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青登的新武器:刻有桔梗花的黑色左輪手槍!【5200】

文久三年(1863),1月8日,夜晚——

江戶,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試衛館——

輕塵般的月光灑滿窗臺,飄忽不定的燭火在房內搖曳,二者在青登的書案上重疊交映,影影綽綽。

青登伏首案前,“唰啦啦”地書寫著什麼。

時而輕蹙眉頭,面露煩悶。

時而停下手中的毛筆,作思考狀。

時而抽出筆下的宣紙,揉成一團,隨手扔掉。

他周圍的榻榻米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紙團。

忽然,門外冷不丁的響起總司的聲音:

“橘君,是我!我來給你送茶了!”

“進來吧.”

譁……手捧茶盤的總司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閃身入內。

“橘君,你在做什麼呢?”

總司一邊問,一邊像揚起尾巴的蠍子一樣,右腳伸向後,腳趾夾住門框,“哐”的一聲把門合上。

“我在擬定軍規.”

“軍規?”

總司踩著小碎步,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青登的身邊。

在將盛有茶壺和茶杯的茶盤擺至一旁後,她探出小腦袋,下巴掛住青登的右肩,目光掃視青登面前的桌案。

“軍隊是組織,組織需要紀律。

對於人員成分複雜的鎮撫軍來說,就更是如此了。

若無鐵一般的紀律去約束軍士,鎮撫軍就只是一盤不堪大用的散沙.”

“哦哦……”

總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那你的軍規寫好了嗎?”

“姑且算是擬好初稿了.”

說著,青登抽出手邊的一張整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遞給總司。

“要不要看看?”

“那……就請容我拜讀一二吧!”

盈盈一笑後,總司擦了擦雙手,以彷彿接聖旨一般的鄭重姿態,小心翼翼地接過宣紙,鋪展開來,一字一頓地輕聲誦道:

“一,一切行動聽指揮.”

她的話音剛落,青登便淡淡地補充道:

“違者斬首示眾.”

“二,不可擅自脫離組織.”

“違者斬首示眾.”

“三,不可無故私鬥.”

“違者斬首示眾.”

“四,勒索他人者、搶劫財物者、傷害無辜者、姦淫婦女者……”

“就地正法.”

“五,通敵背叛者……”

“就地正法.”

“六,嚴禁汙衊橘青登為好色之徒.”

“這是我寫著玩的,不要當真.”

“七,千葉佐那子、木下舞、沖田總司,上記三人不許吵架,並需跟橘青登同住一屋.”

“這也是我寫著玩的,無視它吧.”

總司挑了下好看的柳眉。

“木下舞?木下小姐也加入鎮撫軍了嗎?”

“還不清楚。

她想加入,可桐生老闆激烈反對。

她目前已寄信去大坂,徵詢其奶奶的意見。

倘若她奶奶同意的話,那麼一切好說,倘若她奶奶不同意的話……那就到時再說吧.”

“這樣啊……”

總司輕輕點頭。

“我說啊,這軍規的第6條和第7條明顯是相悖的吧?”

說著,她“嘿嘿嘿”地壞笑了幾聲。

“一方面不許他人說你是好色之徒,可另一方面又盡幹些好色之徒才會乾的事兒,而且你也太自信了吧?‘上記三人不許吵架,並需跟橘青登同住一屋’……光是我一人就能讓你氣喘吁吁的,我們仨一起上的話,我覺得你會死掉哦.”

青登神情大窘,為了搪塞尷尬的表情,他將總司送來的茶杯舉至唇邊:

“都說了,後兩條都是我寫著玩的,就別再追究了.”

總司好生欣賞了一番青登的窘迫表情後,心滿意足收回視線,重新閱讀手中的軍規。

她翻看來翻看去,看完紙張的正面又去看紙張的背面。

“軍規就這麼幾條嗎?”

“本來有40條的,但被我逐項縮減成現在的這五條。

鎮撫軍裡有為數不少的人是沒什麼文化的粗人,若將軍規設計得太多、太複雜,反無益處。

留下這5條就足夠了.”

“會不會太嚴厲了?為什麼觸犯軍規的懲罰,不是被斬首示眾就是就地正法?就沒點除此之外的懲罰手段嗎?比如關禁閉、鞭打十下之類的……再不濟也要允許別人切腹嘛.”

在江戶時代,平民暫且不論,對武士而言,除切腹、戰死之外的死法,都是無比屈辱的。

“必須得這麼嚴.”

青登換上斬釘截鐵的口吻。

“說句不好聽的……鎮撫軍乃‘慾望的結合體’.”

“想要加入鎮撫軍的人,要麼求名,要麼求財.”

“心懷‘澄清宇內’、‘蕩平不臣’等崇高大義的那種志士……不能說沒有,但肯定不多.”

“既無充沛的糧餉,又無可將眾人擰成一股繩的指導思想.”

“倘若條件允許的話,我當然很樂意去慢慢地訓練部隊.”

“可問題就在於我沒有這樣的條件.”

“1月20日,徵兵結束.”

“等到2月1日時,我就要統領這支未經任何訓練的烏合之眾奔赴京都.”

“京都當前的局勢越來越糟糕.”

“朝廷已被長州派公卿把持,長州藩的瘋子們愈發跋扈.”

“目前暫無法誅黨的最新情報,不過我猜他們也不會老實到哪兒.”

“對鎮撫軍而言,最壞的情況莫過於剛一抵達京都就要立即投入戰鬥,在京都的街頭展開你死我活的巷戰、在遼闊的大坂平原展開兵團間的對攻.”

“如此一來,我哪來的時間去悠哉遊哉地管束軍士?”

“亂世用重典.”

“我必須得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鎮撫軍打造成能征善戰的精銳之師.”

“為此就必須得采用粗暴的手段來強行整合隊伍.”

“我要讓鎮撫軍的全體軍士畏懼我的刀更甚於敵人的刀,畏懼軍規的嚴酷更甚於死亡的恐怖.”

說到這,青登停了一停。

接著,他側過腦袋,朝總司投去嚴肅的目光。

二人四目相對。

“所以,你們絕對不能觸犯軍規啊.”

“要想打造鋼鐵一般的紀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一視同仁,不搞特殊化.”

“即使是你們,倘若觸犯了軍規,我也照懲不誤.”

“千萬別讓我難做啊,我可不想揮淚斬馬謖.”

興許是被青登的嚴肅表情、凜然語氣所感染吧,總司不自覺地挺直腰桿,正色道:

“放心吧,其他人我不敢說,可至少我是絕對不會觸犯軍規的!”

青登輕輕點頭,面露欣慰笑意。

對於總司,他還是很放心的。

一來她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最大的愛好就是練習劍術和吃甜食。

二來她的性格很好,和善開朗,心思也遠比同齡人要來得成熟,不愛與人起衝突。

試衛館的大夥兒出現什麼爭執的時候,或是佐那子和木下舞又吵起來的時候,她總會挺身而出,充當和事佬。

因為總司的人緣很好,就連同為“情敵”的佐那子和木下舞都對總司另眼相待,所以大家都樂意聽從總司的調解——你不樂意都不行,若論“物理性批判”的話,你打得過總司嗎?

只要有總司在,不論多麼嚴重的爭執,都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久而久之,總司都快成為試衛館的“蜻蜓隊長”了。

每當又出現什麼爭端的時候,大夥兒都會習慣性地請總司出馬。

這麼一個受人歡迎、生活作風簡單的單純少女,確實是不需要青登去多操心。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突然間,走廊方向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急促腳步聲。

寄住試衛館那麼久,青登早就練出了“可憑足音辨人”的本領。

因此,他馬上就聽出——這是井上源三郎的腳步聲。

“橘君!橘君!”

井上源三郎站在房門外,高聲喊道。

“什麼事?”

“橘君,千事屋的木下小姐來了!她說有相當重要的事情要找你!”

“阿舞?”

青登詫異地挑了下眉。

——都這個時辰了,阿舞怎麼會……啊!難道說……?

想到這,他猛地意識到什麼。

“好,我馬上就來!”

……

青登快馬加鞭地趕至試衛館外。

只見試衛館的大門外,神色緊張的紅衣少女情緒不定地四處踱步。

眼見青登來了,她當即迎上來,迫不及待地劈頭說道:

“青登!奶奶的回信到了!”

霎時,青登吃驚地睜大眼睛。

還真讓他給猜對了……還真是木下琳的回信到了!

“你奶奶的回信到了?這麼快?”

也難怪青登這麼吃驚。

哪怕是最厲害、腳程最快的飛腳,在江戶和大坂之間往返一趟,也需要至少4日左右的時間。

木下舞是在1月4日的晚上寫好信,1月5日的早晨寄出。

現在是1月8日的夜晚……滿打滿算也才過去了3日多一點的時間。

換言之,木下舞的奶奶是在收到信之後,就立即寫好回信並寄出!

要不然,木下舞絕不可能在短短3日之後就收到回信。

——竟然這麼快就寄來回信……她到底寫了些什麼啊?

想到這,青登忙不迭地快聲問道:

“阿舞,你奶奶怎麼說?”

木下舞面露侷促之色。

“不知道……我還沒有拆信……”

青登一愣:

“你還沒有拆信?”

她輕輕頷首:

“這封信,我想跟你和桐生先生一起看……青登,你現在有空嗎?可以來一趟千事屋嗎?”

青登怔了怔,隨後表情鄭重地用力點頭。

“好,我知道了,我去拿我的刀,順便換身衣服,一會兒就回來.”

……

……

江戶,千事屋——

青登、木下舞和桐生老闆以“面朝彼此”的方位,坐成一個“品”字形。

三人中間的榻榻米上擺有一張潔白無暇、封口完好的信。

木下舞端正坐姿,布襪裡的兩隻小腳用力抓握著,表情緊張,營造出拘謹的氣氛。

青登的心情本是很輕鬆的,可在瞧見木下舞的這副樣子後,他也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起來。

愈發激烈的心跳像藤蔓一樣纏住他的身體,使其肌肉僵硬,全身緊繃。

平心而論,青登是很樂見木下舞成為鎮撫軍的一員的。

(雖然比起看著阿舞長大的你,我遠遠稱不上是“瞭解阿舞”,可此時此刻,確實是我首次看見她露出如此堅毅的眼神。

)——他此前勸解桐生老闆時所說過這句話,乃如假包換的肺腑之言。

縱使迫不得已,他也不願拂了木下舞的意志、理想。

當然,他之所以希望木下舞能夠加入鎮撫軍,姑且也算是存了一點點私心——他不想跟喜歡的女孩分開——不過,這僅僅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無關痛癢的次要原因而已!

說來奇怪,較之心情緊張的青登和木下舞,桐生老闆一臉平靜……彷彿早就知道信裡的內容似的。

木下舞揚起視線,瑟縮地看了一眼青登,接著又看了一眼桐生老闆。

“那……我拆開了哦!”

木下舞深吸一口氣,露出彷彿要上刑場的凝重表情,伸出微微發抖的雙手,以捧起易碎品一般的謹慎動作,小心翼翼地撿起信封,顫顫巍巍地拆開信口。

撲咚!撲咚!撲咚!撲咚!撲咚!

青登和木下舞的心跳速率,在這一刻達到頂點。

古日本跟古中國一樣,行文方向都是從右往左、從上往下。

因此,一般而言,古日本人在寄信時,往往都會把信紙豎著摺疊,折成細細長長的一根長條。

木下舞從信封中抽出疊得跟紙扇一樣的信紙,又深吸了一口氣後,像展開畫卷一樣,一點點地將信紙鋪展開來……

第一行——一片空白。

第二行——仍是一片空白。

第三行——還是一片空白。

——阿舞的奶奶該不會是寄了一張白紙過來吧?

正當青登心生此念時,他終於看見漆黑、深邃的字跡。

只見信紙上近八成的區域都是一片空白,唯有最中間的位置寫有極簡單的一行娟秀小字——

(放手去做吧,注意安全。

“……”

“……”

“……”

店內外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即使親眼目睹事實,青登仍懷疑自己的眼睛。

倒不是他質疑信裡的內容。

而是這串簡易字眼裡所透出的那股灑脫、所透出的那股對自家孫女的信任,令他動容。

他眨了眨眼,茫然了好一陣子。

直至須臾,他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扭頭望向身旁的木下舞。

少女就跟剛才的青登一樣,一臉茫然地眨巴美目,反覆確認眼前的現實。

少頃,她緊抿朱唇,耷低螓首,一言不發,拼命忍耐,等待情感的浪濤過去。

青登悄悄別開視線——現在這個時候,還是別去打擾木下舞為好。

這個時候,青登驀然注意到:桐生老闆冷靜得非比尋常。

他全程面無表情,神色平靜,就連看見信紙上的內容了,也依然如故。

“……”

突然間,桐生老闆默默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千事屋的裡間。

青登見狀,連忙問道:

“嗯?桐生老闆,你這是要去哪兒?”

“……”

桐生老闆不作回應。

他的背影很快就融進走廊深處的陰影裡。

僅2分鐘不到的時間,他就回到了青登和木下舞的視界內。

當他回來時,其左手上多出一個紅色的大布包,右腋下則是多出一個精美的錦盒。

他剛坐回原位,木下舞就立即問道:

“桐生先生,這些是?”

木下舞的兩隻眼眶仍紅彤彤的,聲音裡也摻有明顯的哭腔,但好歹還能說話。

“……”

桐生老闆遲疑了一會兒後,靜靜地將那隻紅色的大布包推至木下舞的膝前

“你的衣服、盤纏、緩解月事的藥、還有你愛吃的零食,我全都幫你打包好了.”

桐生老闆的話音落下,店內外再度變得靜悄悄的。

青登的頰間掛滿愕色。

木下舞的表情更是被強烈的震驚所支配。

桐生老闆適才的一來一回,滿打滿算也就2分鐘的時間。

光是從衣櫃中找出木下舞的衣物都不止這點時間。

那麼,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這些行李都是桐生老闆提前準備好的!

“桐生先生,你早就知道奶奶會同意我加入鎮撫軍嗎?”

桐生老闆“哼哼哼”地輕笑了幾聲。

“少主,你以為我和你奶奶是什麼交情啊?”

“在我仍像你們一樣年輕的時候,我就開始為你奶奶效力了.”

“我跟她已有近80年的交情.”

“她的所思所想、所念所願,我全都心中有數.”

“還有,這個給你們.”

桐生把剛才跟木下舞的行李一起帶過來的那隻錦盒推至二人的面前。

青登問道:

“桐生老闆,這個又是什麼?”

他聽得很清楚,桐生老闆方才說的是“你們”。

也就是說,錦盒裡所裝的物事是送給他和木下舞的。

“你們自己開啟來看看吧.”

青登和木下舞對視一眼,不分先後地點了點頭。

他們倆極有默契地同時伸出手——青登伸出左手,抓住錦盒的左側沿,木下舞伸出右手,抓住錦盒的右側沿——“咔噠”的一聲,一起開啟錦盒。

霎時,金屬所特有的閃亮光澤映滿青登的眼簾,使他不由自主地眯細雙眼——然而,僅下一息,他的雙眼就睜大得猶如牛鈴。

“這是……?!”

只見錦盒內靜靜地躺著2把通體漆黑的左輪手槍。

2把手槍的槍柄底部都刻有一朵精緻的桔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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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青登的第一把新武器就是黑色的左輪手槍!現在大家可以猜猜看青登的第二把新武器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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