控。
對於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來說，他們這些卑微的、被奴役的小人物的命不值錢，連帶著他的手下也像對待害蟲一樣對待家養小精靈。
如果不能完成主人的吩咐，主人會讓可怕的毒蛇從他的鼻孔鑽進去，一直鑽進他的腦袋，在裡面產卵，用它的身體孵化幼蛇。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毒蛇會在他的腦子裡蠕動，恐懼的淚水從他的眼睛裡溢位來，鼻涕流到身上穿著的骯髒抹布上。
莫大的恐懼中，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鄧布利多還在這裡，小巫師不會走遠，他還會回來的。”
哪怕隔著一長段距離，鄧布利多還是能感知到家養小精靈的一舉一動。
小麥感恩洛倫，誠心為他獻上忠誠。這隻家養小精靈則是畏懼伏地魔，畏懼克拉布。
兩相對比，鄧布利多幽幽地嘆口氣：“讓人折服的強大，從來不是力量，從來不是恐懼。”
“是的，洛倫·摩根還會回來的，會回來的……”家養小精靈不停重複著這句話，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讓本就尖細的聲音在驚慌之下變得更加尖細。
果然，那個名叫洛倫·摩根的小巫師很快出現了，手上握著一根白色的尖角一類的東西。
讓他絕望的是，這次鄧布利多帶著洛倫一起消失了。
家養小精靈尖叫著打一個響指，瞬移到鄧布利多和洛倫剛才待過的地方。
從城堡外的曠野瞬移到泰晤士河畔的曠野，他能順著洛倫·摩根的魔力蹤跡來到這裡。但是這一次是鄧布利多帶著洛倫·摩根瞬移的，他捕捉不到任何幻影顯形的魔力蹤跡。
這隻家養小精靈呆住了，他從旁邊的樹下抓起一根粗壯的樹枝，用力敲打自己的腦袋。
他懲罰自己不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時，心中抱著一絲悲慼。
如果能把腦袋敲碎，就不用孵化蛇蛋了吧。
忽然，他停下敲打的動作，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溫莎古堡，額頭上流下的鮮血模糊了視線。疼痛和絕望讓模糊的視線中忽然閃過一絲光亮。
“雖然不知道洛倫·摩根從城堡裡取走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但如果，如果能讓主人高興一點的話……主人也許能乾脆地砍掉我的腦袋……”
家養小精靈尖細的嗓音變得陰戾恐怖，他不想他的腦袋被毒蛇鑽得千瘡百孔，驚懼的表情逐漸轉為癲狂，他的指尖亮起一抹炙熱的紅光……
渾身傳來橡皮管的擠壓感，每個部位都像在被重組合並，腦子被拉成長條又拉回來，眩暈和墜落感表明這次幻影顯形的距離很長。
外套上的變形術已經解除了，獨角獸角存放在長袍內側的口袋裡。
洛倫深呼吸平復瞬移帶來的不適，睜開眼，他們正站在一條鄉間小路上，兩邊都是高高的、枝葉糾結的灌木樹籬，頭頂的天空略微陰沉。
“校長，你的幻影顯形似乎有些不一樣。”洛倫說道。
鄧布利多正在閱讀從小路左邊荊棘叢裡伸出來的一塊木頭路標：“福克斯的魔力，這能讓我們甩開家養小精靈。”
“哦。”洛倫看向那塊路標，上面有兩個指示箭頭，指向他們的後方的箭頭寫著：大漢格頓，5英里。指向他們前路的箭頭寫著：小漢格頓，1英里。
鄧布利多將路途的場景與鮑勃·奧格登的記憶對照，企圖從這裡看出五十年前的模樣。
“雖然你可能不感興趣，但我還是想向你講述一個很多年前的故事。”他領著洛倫順著道路兩邊高高的灌木樹籬往裡走。
洛倫專心對付腳下難走的，陡峭的路。
小路向左一拐，視線豁然開朗，他們正站在一個高高的山坡上。往山下看，洛倫看見一個村莊，那無疑便是小漢格頓了。村莊坐落在兩座陡峭的山坡之間，教堂和墓地都清晰可見。
但他們的目的地不是那個村莊，順著陡峭的山坡往下直走，在進入村莊前，小路往右一拐，鑽進一個籬笆的豁口。
這是一條更加陡峭狹窄的土路，兩邊的灌木更加茂密，土路彎彎曲曲，坑坑窪窪，佈滿亂石，因為幾十年沒人走過，草木胡亂生長漫延，幾乎看不出路的痕跡。
“很多年前，這裡住著岡特一家。馬沃羅，他兒子莫芬，女兒梅洛普是岡特家族最後的傳人，那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巫師家族，他們缺乏理性，以暴力出名，自詡為斯萊特林的後代。事實上，的確如此。只是先祖的財富傳到他們手裡就不剩什麼了。”
鄧布利多平靜地敘述著，不帶任何感情，似乎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他牽住洛倫的手微微用力，提著他跨過一塊擋路的巨石。
繼續往前，土路通向了一片漆黑的樹林。地上是盤根錯節的樹根，頭頂是茂密蔥鬱的樹枝，幾乎完全遮住天空，不露出一絲天光。窸窸窣窣的，洛倫隱約看見幾條肥大的蛇在樹枝間盤曲扭動。
“莫芬攻擊麻瓜鄉紳的兒子湯姆·裡德爾。在鮑勃·奧格登先生傳喚他時，他的父親馬沃羅和他一起反抗傲羅，傷害魔法部官員，兩人都被關入阿茲卡班。”
“擺脫了父親和哥哥統治的梅洛普變得隨心所欲，用一些隱秘的手段迫使裡德爾與她私奔。”
從樹幹的縫隙間穿過，終於看見了一處古怪的老宅。
牆上佈滿苔蘚，房頂的瓦片破陋不堪，同樣長滿枝條和苔蘚，房子周圍長著茂密的蕁麻，比窗戶還高，幾乎要淹沒宅子了。這裡的每一處都透露出濃重的古怪，和說不出的神秘。
走到近處，洛倫看見腐朽的大門前的地面上，除了青苔，還有一些腐蝕的蛇骨。推門進去，石牆的縫隙間長滿青苔，木牆早已被各種蟲子蛀空，上面佈滿了各色的菌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