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六月。

最近北方多地的很多人發現,今年的氣候有些乾燥,堪稱異常的乾燥。

開春後下雨就變的非常稀少,甚至有了乾旱的苗頭,河南地區乾脆就是一滴雨都沒下,麥苗大片枯死,百姓已經開始攜家帶小的逃荒。

南方的浙江、江西、湖廣等諸多地區梅雨連綿,已經爆發了小範圍的洪澇災害,不少百姓的生命財產遭受損失,耕地受災超過十萬頃,今年的糧食產量肯定減少。

許家莊《東方時報》裡預言的小冰期導致的氣候異常,南澇北旱現象,居然被準確說中,宛若神鬼之能。

恐慌。

然後就是恐慌。

崇禎皇帝朱由檢,多次在朝會上,提出要加大抗災賑災的力度,但積極響應的沒有幾個,不少文官們則還是那套,要求皇帝自我檢討,要省吃儉用不再奢靡,實在不行就下罪己詔以感動上天,說不定乾旱跟洪澇就停了。

當然,要採取實際的賑災行動也行,拿銀子來!從內帑中掏錢,國庫裡早就沒錢了,我們這些大臣們都在吃土,內帑不出錢這抗災賑災搞不了。

面對這些滾刀肉般的文官大臣,朱由檢對他們是毫無辦法,只得放棄在朝會上討論賑災,在文華殿裡開了幾次內閣會議,跟閣老學士們商討此事。

首輔溫體仁道:“陛下,朝廷沒錢,對這些大災無能為力啊,只能下旨讓各州縣官員,把情況告知下去,讓百姓們互助自救,再減免些今年的稅賦,這是朝廷能做到的極限了。”

次輔吳宗達道:“陛下若無法坐視,要防範於未然,減少災民損失,至少得出300萬銀元,甚至500萬銀元,才可起到較好的賑災效果,各地的州縣官員也會盡心辦事。”

大學士錢士升也道:“是啊陛下,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吃草,這朝廷什麼都不給,只是一道旨意,除少部分的能臣幹吏,有幾個人會自掏腰包,實心做事?何況今年若真有大災,各地州縣也籌集不到錢糧,便是有心辦事也無能為力啊。”

大學士王應熊則出了個主意:“不如陛下以皇室名義擔保,再找天下通銀行借個1000萬銀元用於賑災吧,反正許家莊有的是錢,借一點也無傷大雅,後面慢慢還就是了。”

聽了這些閣老學士的話。

崇禎臉色黑的很是難看,若不是要顧及風度體面,他都要破口大罵了。

滾刀肉。

這些個閣老學士,也都是滾刀肉!

除了錢士升的借錢之策,簡直沒一個靠譜的,沒一個願意從自己身上拔毛,提出讓士紳富戶出錢糧幫忙賑災的,全是自私自利之輩。

何況許家莊的錢是有那麼好借的麼?也不看看朕已經簽了幾份的合同跟協議,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和利益,借錢是一時爽,花錢時更爽,問題是不管借多少早晚是要還的,還不了就得拿出些什麼抵債的,甚至給子孫後代遺留鉅額債務,難以得到解脫,像是捆上解鎖。

所以理智告訴朱由檢,這錢是能不借就不借,能少借就少借,有能力還掉就趕緊還。

不了了之。

內閣會議也討論不出什麼結果,又是不了了之。

等閣老學士們離開後。

“哎~”

坐在軟椅上的朱由檢,忍不住嘆了口氣,感到十分無奈。

他不由想起了四月下旬的那場許家莊跟儒家的辯論大會,當時朱由檢也是全程關注,熱切盼望著儒家能贏,盼望著能把許家莊辯的無地自容,遭受恥辱的失敗。

結果完敗的是儒家不說,透過這十場的辯論,更是把儒家之本質,扒的乾乾淨淨,一點底褲都不剩。

皇權之忠犬——非皇帝之忠犬,誰擁有皇權就支援誰。

百姓之惡鬼,欺壓剝削百姓的惡鬼。

無能之庸才,大部分都無法安邦治國,或者靠嘴炮治國,且大多自私自利。

這些難聽的形容,朱由檢是不太接受的,他的臣子臣工,怎麼可能如此不堪?

但現在看來,許家莊描述儒家的特點,不能說百分百全對,也至少對了五六分,畢竟天災預警《東方時報》今年三月初就發出來了,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他要求各地防災的聖旨都連下了四五道,但重視起來的很少,採取行動的更少,簡直是眼睜睜目睹天災的發生而無能為力。

用《東方時報》的話來說,這叫做躺平,完全不負責任的躺平。

可作為皇帝,他又能怎麼辦呢?沒錯,他內帑中是有一點小錢,但區區一二百萬銀元,又如何緩解得了整個大明境內的天災呢?

只能是坐在這裡唉聲嘆氣罷了。

“陛下~”

太監王承恩走了過來,勸道:“您最近太操勞了,這麼大的攤子,聖上您一人怎麼扛的過來?陛下,最近太子殿下學業頗有所成,這幾天更是學了幾首歌樂,陛下不如去東宮看看,考核一番太子,也放鬆下自己龍體。”

“好,大伴好主意。”

朱由檢眼睛一亮,確實是有段時間沒怎麼見太子了,頗有一些想念。

而且也不知他的課業學的怎麼樣了,是有所荒疏還是略有精進?得好好考校一番了。

“走,大伴我們走。”

朱由檢當即起身說道。

……

東宮。

一番的考校下來,朱由檢非常滿意。

一段時間不見,太子的課業是大為精進,識字數超過五百,能閱讀一些簡單的文章,數學也學的非常好,這聰慧程度,不比自己小時候差多少。

“父皇父皇,我還學會了三首非常好聽的歌,想唱給父皇聽。”太子朱慈烺一副想要顯擺的樣子道。

“吾兒連歌樂都學會了,好好,你來唱,父皇聽一聽。”朱由檢高興的道。

“嗯嗯~”

朱慈烺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體,捋順氣息,一板一眼的道:“第一首《國家》,獻給父皇。”

然後開始唱了起來。

一玉口中國,一瓦頂成家

都說國很大,其實一個家

一心裝滿國,一手撐起家

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

在世界的國,在天地的家

有了強的國,才有富的家

……

國的家住在心裡,家的國以和矗立

國是榮譽的毅力,家是幸福的洋溢

國的每一寸土地,家的每一個足跡

國與家連在一起,創造世界的奇蹟

國是我的國,家是我的家

我愛我的國,我愛我的家

我愛我.........國家

“父皇,還有第二首《萬疆》,獻給父皇。”

朱慈烺又繼續唱道:

寫蒼天只寫一角日與月悠長

畫大地只畫一隅山與河無恙

觀萬古上下五千年天地共仰

唯炎黃、心坦蕩、一身到四方

……

紅日升在東方其大道滿霞光

我何其幸生於你懷

承一脈血流淌

難同當、福共享、挺立起了嵴梁

吾國萬疆以仁愛

千年不滅的信仰

“還有還有,第三首《華夏少年郎》,獻給父皇。”

前面兩首剛唱完,氣息還沒有恢復正常,小小的朱慈烺又繼續用清脆的聲音唱道:

少年智則國智

少年富則國富

少年強則國強

……

少年自有少年狂

心似驕陽萬丈光

千難萬擋我去闖

今朝唯我少年郎

天高海闊萬里長

華夏少年意氣揚

發憤圖強做棟樑

不負年少

……

三首歌全部唱完。

有些氣喘吁吁的朱慈烺道:“父皇,我一個人唱還是不行,老師說這些歌要很多小朋友一起唱才好聽,等過段時間,我把弟弟妹妹們叫到一起,組建一個皇家合唱團,一起唱這些歌,唱給父皇母后聽,唱給大臣們,還要錄成唱片,讓天下人都能聽到……”五歲的朱慈烺,似乎燃起了當歌手明星的興趣。

不過看到父皇朱由檢的表現,他頓時愣了愣,不解的問道:“父皇,你怎麼哭了?有人欺負你了麼,我幫你教訓他!”

“沒有,只是有風沙進眼睛了。”

朱由檢抬起龍袍衣袖,擦了擦溼潤的眼眶,並轉過身以掩飾尷尬。

他自然不是被風沙眯了眼,而是真的落了淚,感動到落淚。

比如第一首歌《國家》裡的愛國愛家精神,且極為難得的是,是把國放在了家之前,寫出了‘有了強的國,才有富的家’這種振聾發聵的歌詞,如今在大明境內,能有這等思想覺悟的人,只怕是寥寥無幾,大明朝堂之上,滿朝的衣冠禽獸,有幾個能有這樣的覺悟?

第二首的《萬疆》則直接讓朱由檢眼眶泛紅,當場落淚了,為什麼?愛國精神,他從裡面看到了一種寶貴的愛國精神,尤其是‘我何其幸生於你懷,承一脈血流淌’這句,不僅表現了對這片土地的熱愛,更包含了忠君的思想,因為愛國就是忠君,兩者本就不可分割,而且歌名《萬疆》,不單是屬於個人的萬疆,更是屬於皇帝的萬疆,這其實是在歌頌皇權,是一位大明子民對帝國最深沉的愛啊。

怎麼能不讓他感到感動?

當然這幾首歌的創作者是誰,朱由檢一聽內容就知道,定是江南許家莊的那位許遠許莊主,那個被他朱由檢視作最大威脅和對手的男人。

但能夠寫出《萬疆》這種歌曲之人,會是什麼壞人麼?品質能夠壞到哪裡去?真的會是居心叵測、奸詐險惡之輩?

又想到許家莊一次次的借錢給皇室,低息甚至免息,一次次幫他渡過難關。

還有剿滅流寇過程中所做出的貢獻。

直接重建立奴做出的貢獻。

還有建立銀行,發行新錢,消滅劣幣,穩定了大明的經濟秩序,讓大明經濟變的更加繁榮。

方以智執行的《皇家農莊計劃》,許家莊也提供了非常多的幫助。

這一樁樁一件件,朱由檢摸著自己良心說說看,許家莊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害他?

比起那些無能無恥、毫無用處的文官,許家莊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文官們做不到,卻幫忙擦了屁股的事?

自己卻始終不信任,始終對其防備和猜忌,卻不想想,如果許家莊真投靠和報效朝廷,在那些文官們的制約打壓下,能起到什麼作用,能發揮出幾分的能力?與文官們分庭對抗,與儒家進行對抗,才是最聰明有效之舉。

現在又聽到這首像是在表明心跡的《萬疆》。

朱由檢腦中閃過電光!

明白了。

他全都想明白了。

原來許家莊的莊主許遠,才是全天下最忠君愛國之人!

朕誤會他了,朕錯怪他了,朕或許欠他幾聲抱歉,因為那位許遠許莊主,就是一直在替大明負重前行、抵擋黑暗之人!

這一刻。

陷入感性認知狀態的朱由檢,對許家莊產生了天大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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