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再見，盧平教授
星期四。
距離學期結束還有三天，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辦公室的門開著，這間房子再次變得空蕩蕩的，書架上的都已經撤下來了，剩下一些學生們的成績冊和作業留檔，還有一些盧平手寫的各年級教學進度，那是他留給下一任教授的資料。
書桌上面只剩下半瓶墨水，有些炸毛的羽毛筆斜靠在瓶口，孤零零的。
曾經裝過格林迪洛、水猴子卡巴等小怪物的水箱已經清空了，水箱下面是盧平那隻破舊的皮箱，箱子敞開在地上，被瑣碎雜物和少量衣物填得滿滿當當。
盧平將茶葉罐用力按進衣服堆裡，然後費力地合上箱子。
咚咚咚——
聽見敲門聲的盧平抬起頭，看著擠在門口的幾個小巫師，露出溫和的笑容：“上午好，哈利、洛倫、赫敏還有羅恩……如果你們是來問成績的，那我得說抱歉了，我和麥格教授說好了，要等到假期的最後一天才能透露。”
哈利和羅恩覺得嗓子發堵，說不出話來，儘管他們在幾個月前就知道盧平教授將要離開，但當離別時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們仍舊覺得難過。
“聽說你馬上就要走了，教授……”赫敏小聲說道，聲音帶來一些輕微的顫音。
“是的，我讓鄧布利多校長安排了馬車，應該已經在校門外等我了。”
盧平笑著說道，他從左胸前的皮衣口袋拉出一片漆黑的鱗片掛墜搖了搖，“不用擔心，我帶了廚房做的三明治、雞腿、海格的巖皮餅、還有鄧布利多校長給的許多糖果零食……你們瞧，有洛倫給的鱗片，幾個月都餓不著。”
盧平的俏皮話很沒有水平，現在連赫敏也覺得心裡發堵，說不出話來了。
“教授，不等年終宴會結束了再走嗎？”洛倫輕聲說道，“很多學生都想在宴會上感謝伱呢。”
“替我謝謝他們，這一年教學真的是很愉快……順便轉達我的歉意，抱歉我不能親自向他們告別了。”
盧平收拾好箱子，站起身打量這間辦公室，就像他一年前第一次來這裡一樣，一切恍如昨日。
他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地吐出來，看起來像是企圖將霍格沃茲的味道銘記下來。
盧平轉頭看向幾個小巫師，微笑道：“介意送我一段路嗎，我親愛的學生們，到校門口怎麼樣？”
“當然！”
哈利迫不及待地說道，他心中升起一種恐慌的情緒，如果與這段告別只是一路沉默，那往後很長時間回想起來都會後悔吧。
洛倫幾人沉默點頭。
盧平拎起舊皮箱，在幾人走出辦公室後，用腳尖輕輕一帶，關上了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辦公室的門扉。
已經不上課了，城堡裡沒什麼人，他們也沒有遇上誰，就這樣一路走出城堡。
夏日六月的陽光明亮灼人，像是要從眼睛照到人的心裡去，照得心裡空蕩蕩的，不是滋味。
鞋底踩在鬆軟的草地上發出輕微的響聲，窸窸窣窣，不知名的花香和青草泥土的氣味縈繞在鼻尖。
盧平似乎很喜歡這樣晴朗的日子，他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溫和地說道：“哈利，還記得博格特嗎？”
“當然！”
哈利應聲答道，繃起臉飛快地吐出一大段話：“博格特是一種變形的生物，它能看透巫師內心，變成他最害怕的東西。對付它的咒語是博格特驅逐咒——「滑稽滑稽」，咒語使博格特變為施咒者認為最滑稽的樣子……另外，人越多博格特越好對付，因為它不知道該變為什麼……”
“放鬆一點，哈利……”盧平笑了起來，“我是想提醒你，以後記得複習「滑稽滑稽」，你總是用守護神咒對付博格特變出的攝魂怪，別忘了有更簡單的方式……或許哪一天你心底最害怕的東西不再是攝魂怪，遇上博格特的時候別不知所措。”
哈利緊繃的臉在叮囑中一點點鬆弛下來，最後徹底變成了失落的表情：“我會的，教授。”
“別叫我教授了，我已經辭職了不是嗎？”盧平眺望著遠方的溫室，繼續說道，“洛倫，我在霍格沃茲特快專列上看見過你的守護神，後來在學校裡一直沒見你召喚過，你是擔心太惹人注目了，對嗎？”
“是的教授。”洛倫答道。
“其實守護神的體型能夠控制，這涉及到一些小技巧，我在辦公室裡留了一本筆記……”盧平不緊不慢地說著，“改變守護神的大小，用守護神光輝遮掩守護神形體，以及用守護神傳信，你們都可以試著練習一下，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請教其他教授……”
關於守護神的講解一直持續到小路中段，向右看能夠看見打人柳的位置。
盧平的腳步沒有停留，只看了幾眼就略過打人柳了。
“赫敏，你是個聰明又勤奮的孩子，我對你沒有別的叮囑。不過你在實際運用中總是一板一眼踐行書中的知識，老實說，這或許會限制你的發揮……以後不如稍微跳脫一些，忘掉上寫的。”
“我會的，教授。”
“羅恩……”盧平看著猛然轉頭看他的紅頭髮小巫師，不禁失笑，“你的天賦很好，也很聰明，不要總是跟他們幾個比，他們也有許多地方比不過你，要發現自己的優點。”
羅恩抬起頭，哭喪著臉看他：“我就是找不到呀！”
盧平笑得更厲害了：“至少我就發現了幾個地方，你比他們三個都厲害！”
“哪裡？”羅恩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盧平揚了揚眉毛，話音一轉：“下次見面我再告訴你。”
“教授！”
幾人紛紛笑了起來。
凝重的離別氛圍被這聲叫喊衝散，場面開始活躍起來，洛倫牽頭開始講起過去一年事情，講卡巴像是水猴子，欣克龐克只有傻子才會被迷惑，紅帽子欺軟怕硬……
抵達校門口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幾位教授已經等在這裡了。
飛豬雕飾的門柱下面，鄧布利多雙手放在身前，攏在鬍子後面，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走近，旁邊是正在說話的麥格、弗立維和斯普勞特教授，就連斯內普教授也來了，冷著臉站在一邊，海格路邊馬車前面，正和拉車的馬嘀嘀咕咕小聲說話。
盧平腳步一頓，放下皮箱快步上前跟幾位教授告別，出於禮貌，洛倫等人沒有上前。
他們看見盧平和前面四人說話時都是笑意融融，直到最後來到斯內普面前，面對那張冷臉才稍微卡頓了一下。
洛倫幾人低著頭，專注地看著各自的腳尖，耳朵卻紛紛豎了起來，但他們還是沒聽清兩人說了些什麼，餘光看見斯內普似乎又嗤笑了一番，最後拿出了一個黑布包裹，盧平點頭收下。
大概過了十分鐘，盧平回來拎起舊皮箱。。
“好了——再見，哈利，洛倫，赫敏，羅恩。”他笑著說，“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的，我知道你們也這樣相信著。”
接著，他最後朝幾人點了一下頭，笑了笑，迅速走出校門，與海格交談幾句後坐上馬車，驅車遠去。
這一天，洛倫他們遇到過的最好、最稱心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離開了霍格沃茲。
在這樣陽光燦爛的日子。
……
車軸和車輪碾過石子路面，軲轆的聲音讓車廂的寂靜更加明顯。
一個人獨處的時刻，盧平的腦海中忽然跳出更多小巫師的面龐，都是一年以來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小巫師：
格蘭芬多的納威·隆巴頓、西莫·斐尼甘、韋斯萊家的幾兄妹……
拉文克勞的盧娜·洛夫古德、秋·張、帕德馬·佩蒂爾……
赫奇帕奇的漢娜·艾博、賈斯廷·芬列裡、厄尼·麥克米蘭……
斯萊特林的阿斯托利亞姐妹、西奧多·諾特、德拉科·馬爾福……
他每一個都想做下一番叮囑，但只能留待以後了。
馬車很快駛出曠野，來到霍格莫德街道，順著冷清的街道一路往前，從中央大道的郵局出來拐進旁邊的一條小路，停在路邊一個小酒吧門前。
酒吧看起來非常老舊，泛著隱約的臭味，破破爛爛的木頭招牌懸掛在門上鏽跡斑斑的支架上，上面畫著一個被砍下來的豬頭，血跡滲透了包著它的白布。
盧平提著舊皮箱下了馬車，一個戴著黑色尖頂巫師帽，用黑色面巾遮掩著面龐的男巫迅速迎了上來。
這是個鬍子拉碴的矮胖子巫師，又長又亂的薑黃色頭髮從帽簷底下鑽出來，邁著兩條短短的羅圈腿，隨著他的走近，身上一股菸酒混合的強烈臭味撲鼻而來：
“萊姆斯！萊姆斯·盧平……”他壓著嗓子說道，語氣裡透著一股讓人不太舒服的意味，“我們很多年沒見了吧，沒想到你居然回學校當了教授，鄧布利多對你可真好不是嗎？我是說，他從來想不起我們這樣的人，除了能用上的時候，上次見我還是在阿爾巴尼亞……”
“別這麼說，蒙頓格斯。”盧平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抬眼看了看豬頭酒吧的招牌，詫異問道，“怎麼約在這裡碰面，我記得這裡從1975年就禁止你進入了。”
“所以我不敢露面……”蒙頓格斯·弗萊奇說著話，小心翼翼地回身張望了一眼，生怕酒吧老闆發現他，“快進來吧，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去美國是吧？”
“鄧布利多怎麼跟你說的？”盧平一邊問道，一邊跟在他身後往酒吧裡走。
“你知道他的，他什麼也沒跟我說，就讓我準備門鑰匙，再替你準備一個假身份。”
酒吧裡面散發著一股濃濃的羊羶味。幾扇凸窗上堆積著厚厚的汙垢，外面的光線幾乎透不過來，粗糙的木頭桌子上點著一些蠟燭頭。
這裡有許多把臉擋得嚴嚴實實的顧客，相比他們，蒙頓格斯實在很不起眼，路過吧檯時，酒吧老闆瞥了他們一眼，差點把蒙頓格斯嚇壞了。
好在老闆並沒有搭理他們，兩人一路來到二樓的一個又髒又小，散發著非常骯髒的屋子。
盧平把皮箱放在桌上，左右踱步打量起這個房間，確保不會有任何用來偷聽的物品和魔法。
“我本來想替你準備一個美國佬的身份，但我想你模仿不了他們的口音，所以……”蒙頓格斯拿出幾個護照和魔法部的身份證明，“你挑一下，看看哪一個合適，那邊巫師和麻瓜經常打交道，沒有這些東西會很麻煩。”
盧平拿過證件慢慢翻看。
“注意你的行蹤，門鑰匙入境時可能會被監測到，別被美國魔法國會纏上了。自從國際巫師聯合會確定在那邊召開，他們的巡查更加嚴密了，像是討厭的獵狗……”蒙頓格斯說道，“說說你去那邊做什麼吧，萊姆斯，或許我能給你出出主意，怎麼樣？”
“不用了。”盧平頭也不抬地拒絕道。
“哦，好吧……不知道你去那邊做什麼，但如果被抓住的話，最好坦白身份，看在鄧布利多的面子上，他們不會糾纏到底。”
“我知道了。”盧平把所有證件都收進口袋，“把門鑰匙留給我，你可以離開了。”
“留給你？”蒙頓格斯重複了一句，驚詫地瞪大雙眼，一雙腫脹充血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嚇人，“我以為……好吧好吧，留給你。”
蒙頓格斯絮叨幾句，掀開大衣掏出一把破爛鏟子放在桌上：“還以為以後能做偷渡的生意了……”
“再見，萊姆斯，願梅林庇佑你。”
蒙頓格斯很不滿意地離開了，推門出去時嘴裡還在抱怨鄧布利多小氣。
矮胖羅圈腿身影消失在盧平的視線裡，他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說道：“還是和以前一樣靠不住……”
他拿起桌上破爛鏟子模樣的門鑰匙，卻沒有使用的打算，而是收進了皮箱子裡。
一路從霍格沃茲來到這裡只是故意營造的假象，如果有人想追查他的蹤跡只會從蒙頓格斯那裡入手，然後落入兜圈子的圈套。
而他將會幻影移形到邊境，透過輪渡的方式進入美國。
足量的曼德拉草葉片和改良後的新型狼毒藥劑都已經裝入布袋，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查清狼人社群裡的陰謀，提前解放一部分狼人同胞。
砰！
伴隨著空氣爆鳴的聲音，盧平·萊姆斯消失在酒吧二樓的房間裡。
五分鐘後，豬頭酒吧老闆識破了蒙頓格斯的偽裝，痛毆幾拳後將他丟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