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尼克的故事
走廊上。
哈利和羅恩小聲討論著魁地奇戰術，路也不看，任由洛倫帶著往前面走。
“波科夫誘敵術怎麼樣，這是消弭速度差距的經典戰術？”羅恩用手模擬著追球手，假裝帶著鬼飛球要投球得分，實則預備在一個精妙的角度傳球給隊友，協傳突破。
“不行，速度差距太大了，他們完全可以及時換防。”哈利越是討論越是失落，似乎所有希望都在於他能否及時抓住金色飛賊結束比賽，在斯萊特林球隊把分差拉至150分以前。
洛倫不懂魁地奇，也不懂飛天掃帚，安心悠閒地給兩人帶路，防止他們不看路從某個窗戶或者從樓梯上摔下去。真要發生了，明天《預言家日報》的頭條就有了。
“速度，速度，速度……”羅恩皺著眉嘀咕，他的腦海不自覺模擬出雙方的球員，一方速度更快，一方配合更好。
該如何用配合消弭速度優勢呢？
隨著他沉下心思考，漫天竄飛的飛天掃帚和球員逐漸變成了黑白兩色的棋子，落在棋盤上轉變成了一個殘局。
黑子代表斯萊特林，棋盤上到處都是活棋，所以速度快，優勢充分，只要利用活棋按部就班的落子就能取得勝利。
白子代表格蘭芬多，白子的氣很少，在夾縫裡艱難騰挪著。
但是，好像並不是沒有希望。羅恩的眼睛越來越亮，魁地奇轉變成一種他更熟悉的形式，他的思維在某一個瞬間被解放出來，如同昇華一般。
沖斷攔補，拆擋碰接，變換，堵劫，突破。落下的棋子變成了十四把飛天掃帚，漫天飛舞。根據他的想法，執行著倒傳球，反擊遊走球，帕金鉗式戰術，鷹頭進攻陣形等魁地奇戰術。
這樣的話，好像……
陷入沉思的羅恩在四樓轉身朝著獎品陳列室走去，都沒想起給哈利和洛倫道別。
哈利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神情疑惑，自己的小夥伴怕不是想魁地奇想傻了吧？
洛倫兩人繼續往洛哈特的辦公室走去，轉過一個彎，看見差點沒頭的尼克正憂鬱地看著夜色中的雨幕。
長長的鬈髮上扣著一頂很時髦的，插著羽毛的帽子，身上穿著一件長達膝蓋的束腰外衣，上面鑲嵌著車輪狀的皺領，掩蓋住了他的脖子幾乎被完全割裂的事實，他像一縷青煙一樣若有若無。
他的手裡拿著一封信紙，活像個憂鬱的詩人，嘴裡喃喃著：“不符合他們的要求，就差半寸，如果那……”
“尼古拉斯爵士，晚上好。”洛倫走近了，透過尼克的幽靈軀體能眺望外面黑暗的天空和傾盆大雨。
“不，年輕的摩根和波特，我不太好。”尼克轉過頭看他們，臉上顯出深切的痛苦。
尼克是一位開朗善良的幽靈，他總是樂於為迷路的小巫師指路，為夜遊的小巫師掩護，還能拋接自己的頭顱哄小巫師們開心。
這樣愁緒的表情出現在尼克身上，洛倫和哈利有些憂心。
不會是蛇怪作亂了吧，洛倫左右看看，沒有看見受害者。他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沒事。小事一樁……我以為我可以申請，可是看樣子我‘不符合條件’。”尼克想搓一搓他的臉，掩藏住愁苦的表情，但輕輕一碰，他的腦袋就搖搖欲墜地晃盪。
尼克一下崩潰了，情緒像開閘的洪水一樣噴湧而出，他憤怒地揮動信紙：“你們倒是說說看！脖子上被一把鈍斧子砍了四十四下的人，有沒有資格加入無頭獵手隊？”
洛倫和哈利往後退了兩步，不太確定地試探著說道：“噢——當然有的。”
尼克飄到兩人面前，朝他們展開信紙。
幽靈的信紙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同樣有些透明，散發著微弱的光，上面寫著：
【我們只能接受腦袋和身體分家的獵手。你會充分地意識到，如果不是這樣，成員將不可能參加馬背頭雜耍和頭頂馬球之類的獵手隊活動。因此，我非常遺憾地通知您，您不符合我們的條件。順致問候，帕特里克·德萊尼·波德摩爵士。】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事情辦得乾淨利落，希望我的腦袋完全徹底地斷掉，我的意思是，那會使我免受許多痛苦，也不致被人取笑。可是……”
尼克的幽靈面龐上流出淚水，他的憤怒消退了，變得無助而茫然，“只有一點點兒皮和筋連著我的脖子啊，洛倫！哈利！大多數人都會認為，這實際上和掉腦袋一個樣兒。可是不行，在徹底掉腦袋的波德摩爵士看來，這樣還不夠。”
原本充滿歡樂，總是藏在盔甲裡用響亮嗓音嚇他們的幽靈大叔像個脆弱的孩子，洛倫和哈利看得心揪。
尼克看著無措又關心他的兩人，緩了緩心情開口說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當然！”洛倫率先在爬上了窗戶，面朝著夜色雨幕坐下來，把腳伸出窗戶在外面晃盪，一副要聽故事的樣子。
哈利張了張嘴，他想提醒洛倫，洛哈特還在辦公室等著他們呢。但看見尼克期許的目光，沒說什麼，學著洛倫一樣在窗戶上坐下來。
尼克飄出城堡，任由雨滴穿透他的軀體：“我出生在高貴的敏西-波平頓家族，生來就流著高貴的血液……”
他安穩地度過快樂的童年，並繼承了波平頓家族的榮譽，以家族的歷代先祖為榮。十一歲，他進入霍格沃茲，被分入格蘭芬多學院。
“嘿！不要讓麥格教授知道，學生時代，我的變形術糟透了。”
尼克回想那段記憶時，臉上帶著笑容，又很快落寞下來：“你們或許不知道，那時候霍格沃茲還沒有現在這麼出名，我沉溺在家族的榮光中，不自量力地想將他發揚光大。很多好友勸我不要跟麻瓜接觸，但我貪圖虛名，沒有聽這些衷心的勸告。”
在魔法界，他只是一個成績不算優秀的巫師，無法讓先祖榮光再次閃耀。於是尼可將目光放到了麻瓜世界，很多好友和家人都勸告過他，但他還是進入當時的宮廷，成為了國王亨利七世的朝臣。
尼克帶著對自我的譏笑：“1492年10月30日晚上，我永遠記得那一天……”
他在公園裡漫步時碰到了格麗夫女士，這位女士強硬地要求尼克用魔法矯正她的歪牙。尼克自覺做不到這種事，推脫了幾次都沒能擺脫糾纏，只得進行嘗試。但是尼克的嘗試卻事與願違，讓她長出了駭人的獠牙。
尼克想讓格麗夫女士平靜下來，只要魔杖在獠牙上點一點，牙齒就能變回去。但格麗夫女士的尖叫壓過了一切，穿著冷硬盔甲的騎士奪走了他的魔杖，不顧任何辯解把他關進監獄。
晚上，有一個牧師來到尼克的牢房安慰他，但第二天黎明就板著冷臉護送他上了刑場。
“我永遠記得，牧師對我說「伱再也用不著皮帽了」，行刑手對我說「可能會有點痛」……”
行刑手讓他在石頭前跪下的時候，尼克已經害怕驚慌得說不清話。最糟糕的是，行刑手的斧子很鈍，因為磨斧子用的石頭找不到了。因此尼克總共被砍了四十四下，即便如此還是有一點點兒皮和筋連著他的脖子。
“這，可是——”哈利震驚地話都說不清楚，簡直無法接受。
很難想象，一位有爵位的巫師朝臣，如此草率地被處死了，沒有像樣的審訊，沒有像樣的刑場。鄉下的屠夫在殺死家裡的牛羊都沒有這樣隨意。
洛倫大概能猜到，或許在國王亨利七世看來，巫師的地位還不如家畜。處死巫師還能彰顯國王的威武。
總之，世上少了一個敏西的尼古拉斯爵士，多了一個差點沒頭的尼克。
“我害怕死亡，我選擇了留在後面。有時候我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尼克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洛倫和哈利猜不到他後悔的是什麼，或許是後悔不顧朋友的勸阻，成為國王的朝臣；或許是後悔沒有堅定拒絕格麗夫女士；或許是後悔沒有迎接死亡，勇敢地走下去。
“活著的時候我沒能做成什麼事情，現在死後成為幽靈，想加入無頭獵手隊也做不到。”尼可自嘲的笑笑，講述一番後，他的情緒穩定了很多。
哈利還沉浸在故事裡，沒有緩過來。
洛倫安慰道：“開心點尼古拉斯爵士！無頭獵手隊可不能和整個霍格沃茲的小巫師們一起玩。”
尼克對他笑笑，沒有說話，其中意義你自行體會。
呵呵，誰稀罕你們這些小巫師啊，小巫師哪有加入無頭獵手隊風光。
嘿！這幽靈老頭兒。洛倫想抱怨兩句，想了想又算了，上輩子帶過來的觀念——死者為大嘛。這人死了幾百年了，大的不得了。
尼克狐疑地看了幾眼，總感覺這小巫師的眼神不太禮貌。
洛倫抿緊嘴唇，安分守己。
算了，尼克說起另一件事情：“今年萬聖節前夕是我的五百歲忌辰。”
洛倫當即就要祝賀：“噢！真是恭喜——”
話說一半又停下來，祝賀忌辰，總感覺怪怪的，好像哪裡不對勁。
尼克有些忐忑的繼續說：“我要在一間比較寬敞的地下教室裡開一個晚會。朋友們將從全國各地趕來，如果你們也能參加，我將不勝榮幸。當然啦，韋斯萊先生，格蘭傑小姐，還有你們的其他朋友也是受歡迎的。”
他看了看洛倫和哈利的神色，有些焦躁不安：“可是，我敢說你們情願參加幽靈的宴會，是嗎？”
幾百歲的幽靈這麼卑微的邀請，難道洛倫和哈利還能拒絕嗎。而且上次送走小火龍諾伯的那天晚上，尼克幫他們拖延時間，他們還欠著尼克一個人情呢。
他們點頭應承下來。
“哦，我親愛的孩子們，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要來參加我的忌辰晚會，太棒了！”尼克的幽靈軀體在空中激動地繞圈，突然，他停在兩人眼前，嚇得坐在窗戶上的兩人抖動一陣，差點掉下去。
尼克期待地看著他們：“勞駕，你們可不可以對帕特里克先生提一句，就說你們覺得我特別嚇人，給人印象特別深刻，好嗎？”
“沒問題。”
“當然可以。”
哈利和洛倫坐穩身體，擠出勉強的笑容，看著尼克手舞足蹈地飛走了。
哈利翻身下窗戶，回到走廊上：“不用假裝，尼克有時候的確很嚇人。記得把西莫和納威叫上，他們認為尼克真的很嚇人。”
“怎麼會有人慶祝自己的死亡的日子，難道這算是喜喪嗎？”洛倫和哈利小步快跑，繼續往洛哈特的辦公室趕去。
“我們大概遲到了半個小時吧，希望洛哈特教授不會延長我的禁閉時間……”
剛開啟門，就看見辦公室裡大大小小几十幅洛哈特畫像和照片死死盯著他們。尤其是坐在正中的真人洛哈特，他下半張臉維持著僵硬的笑容，眼神卻顯得冷硬。
面對詭異的笑容和目光，哈利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洛倫不待洛哈特詢問遲到的原因，神色自然地走進辦公室，邀功一樣說道：“洛哈特教授，我們知道了一場世界規模的幽靈聚會將要在霍格沃茲舉行。我想，或許你能把這件事寫進書裡，甚至發掘出幽靈生前的故事，讓霍格沃茲更加出名。我們花了一些時間打探訊息，所以遲到了。”
bloody hell！什麼東西！
哈利瞪大了雙眼，瞳孔劇烈震動。
這就是洛倫嗎？
明明是同一件事，換了一種說法就完全不一樣了。
肉眼可見的，洛哈特眼中的冷硬消融下來，笑容重新變得熱烈：“哦！是嗎？我等了很久都不見你們的身影，以為你們遇到了麻煩，正在擔心呢！”
是啊！
幽靈！幽靈！
他怎麼沒想到呢。已經寫過報喪女妖，食屍鬼，母夜叉，巨怪，狼人，吸血鬼，留給他的魔法生物不多了，他正為以後的素材發愁呢。
幽靈既能作為素材，還能作為讀者受眾，一本以幽靈為題材的書，會讓他的名氣再次增長。
洛哈特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裝作不在意地問：“這個幽靈聚會，在什麼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