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兩顆星星靠得更近
久別重逢的情緒被奇怪的驚異消弭。
洛倫沉吟一下，還是問道：“你穿這一身，不熱嗎？”
其實是不熱的，英國的夏季氣候相對涼爽，在一些正式場合和商務環境裡，西裝還是主要服飾。
貝茨笑罵道：“一年不見，你第一句話就說這個？”
他伸出手揉弄洛倫的腦袋，用慈愛的目光看著洛倫，笑呵呵地說道：“讓我看看，小洛倫一年長大了多少啊。”
洛倫這才感覺自己認識的貝茨爺爺回來了，鼻頭一酸，甕聲甕氣抱怨道：“那你還旅行那麼久，我放假都找不到人，我在學校學狼毒藥劑……”
洛倫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樣，喋喋不休的抱怨。
赫敏聽見聲音趕來，站在後面，她第一次看見洛倫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為他高興，也因即將到來的分別有一些揪心。
貝茨聽著洛倫的數落只能訕笑，他抬眼看見後面乖巧的小女孩，眼前一亮。
他說道：“伱就是洛倫最好的朋友赫敏對吧，他在信中跟我說過了，果然是個又漂亮又善良的孩子，多謝你幫我照顧洛倫。”
赫敏聽得臉紅紅的，心裡莫名生出一些竊喜。
洛倫則是拿眼神質問貝茨爺爺，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寫過這些話。
信中只是簡單寫了寄宿在赫敏的家裡，其他明明什麼都沒說。
貝茨笑眯眯地看著小女孩，怎麼看怎麼滿意。
他好歹也是七八十歲的人了，信裡面沒寫他還猜不到嗎，能讓同學在家裡寄宿，不是最好的朋友還能是什麼。至於漂亮善良，這不是一眼就能看到嗎。
察覺到洛倫的目光，貝茨光明正大地盯回去。
怎麼，你對我的話有意見？
“貝茨爺爺你好，洛倫也跟我說起過你……”赫敏回過神，羞紅著臉頰把貝茨迎進家裡坐下，慌慌張張的拿出茶水點心招待貝茨。
貝茨和赫敏拿洛倫作為話題，逐漸熟絡起來。
從洛倫小時候被羊拱翻，不服氣堅持跟羊摔跤打架，聊到洛倫在學校上課睡覺走神。
洛倫在旁邊沉著臉，氣急叫道：“喂！我人在這裡，你們別太過分啊！”
但貝茨和赫敏誰也沒理他，自顧自說著有趣的話題。
“洛倫他啊，從小就不安分，老是騙跟他一起上山的羊倌跟羊打架，自己卻躲在後面，結果兩個小子都被羊拱翻，灰頭土臉，哭著到我面前，讓我教訓教訓羊。”貝茨說到這裡發出誇張的笑聲。
赫敏笑得眉眼彎彎，給貝茨添上一杯茶，“貝茨爺爺，今天就在我們家吃晚餐吧，我爸爸媽媽會想認識你的，他們想找人交流作為巫師家長的經驗。”
貝茨突然有點心虛，交流經驗，交流放暑假把孩子丟在家裡不管的經驗嗎……
他覺得格蘭傑夫婦肯定不會想聊這些經驗。
貝茨打了個哈哈，“應該是我要感謝你們幫我照顧洛倫，不如我請你們吃飯吧？”
赫敏笑著答應下來，利落地去給格蘭傑夫婦打電話商量這件事了。
洛倫看見赫敏離開，對著貝茨痛心疾首地說道：“明明一年前還不是這樣的，故地重遊讓你學到了些壞習慣。”
一年前的貝茨爺爺多正經呀，現在居然變成這樣子了。
貝茨露出哀傷的表情：“唉，你知道的，我已經是個老頭子了，誰知道還能活多久呢。”
洛倫聞言有些沉默。
的確，貝茨爺爺是二戰老兵，現在已經快80歲了，加上每個月化狼對身體的摧殘，他已經很老了。
貝茨垂下的眼皮悄悄抬起，偷偷看一下洛倫的表情，說道：“所以啊，我現在的心願只是希望你好好的，不用什麼大成就，開開心心長大，成年就好了。”
洛倫的心臟熱熱的，脹脹的，被熨燙得妥妥帖帖。
貝茨還在說：“我不知道巫師學校畢業了該做什麼工作，但是你不用去辛苦賺錢，將來接手我在蘇格蘭的農場就夠生活了。”
說著說著，話就開始不對勁了，“等你成家，結婚，生一堆孩子……”
“打住！我才十二歲。”洛倫看見西裝就知道貝茨不正經，以為他只是想放肆生活，沒想到這麼不正經。
貝茨不在意地揮揮手，“我們談的是將來嘛。”
洛倫不想再跟他扯下去，轉開話題說道：“我跟鄧布利多校長有一個魔法，可能讓你幾年都不用再變身，如果事情順利，能徹底治好狼人病，如果不順利，幾年後再重複用一次魔法就好。”
貝茨想說他已經80歲了，有狼毒藥劑，能不能根治不重要，但是想了想狼毒藥劑難喝的味道，最終沒有說出口。
他用狐疑的目光打量洛倫，“說到狼毒藥劑，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送來的藥劑一次比一次難喝，還不準放糖。”
洛倫知道藥劑越來越苦，越來越難喝的原因。
達摩克利斯·貝爾比從1970年開始研製狼毒藥劑，很早就做出讓狼人在月圓夜保持理智的效果，但是貝爾比獨特的配置過程其他人無法復現。
一種魔藥的研發，不能只有研發者能夠煉製，必須保證滿足條件的魔藥大師都能復現，才算成功。
當中涉及到配置的手法，藥物的炮製，潮汐和月光的影響，這裡面多少有些玄學因素。直到近幾年，貝爾比才把配方確定下來，還剩一些材料劑量和配比的調整工作。
洛倫能拿到的狼毒藥劑算是斯內普內測版，據說完善後的配方明年才會提交魔法部公證，一枚二級梅林榮譽勳章是跑不了的。
綜上所述，狼毒藥劑越最佳化越難喝，可能是因為貝爾比聽了一些斯內普的修改意見吧。
這麼大的人了，吃個藥還怕苦。
洛倫無奈的說道：“我馬上給鄧布利多校長寫信，等我們完成魔法儀式，你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喝狼毒藥劑了。”
“現在也不錯，除了月圓那幾天，影響不到日常生活了。”貝茨轉過頭，看見打完電話回來的赫敏，臉上又露出笑容。
洛倫心裡諸多的話還來不及說，就又被拋在一旁，相比熱絡的貝茨和赫敏，他就像個外人。
黃昏時候。
格蘭傑夫婦攜手回家，剛進門，西裝筆挺的貝茨就迎了上去，臉上滿是親近的笑容，握手問候，道謝誇獎。
一時間洛倫居然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客人。
“很高興認識你們，非常感謝你們對洛倫的照顧……”
“洛倫是個好孩子……”
三個大人開始熱絡的聊天，歡笑聲不斷，一直聊到太陽徹底落下，只殘留著點點光亮。
“我知道一家泰晤士河畔的餐廳，我們今晚去那裡吃吧。”貝茨建議道，上次他送洛倫來倫敦的時候吃過。
溫德爾驚喜地說道：“真巧，我們也打算去試試那一家。”
洛倫和赫敏就這樣被拉到車上，洛倫看見路邊的黑色汽車，再看見貝茨熟練的技術，這才知道貝茨的旅行居然還是自駕遊。
五個人，兩個家庭，兩輛車勻速駛向餐廳。
飯桌上，格蘭傑夫婦和貝茨依然保持著似火的熱情，撇開兩個孩子，無所不聊。
作為話題主角的兩個小巫師默默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吃東西。
“我從來不知道貝茨爺爺有這麼健談的時候。”洛倫悄悄和赫敏吐槽。
赫敏緩慢的切分食物，緩慢的送進嘴裡，再緩慢的嚥下，她側過頭輕聲問道：“你今晚就要離開嗎？”
洛倫想了想，“不知道，得看貝茨爺爺的安排。”
赫敏不再說話，沉默緩慢的吃著面前的東西。
連帶著洛倫與親人重逢也沒那麼喜悅了，他看著赫敏一份牛排吃了十五分鐘，還剩一大半。
洛倫用餐刀挑起他餐盤裡的牛排，問道：“你要吃牛排嗎？”
“不——”赫敏回答的聲音一頓，看了看洛倫餐刀上汁水滿溢的牛排，再看看自己盤子裡的牛排，她回想起洛倫的伎倆。
如果她拒絕，洛倫可能會搶走她的牛排，如果接受，可能就要吃兩份牛排。
赫敏的心情忽然愉快一點，嘴角輕微勾起一個弧度，“我吃我自己的牛排。”
洛倫也露出笑意，兩人開始埋頭享用美味的晚餐。
一旁的貝茨似乎在跟格蘭傑夫婦打聽什麼事情，洛倫隱約聽見「房產保險」「市政稅」之類的單詞。
格蘭傑夫婦滿臉喜色，笑容燦爛。
後面的就聽不太清楚了，這些家長神神秘秘的。
飯後，兩輛車又開回格蘭傑家的別墅小樓。
貝茨把洛倫趕下車，高聲喊道：“我跟格蘭傑夫婦商量好了，託他們再照顧你一晚，我明天早上就來接你。”
說完，貝茨揮揮手，一腳油門開車離開。
洛倫感受帶著汽油的尾氣噴了他一臉，呆呆地愣在原地。他這是，又被貝茨爺爺拋下了？
“洛倫，快去收拾行李吧。”莫妮卡拍拍洛倫肩膀，帶著他進屋。
赫敏的臉上又飄起悵然的神情，愣愣的坐在沙發上，眼神茫然。
洛倫不敢去看，埋著頭上樓收拾行李去了。
莫妮卡漫步走到赫敏身後，摟住她溫柔地勸告：“沒事，你們是同學，很快就會再見面的。而且洛倫總不能一直住在我們家是不是？”
赫敏不吭聲，把頭埋進媽媽的臂彎。
溫德爾有些氣憤的說道：“都怪洛倫，打亂了我們的假期安排，本來以為他能做你的玩伴診所才開業的，現在他居然跑了，真是不講信用！”
“才不怪洛倫！”赫敏抬頭反駁道，“我去幫他收拾行李。”
她快步上樓，踩得樓梯蹬蹬蹬響。
莫妮卡看著女兒的背影，笑道：“能夠體驗朋友分別的情緒，這也算是成長的一部分。”
“沒錯。”
溫德爾和莫妮卡相視一笑。
“明天我們送什麼禮物祝賀他們搬新家呢，紅酒怎麼樣？”
“好主意。”
赫敏進入洛倫的房間的時候，洛倫正在解除他的變形術，書桌和櫃子變回兩隻普通的筆。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其實也不用收拾什麼，東西往空間箱子裡一扔就好。
只剩下床架還沒變回原樣，洛倫還要睡一晚。
赫敏的腳步不自覺放輕，看著屋裡對著窗外發呆的洛倫，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洛倫扭頭看向赫敏，拍拍身旁的被子，示意她坐過來。
赫敏坐到洛倫旁邊，跟他一起往窗外看。
皎潔的月色從窗戶傾瀉進來，灑在窗前的一片位置，洛倫和赫敏沐浴在銀白色的月光中。
身處郊區僻靜的位置，夜晚更加清冷，天上掛的不是圓月，又罩著一層薄薄的雲紗，月輝淡淡的。
兩人都沒有說話，天上的兩顆星在沉默中靠得更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赫敏輕聲說道：“記得寫信給我。”
“嗯。”
遙遠的雲天上面，傳來星月縹緲的歌聲，靜謐瀰漫在盛夏的夜晚。
清早。
洛倫輕手輕腳的起床洗漱，和格蘭傑夫婦一起吃早餐。赫敏還沒起床，但誰都沒有去叫醒她。
向格蘭傑夫婦道別之後，貝茨如約接走了洛倫。
直到外面的車發動引擎，消失在路的盡頭。趴在窗臺上，躲在窗簾後面偷看的赫敏才慢騰騰的出來吃早餐。
關門的聲音響起，格蘭傑夫婦出門前往診所了。
“赫敏！吃完記得收拾一下桌子！”溫德爾從門外傳來的喊叫逐漸減弱。
赫敏吃著東西，從未感覺空曠的大房子原來這麼冷清，心臟和房間一起，在寂靜中傳出空蕩的迴響。
柔和的光線投下斑駁的影子，沙發，桌椅和門窗一動不動，赫敏甚至能夠聽到時鐘的指標發出滴答聲，她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委屈，抽了抽鼻子。
吃完早餐，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赫敏上樓進入洛倫的房間，想著把之前收在箱子裡的手工作品放回來。
房間空蕩蕩的，只剩下被子和床單安靜的躺在地毯上。
坐在地毯上搶飲料喝，被袋鼠的笑話逗得笑倒在床上，這些情景依然歷歷在目。
怎麼突然就走了呢，還有好多事情沒有一起做，後面庭院的枝條還沒修剪，他們還沒有一起去過，還有說好的一起去遊樂園。
“明明說好的兩週，這個騙子。”赫敏一時紅了眼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