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普通的巫師生活
八月初，一個平常夏末清晨來臨。
白鼬山南邊一個名叫奧特里聖卡奇波爾的鄉村小鎮邊緣的一間廚房裡，最醒目的東西是一個黑色大烤爐，視線順著窗戶往外挪，廚房後面的花園裡還有一張大長桌。
對於陋居來說，今天的擺設有些太鄭重了。
廚房裡忙活的是一個婦人，紅頭髮像是壁爐裡跳動的火焰，腳上一雙布鞋，夏天的薄毛衫外面罩了一件格子圍裙。經年累月的家務活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額頭和眼角有些皺紋，眼睛也沒有年輕時那麼明亮了，但臉頰還帶著一些嬌氣，表明她對生活的熱愛依舊。
她有些矮胖，但很靈活，手裡拎著細長的木棍，像是音樂家一樣揮動木棍，麵粉、雞蛋、黃油和糖……這些前一天準備好的各種材料跳進面盆裡，咕嚕嚕滾在一起。
“哦，我就說那本書上的技巧很有用……”
莫麗歡快的喊道，微微偏頭看了一眼澄淨的天空，臉上的滿意更加明顯：“今天是個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氣！”
她這話是對外面的人說的，廚房外面的廳房裡，洛倫、哈利和羅恩正在收拾早餐留下的碗碟盤子，看起來都很勤快，但一個個都在偷閒。
亞瑟和珀西出門上班了，要晚上才能回來，比爾和查理在外面佈置餐桌，喬治和弗雷德在樓上鼓搗東西，赫敏和金妮在棚子做什麼古代如尼文的作業，一時間這裡只有他們三個。
羅恩把刀叉堆在一起，金屬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他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眼廚房，非常謹慎的說：“最好現在不要打擾到她，不然媽媽會把蛋糕失敗的原因算在你身上，而不是那本家務魔法書的問題……”
“需要幫忙嗎？”
“要我說，這得感謝你，韋斯萊夫人。”洛倫朗聲回道。
金妮靠近她蹲下身子，將眼睛湊到銀幣近前，仔細端詳：“那會有什麼奇特的魔法嗎？”
“哦，不，你們這些小傢伙安分點就是在幫忙了。”
不知不覺赫敏臉上出了一層薄汗，有幾縷頭髮貼在面板上，她卻一點也沒察覺，努力筆刷蘸取濃稠的秘銀，在妖精銀幣上勾畫出密密麻麻的如尼文符號。
是的，莫麗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了他的生日，昨天晚餐餐桌上當眾宣佈了這個訊息，並提議為他做一場隆重的生日宴，得到了所有韋斯萊的支援。
“今天是個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氣，我還沒起床就知道了……”莫麗喜滋滋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公雞的叫聲很響亮，還有其它鳥兒的聲音。哦，洛倫，你的生日趕上了好時候。”
陋居旁邊的棚子裡，兩個女孩的目光緊緊盯著前面擺放好的銀幣，以及銅製坩堝裡燒得通紅的秘銀。
“什麼？”
這到底是在熬製魔藥還是在做蛋糕。
哈利感興趣的湊過來，正好看見書裡配上的插圖，那些麵粉、雞蛋、黃油和果汁就像藥劑一樣被加進坩堝裡，面帶笑容的金髮年輕女巫不斷攪動坩堝，下一幅插圖就將成品水果蛋糕貼了出來。
赫敏捋開兩三絲貼在眼角的頭髮，低下額頭在衣袖上蹭了蹭薄汗：“根據我的設計，所有符號完成後會融入銀幣下層，所以它們還會是原來的位置。”
“這兩枚銀幣會被做成什麼樣子？”金妮忍不住問道。
因為這個，她們不得不躲在爸爸的棚子裡繼續未完成的部分。
“一個功能簡陋的手機。”
洛倫翻動著手裡一本名叫《烤蛋糕的魔法》的家務魔法書籍，根據序言裡說的，本書和《烤麵包的魔法》《烤餡餅的魔法》是一份系列叢書，被譽為20世紀巫師主婦必看的十大系列書籍之一。
這位室友從幾天前就開始對著銀幣忙活，中途還失誤將幾個符號勾連在一起，魔力迴路出現錯誤導致爆炸，差點把她們的臥室窗戶震碎。
“……”
“我可不跟你客氣，洛倫……”莫麗笑著說道，“我打算多做幾個蛋糕，白天我們先試一試味道，不管好不好都能改進，再留出一個大蛋糕的材料，留著亞瑟和珀西回來在晚餐上享用……”
“事實上，我覺得這本書寫得挺不錯的。”洛倫饒有興致的翻動著。
哈利：“……”
“就是能夠互相傳遞資訊的東西。”
“哦……”金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之前還對古代如尼文有點想法，現在已經一點想法也沒有了。
她看見赫敏歇了一會兒繼續專注銀幣了，金妮瞄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啊，赫敏，都怪我跟媽媽說漏嘴今天是洛倫的生日了……不然你不用這麼趕。”
“不怪你，哈利和羅恩也知道洛倫的生日，而且……”赫敏搖了搖頭，嘴角掀起一縷笑，“我覺得有韋斯萊夫人給洛倫過生日，這是值得開心的事，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
金妮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火焰噴吐的秘銀表面，不知是火焰還是秘銀髮出微弱如同雷鳴的聲音，幾天前還是方塊形狀的金屬塊已經只剩下半個指甲蓋厚的一層，妖精銀幣上面的圖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一個個歪歪扭扭的符號覆蓋。
金妮大概估計了一下，以赫敏現在的速度，應該能在天黑之前完成，
……
“蛋糕好啦！”
莫麗看見蛋糕胚在烤爐裡呈現誘人的金黃色，鼓鼓囊囊非常飽滿，只是看著都能想象出那種綿軟香甜的口感。
這是她照著書裡寫的調的麵漿，只按比例刪減了材料的用量，原本只有不到模具一半的高度，沒想到蓬起來還蠻大的，看起來很成功。
烤制的時間到了，莫麗眼見蛋糕胚平整的表面開始出現裂痕，認為自己烤過頭了，趕忙開啟烤爐把蛋糕取出來。
沒想到一開啟烤爐，原本蓬鬆飽滿的蛋糕胚像是漏氣的氣球一樣迅速塌陷，一轉眼就變得醜巴巴的了。
恰好這個時候聽到呼聲的洛倫三人擠進廚房目睹這一幕，一時間有些沉默。
還好只是塌陷，這個蛋糕別的地方沒有出問題，四溢的甜香證明它的味道似乎還不錯。莫麗用勺子劃開看了看，裡面金黃色的蛋糕裡夾著許多大小不一的蜂窩氣泡，經驗豐富的她大概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嚐嚐看。”
莫麗確認不燙後，直接一人掰了一塊遞給洛倫他們。
就連在幾人腳下蹭來蹭去的克魯克山都有，大概是有神奇動物貓狸子的血統，克魯克山腸胃很好，人能吃的它基本都能吃，不用擔心中毒或者消化不了。
洛倫嚐了一口，味道不壞，但也沒有到特別好吃的地步。
蛋糕胚的味道基本差不太多，主要靠口感，烤塌了的蛋糕口感不好不壞。
哈利和羅恩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感覺沒有霍格沃茲家養小精靈做的好吃，但肯定不能這麼說，只得保持沉默。
“嗯……”莫麗嚐了嚐，“蛋清沒有打發好，裡面的氣泡也沒有消除，除了水果還要加點豐富口感的東西……”
她把蛋糕放在案臺上：“山上的核桃應該熟了一部分了，你們去摘一些回來放進蛋糕裡，叫上比爾和查理，他們知道位置。”
“好的，媽媽。”
“好的，韋斯萊夫人。”
三人利落的轉身溜出去。
……
吱呀——
老舊的鐵門被洛倫從外面推開。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赫敏就停下了手裡的活計，並且拉著金妮擋在操作檯前面，讓推門的人看不見檯面上的東西，兩人並肩站著，一起歪著腦袋看向門口。
洛倫疑惑的看著她倆：“還沒有做完嗎，伱的如尼文作業怎麼這麼複雜？”
哈利和羅恩從洛倫身後探出頭來，羅恩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就連赫敏都做得這麼艱辛，要是換了我們……還好我們沒有選古代如尼文。”
哈利深以為然的點頭。
赫敏抿了抿嘴：“作業不難，只是我想給金妮講解一下古代如尼文的基礎知識，她對古代如尼文很感興趣。”
金妮驀然瞪大了眼睛。
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不是，我沒有！
“果然是格蘭傑教授……”洛倫嘟囔了一句，“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山上摘核桃，韋斯萊夫人說有些熟得早的已經能吃了。”
金妮正要答應下來，卻感覺衣角被旁邊的赫敏扯了扯。
“……”
赫敏鎮定的說道：“我們就不去了，正好還能在家裡幫韋斯萊夫人做蛋糕。”
“是啊是啊……”
金妮勉強擠出笑容，一邊拿眼睛狠狠瞪赫敏，咧嘴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不行，以後你也得幫我……”
赫敏點了點頭，面帶笑容：“你們去玩吧，不用擔心我們。”
“奇奇怪怪……”
哈利一邊關門，一邊忍不住唸叨，“她們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你們覺得呢？”
“每個人都有秘密，而且女孩子嘛，是這樣子的。”
洛倫咧嘴笑著，從幾天前就開始狗狗祟祟，今天感覺更加緊迫了，他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猜不到呢。
哎呀呀，真讓人期待呀。
……
去往山裡的路並不好走，尤其是山核桃樹生長的地方到處都有刺人的荊條，刺果和棘木勾住衣服會留下一條條淡淡的白痕，有時甚至會鉤絲讓衣服脫線，比爾的龍皮靴派上了用場，而其他人需要一邊走一邊用修復咒整理褲腿。
克魯克山卻好像很適應這樣的環境，在鋪著鏽朽松針的泥土上跳來跳去，從茂密的枝條縫隙間鑽過，動作敏捷，一點看不住它曬太陽時候的懶散樣子。
路邊點綴著豔麗的菇子和鳥類換掉的羽毛，克魯克山似乎對這些新奇玩意兒很感興趣，看見了就會往上一撲，就像在捕獵一樣，但是看見偶爾路過的鳥雀卻不會去追逐，是隻有禮貌的好貓。
小路總是在一池池的檸檬色陽光和漆黑的藤廊中蜿蜒，山裡還有小溪，在低窪處匯成小譚，池塘一樣，清清冷冷蓄著山裡的涼意。
“這裡竟然有這麼多魚，我之前都沒注意到。”
羅恩探出腦袋往水潭裡看，順腳踢下去一塊石子，濺起一串水花，受驚的淡水魚會把水攪得翻泡，體型很大的青蛙撲稜撲稜的遠離他們。
見到這個場景，羅恩反而來了興趣，接連踢下去好幾顆石子，平靜的水池一下鬧騰起來。
比爾和查理對視一眼，有些嫌棄這個年紀最小的弟弟。
克魯克山注意到游來游去的大魚，柿餅臉上多了些興趣，謹慎地站在水池邊，探出腦袋窺探水裡的魚，伸出前爪撥了撥，冰涼的水刺得它打了個激靈，甩著毛刷子一樣的尾巴轉頭離開。
洛倫隨手撿起一塊扁平的石塊，平著從手裡旋出去，在水面蹦跳幾次才落進水裡，看得哈利也忍不住手癢，撿起石塊試了試。
嗯，水花挺好看的。
巫師摘核桃的方法很簡單，在不傷害核桃樹的情況下，用擊退咒朝著樹幹來一下，或者用漂浮咒搖動樹枝，成熟的核桃就嘩啦啦的落下來，在鬆軟的泥土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剛搖下來一片果子，比爾看著彎腰撿果子的羅恩，眼睛裡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微光，捏著魔杖搖了搖，頓時一大片核桃再次搖落下來。
羅恩被砸得哎呦叫喚，撿起果子就朝他身上丟。
其他人很快被牽連進去，本來好好的摘核桃，逐漸演變成了你來我往的大戰。
灰頭土臉的眾人回到陋居，免不了被莫麗一陣叱罵，最後被罰去剝核桃。
香甜油亮的象牙般的核桃肉在玻璃碗裡堆成冒尖的小山，小豬最先過來討吃，羅恩悄悄地塞給它一小粒，接著憨憨、海德薇、埃羅爾、赫梅斯也紛紛落了下來。
貓頭鷹討食的咕咕聲、小巫師逗弄寵物的歡笑聲還有家庭主婦沒好氣的責罵聲，縈繞在村鎮邊緣的古怪高屋四周，久久迴響。
洛倫撓了撓克魯克山的下巴，隨手把一粒核桃仁丟給憨憨。
巫師的生活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