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糧食明明充足的情況下,為什麼還是有那麼多的囤糧炒糧者,依然我行我素,完全不聽勸告,就是要囤糧炒糧,就是要發這筆不義之財?

且越是到了王朝末期。

越是到大亂之世,這種囤積居奇現象就越嚴重,且主要針對的物資就是糧食。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要怎麼才能解決這個問題?採取武力,大量的殺人可以杜絕麼?

其實最根本原因,就是民間的有錢人太多了,閒散資金太龐大了,而資本天生就有增殖的慾望,糧食又是人人必須之物,炒作糧食風險很低,利潤卻非常不錯。

原理跟現代社會,人們熱衷於炒房炒股一樣,就因為手頭閒錢多了,又想增殖獲利,結果什麼東西價格上漲他們就炒什麼,什麼出現短缺就炒什麼,或主動製造熱度,主動炒高某些東西的價格,從而達到從中套利的目的。

即‘炒’這種投機行為,從古至今一直存在。

大明社會之所以有那麼多的商人、勳貴、士紳、藩王等,樂此不疲,年復一年的炒糧囤糧,最根本原因,在於他們手頭的空閒金銀太多了,與其藏在地窖裡發黴,不如拿去低價囤糧,高價賣糧,每年至少三五成的利潤,簡直賺的不亦樂乎,讓家族財富滾雪球般不斷壯大。

這套簡單粗暴的模式非常有效,且越是到王朝末期,越有暴利可圖,如同進入了最後收割期,如同一場財富遊戲即將決出勝負,理論上,只要窮人們不揭竿造反,他們的下場就是被幹乾淨淨的收割,被徹徹底底的淘汰。

這不以人的道德高低決定,是由金錢遊戲的本質決定。

許遠看過某些專家經過研究得出的資料,給了一些感覺非常違反常識的研究結論。

如宋朝最富裕時期,人均消費水平,大概相當於現代社會的3萬元。

明朝的民間黃金儲備量,可能超過了8000噸,佔全世界的八成。

我大清在1840年鴉片戰爭前,GDP的確佔全球40%,以每年-%的速度負增長了近百年,直到2020年左右,華夏才終於趕上1840年的財富水平——不是說生活水平,只以財產價值計算。

由此可以說明,華夏的古代王朝,在處於巔峰期時,是極其發達富裕的,可能大大超出現代人的想象,大部分普通人不一定活的貧窮悲慘,幾千年的歷史都極其黑暗等,這種結論不一定正確。

但不論如何,至少在1840年前,華夏大地都是一片具有無數財富之地。

因為價格等於等重量黃金的絲綢賣了上千年。

昂貴的只有東方才有的茶葉,也賣了數百年。

還有精美的陶瓷等產品,都是世界上其他地方沒有,可以賣出天價的奢侈品。

像是現代社會許多華夏人追捧的西方的名牌包包、服飾、豪車等產品,每年貢獻上萬億的銷售額,這些喜歡西方奢侈品的人不會意識到,他們的老祖宗,才是賣奢侈品給西方人的行家,且一賣就是幾百上千年,不知從西方賺來了多少黃金白銀,只是後世子孫不爭氣,這些財富大部分流失掉了不說,還被搶走無數的瑰寶和文物,還反過頭來爆買西方的奢侈品,看不起自己國產的東西,老祖宗知道了恐怕會被這些東西氣死。

當然對許遠而言,崇禎八年的大明帝國,毫無疑問,依然是個民間積累了無數財富的地方,這種積累不只是大明立國兩百多年的積累,而是過去上千年的積累!

即便這些年透過銷售玻璃鏡、機械手錶、香皂、腳踏車等產品,許遠賺到了超過200噸的黃金和10億銀元的利潤,但大明民間的財富,就只有這麼一點麼?

保守估計,至少還有一千噸黃金,和超過三十億銀元的財富,並未落到許遠手中。

而這些財富的十分之一,就足夠買下3億石的糧食了。

這就是為什麼那些囤糧炒糧者們,個個信心十足,這次定要大賺一筆的原因了,大明廣大中下層的百姓,要想避免餓死的結局,恐怕只有傾家蕩產買天價糧一條路了。

至於許家莊,則完全不被他們放在眼裡,不認為許家莊能妨礙到他們的發財大計,即便許家莊往市場投放低價糧,但投放多少,他們就吃下多少,反正絕不允許糧價降低下去。

……

於是從八月二十日起。

就以京城的去殼小麥價格作為參考。

京城上百萬的百姓們發現,二十日,小麥的價格是最低的,只要35文錢一斤。

二十一日,價格就上漲到了40文/斤。

二十二日,又暴漲到50文/斤。

然後只見上漲,難見下跌,引得無數百姓怨聲載道。

這個時候,在不少百姓的呼籲聲中,如同救世主般,許家莊宣佈放糧遏制糧價,在《東方時報》上表態,不允許糧價繼續上漲。

故而二十三日,許家莊釋放出四萬五千石的小麥,價格35文/斤,立刻被搶購一空。

二十四日,釋放出小麥三萬石,價格40文/斤,依然在短時間內,被人搶購一空。

然後以每天釋放三萬石的速度,把價格保持在40文/斤左右,但就算採取了限量購買等措施,也是很快的被搶光。

而這只是京城一地而已。

許家莊還在天津、南京、揚州、海港城等四十多座的城市,設定了廉價售糧點,平均每天拋糧150萬石,但都被各方勢力搶購一光,即便把糧價暫時壓制了下去,但下午又會反彈,難以長期壓制。

在那些廉價糧食銷售點覆蓋不到的城市和地區,糧價更是飆升到70文、80文乃至100文/斤,導致1塊銀元的購買力,從原來的三五十斤米麵,降低到了只能買十斤。

還帶動了雜糧、白糖、棉布、煤炭等基礎民生物資的上漲,搞的無數百姓焦頭爛額、怨氣沖天,天天大罵奸商無良,而大部分民生商品都堅持不大幅漲價的許家莊,則贏得了無數口碑和誇獎。

只是許家莊的根基在揚州,影響力最多輻射到南直隸,只能這塊區域內的物價給穩定住,出了南直隸就很難管到了,某些地區物價就算漲上天,許家莊也無能為力。

時間進入到九月。

許家莊加大了拋糧力度。

九月上旬,平均每天拋糧達300萬石。

九月中旬,南方糧食抵達,平均每天拋糧達500萬石,終於把高高在上的糧價打壓到20文/斤左右。

但這個勢頭沒能維持多久,到九月下旬,拋糧力度又降到每天300萬石,糧價又出現明顯回升。

這個時候。

許家莊的餘糧儲備,已降低到不足2億石,按目前這個拋糧力度,估計連七十天都堅持不了,頂多撐到年底。

這讓許家莊不得不把拋糧力度,降到每天兩百萬石左右,另外在《東方時報》上發表多篇文章,號召人們降低糧食的消耗,發出了諸如這些倡議——

【每人每天吃四兩飯就夠了,剩下的可多吃肉多吃魚多喝奶,確保食物來源的多樣化】

【蔬菜每天應食用六兩左右,再加一兩的油,也可節約糧食消耗】

【今天吃糖了麼?糖是高能食物,再吃些花生、瓜子、幹棗、果脯等零食,飽腹感等同吃飯】

【號召!海港城內進飯店的消費者,應多吃菜多喝酒,儘量少吃飯,為缺糧地區百姓省出糧食】

以上這些新聞報道出來後。

南京,魏國公府。

聚集在一起的勳貴們,此刻發出十分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每天只吃四兩飯,其餘的吃魚吃肉喝牛奶,許家莊竟然也能發出這等‘何不食肉糜’之語!”

“看樣子許家莊無計可施了,只能用這種辦法,從牙縫裡扣出點糧食出來,但管用麼,又能省出多少糧食?”

“許家莊這是黔驢技窮了。”

“最多再堅持百日,許家莊手裡就沒有多餘糧食,只能眼睜睜看我們發財了,就是恨的咬牙切齒,也只能徒呼奈何,除非他們自己餓肚子不吃飯,也要擠出糧食跟我們作對。”

“呵呵,許家莊能擠出多少糧食?放出1億石我們就吃下1億石,放出3億石我們就吃下3億石!除非許家莊還能拿出更多糧食,有能力供養所有缺糧百姓,堅持到明年夏收為止,問題是許家莊有這麼多糧,能堅持這麼長時間麼?”

“與全天下的商人、士紳、勳貴作對,想在糧食上面打贏我們,這是在痴人做夢!”

“是啊,許家莊根本不知道我們實力有多強,我們從來沒輸過,許家莊的廉價糧,是不可能送到大部分百姓嘴裡的,只有我們可以,但必須加價數倍,我們掌控了絕大部分的賣糧渠道,不買我們的糧,他們只有餓死!”

……

河南,洛陽城,福王府。

“王爺,許家莊的廉價售糧點,今天又放糧了,數量減少到了1萬石,價格是30文/斤,我們福王府派人買下多少比較合適?”管家站在體型肥胖的福王朱常洵面前問。

“30文一斤?能吃多少就吃下多少!儘量別被泥腿子們搶到。”坐在一張躺椅上,胖到很難坐起身的朱常洵道。

“是,王爺。”

“對了,許家莊還有多少餘糧儲備,還能放多長時間?”

“不到兩億石了,最多堅持三個月左右,王爺,要不我們還是少收點糧吧,府上的庫存銀剩下不到百萬兩了。”管家建議道。

“繼續收,把銀子花完為止!銀子不能吃,糧食可以吃,還能加價賣出去,放糧倉裡一兩年也沒關係,河南年年大旱,不愁糧食處理不出去。”極有商業頭腦的福王道。

“是王爺!”管家點頭。

類似的這幕,也發生在開封的周王府、濟南的德王府、太原的晉王府等藩王府邸中。

包括廣大計程車紳地主、官員背後的商人等,他們在瞭解到許家莊的餘糧,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後,都不約而同的大量買入,即便價格3~5銀元/石,都是瘋狂買入,只等許家莊彈藥耗盡,無力支撐低糧價時,再從廣大的大明百姓頭上,至少是加一倍的收割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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