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坦白一部分
“我娘幹啥去了？”
下午時候，王曉紅跟陸荷苓牽著手慢慢回團結巷子的家，她另一隻手裡面拿著是冰糖葫蘆，正時不時舔一口解饞。
陸荷苓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啊，興許我們回家之後，你娘就在家裡。”
兩人回到家裡，見到洗衣盆裡面堆著床單和幾件衣服，床上的涼蓆正在院子裡面，攤開了對著陽光晾曬。
“元海，在家嗎？”陸荷苓問道。
過了一會兒，紀元海從屋裡面走出來。
“你們回來了，買了什麼東西？”
“荷苓阿姨給我們買了好多好吃的！”王曉紅滿臉興奮，跟紀元海繪聲繪色的描述。
她原來是個瘦巴巴的小女孩，經過兩年時間營養充足的補充，如今已經是臉頰帶肉的可愛模樣。
“香蘭姐呢？”陸荷苓小聲問。
而不是一起當暴發戶，鬧得全家沒了親情，互相指責，勾心鬥角。
“我得跟家裡說明白，讓你們也都跟著我吃好喝好，過上好日子。”
也給二叔、七大爺紀保田送了一些禮物，當然那就是比較尋常常見的禮物，屬於禮節來往中比較“上等”的禮物。
王家三兄弟還在坐牢，倒也沒什麼可說的。
紀家跟陳樓的來往已經幾乎沒有了，只剩下過年時候，紀元海母親回去看爹孃。
“我說給她們兩個一條活路，劉香蘭就立刻去了。”
雖然老瘸子沒有從母親那裡得到溫暖，但現在已經跟原來完全不同了。
母親也忍不住震驚開口：“這得多少錢啊？你賺了多少錢啊？”
全家人都在抽氣，一向沉穩有度的爺爺，這時候連旱菸袋都快拿不住了。
村民們也不傻，漸漸意識到他吃得多，當面不罵，背後當然會罵。
回到小山屯的當天，先讓村民們看了半天稀奇。
下午的時候，劉香蘭恢復了精神，面帶豔光，配合著自己豐厚身軀，煥發出驚人的魅力。
之後紀元海把禮物分別給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大哥大嫂紀考成。
估計他們來縣裡幹活還要等個一年半載。
“對！”紀元海說道。
村裡面土地包產到戶已經開始了，七大爺紀保田最近半年從威望很高的生產隊書記，變成了背後捱罵的人。
不一樣的是，現在紀元海說了花草鋪子是自己的，紀元山和馬秀萍夫妻倆倒是不能奔著錢去了，而是奔著照顧自己家生意去的。
看她這充滿愜意，疲憊，滿足的模樣，陸荷苓十分懷疑剛才紀元海和她說話，是在“說其他話”。
“我想對縣裡的情況沒必要藏著掖著了，讓爺爺奶奶享福，讓父親、大哥過上好日子，就得讓他們知道，縣裡面這攤子生意是我的，紀家不缺錢，可以吃的好喝的好，可以過上好日子。”
“對啊，還管吃管住，光是管吃管住，一年花的錢可就不少了。”
這就是他們想的好日子的極限了——再多的，那絕對是浪費亂花錢。
紀元海也特意補充一下：“劉香蘭把生意照顧的其實挺不錯，你們有時候去看看也可以，但是不要對她指手畫腳，吆喝什麼的。”
如果真是那樣，豈不是足足一天一夜……
紀元海回答道：“那個花草鋪子，一年時間能賺個一千塊錢左右吧。”
短時間內，這個花草鋪子是沒辦法去人幫忙了。
紀元海不想說“慾壑難填”，但是他需要“防微杜漸”。
老是給錢不是辦法，一下子給太多，也不是好事。
“咱們家有錢，吃好喝好，過好日子，比什麼都強。”
“最近半年，沒再來咱們家？他們見到好處，忍不住吧？”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爺爺忍不住開口問，“你從頭跟我們說說！這事情可把我們聽迷糊了，怎麼劉香蘭的鋪子成了你的，賺的錢也成了你的？”
紀元海說到這裡，劉香蘭直接點頭：“元海，我沒意見，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陸荷苓進屋去一看，不由地再度吃驚。
不過劉香蘭又忍不住提出一個問題：“元海，這件事說出來以後，咱們倆的情況，會不會被你家裡知道？”
“元海，你這話是怎麼說的？怎麼回事？”爺爺急忙開口問道。
醒來之後，見到衣服和床單都被陸荷苓洗了，忍不住又是心裡面感動。
“有啥事？元海你直接說唄？”紀元山說道。
奶奶、父親、母親、紀元山都是連連點頭。
當天晚上，床沒有再響，劉香蘭跟女兒王曉紅一起睡。
“你肯定想不到是誰先生氣——我還沒發作，咱爹咱娘倆人親自把他們趕出去的！上一次他們乾的事情，實在是太不是人乾的，咱爹生氣了，咱娘也是傷心壞了。”
如今的一切，都恍若做夢。
劉香蘭正熟睡著，彷彿暴雨傾盆後的大白梨花。
紀元海現在挺有耐心，解釋道：“當初還是生產隊的時候，整個生產隊除了我膽大往縣城裡面跑，想辦法賺錢，就連大隊書記都不敢跟我似的。”
陸荷苓則是說道：“元海，咱們也不缺這些錢了，要不要直接把花草鋪子給家裡？或者給家裡賣一個店鋪，讓他們開始做生意？”
“我之前跟你們說我幫劉香蘭幹活，那是因為我感覺當時不適合說太多，當初的條件也不允許。”
紀元海笑了一下：“知道又怎麼樣？”
馬秀萍看著孩子，不適合去。
聽著他理所當然，叫著“香蘭”，陸荷苓忍不住莞爾一笑。
她跟紀元海、陸荷苓說了一下這半年以來賺的錢，並不算太多，僅有五百塊錢。
等到馬秀萍的孩子斷了奶，到時候紀元山和馬秀萍夫妻倆倒是可以去，這跟原來說好的情況還是一樣。
紀元山說道：“現在是不能去了，咱們一家人，我哪能再領你的工錢？”
“他們隨意猜測，反正這件事也不會往外傳。”
紀元海想的周到，劉香蘭、陸荷苓兩人自然是聽從。
紀元海的母親有點想要去，一看到紀元海的眼神，想到這是紀元海的店鋪，念頭也就沒了。
以後經常吃點白麵和肉菜，帶補丁的衣服也換了。
她著實是一次吃飽了，短時間無力再戰。
“縣裡面，香蘭你跟孩子有吃有住，也有兩三千塊錢傍身，也還是日子過得不錯。”
紀元海說道：“不領工錢也有不領工錢的幫忙辦法，這件事以後再說。”
“這個劉寡婦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錢又是怎麼賺的？”
“再之後，你們就知道了，看上去是劉香蘭嫁人後發達了，實際上是我開了個花草鋪子，開始賺錢了。”
“縣裡面那個花草鋪子，不是劉香蘭的，其實是我的。”
縣裡面那個準備去打工幹活的店鋪，鬧了半天是他自己開的？
紀元海便從頭說起：“劉香蘭當初進城去，小山屯的人都說她嫁人了，實際上不是嫁人了，是我需要有人幫忙，就讓她去了。”
至於說紀元海和母親的關係還能不能更加親近，紀元海沒這個奢望，盡到母子應有的情分，就不錯了。
紀元海提議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
還是別自找不痛快了。
說完這件事，劉香蘭又說了一件事：紀元海的大哥紀元山和嫂子馬秀萍專門來縣裡一次，看看情況，大概是想要找活額外賺點錢，但是孩子目前還沒斷奶，不能放下。
“現在就不一樣了，我就是賺到錢也不會有人找我的麻煩；我在外面過得好，回家來看到家裡這樣條件艱苦，當然要幫著家裡過上好日子。”
“整個小山屯，只有劉香蘭母女兩個活不下去。”
爺爺奶奶雖然高興，一想到紀元海花了這麼多錢，又是結結實實的心疼不已。
“嘶！”
“元海，可不能這樣不過日子！”
紀元海父親沉吟一下說道：“爹，元海說的也對。”
“現在的情況是，已經沒有人管怎麼賺錢怎麼致富，過上好日子也沒有人再去多嘴多舌甚至告發，大家只會羨慕有本事。”
紀元海說道：“事情其實還得從兩年前的時候開始說起，我之前在縣城忙碌，可不是為了劉香蘭幹活，而是為了我自己幹活。”
“現在我手裡面有錢，往後還能再賺錢，怎麼能一直過苦日子？”
“元海，你是有什麼想法？”
“咱們家裡有錢，日子稍微過得好一點，也沒錯。”
大嫂馬秀萍也是滿臉驚訝好奇——這個小叔子是真的叫人完全意想不到。
紀元海第一句話就把除了陸荷苓之外的全家人都驚住了：“我得跟家裡說一件事，我其實已經發財了。”
先幫助改善生活，之後再慢慢幫助家裡越過越好，這需要時間和過程，也需要紀元海適當給予引導。
“這些本來說不說都行，香蘭姐，伱留著用吧。”陸荷苓說道。
這也沒得說，畢竟紀保田當初想走的那條路，紀元海就已經看出來了——註定要捱罵，其實也應該捱罵。
爺爺略有些不滿地說道：“就算是有錢，也不能夠這麼花啊！”
紀元海再次強調：“家裡要是還這樣省吃儉用，我在外面過好日子，我心裡還能安穩嗎？”
他給了我這麼多，他也是我心裡面的爺們、男人……
接下來跟家裡人聊天，吃飯，紀元海也打聽了一下村裡面的情況、家裡面的情況——信上寫的終究簡短，有些事情就是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
不過，具體之後什麼效果，還需要等等看了再說。
對這個問題，紀元海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紀元山：“我考上大學後帶回來錢財這件事，陳小寶、王金花他們應該知道吧？”
他只是跟家人們再次強調，以後一定不要吝嗇花錢，要吃好喝好穿好，過上好日子。
爺爺奶奶聽後，都忍不住抱怨：“這得多少錢啊？”
“我可不想一股腦給了之後，導致後面再出什麼問題。”
“元海啊，你一年能賺一千塊？”
見到紀元海依舊堅持，爺爺又問道：“元海，你給那個劉寡婦多少工錢？”
奶奶需要在家做飯洗衣，年齡也大了，也不適合去。
劉香蘭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
譬如，紀元海自己沒主意，只知道給家裡掏錢；既當了取款機，又傷了家裡和氣，還削弱了家裡本來挺好的向上努力生活志氣。
“先幫著家裡改善生活，之後再慢慢來引導，這才是真的對家裡好——一下子給的太多，導致家裡不能夠正確對待咱們給的東西，對我們產生某些誤解，那就不好了。”
紀元海回答道：“管吃管住，一年二百。”
因為有劉香蘭的緣故，所以去花草鋪子的只能是奶奶、母親或馬秀萍。
她剛說了一句感謝的話，陸荷苓說道：“咱們一家人，還用得著說見外的話？”
劉香蘭忍不住抱住她：“對，荷苓，你說得對，咱們一家人用不著說這話！”
“這就二百塊錢啊？她哪裡能拿二百塊錢？”
“還是說了好，讓你們都瞭解一下情況。”劉香蘭說道，“萬一你們要用錢，心裡也有數。”
香蘭姐這體質，原來也是舉世罕有吧，只有元海才能降得住。
“今天咱們家吃過晚飯，開一個家庭會吧。”
“這大包小包，又是酒又是點心，還有省城來的衣服跟玩意兒，得多少錢啊！”
花草鋪子那裡，紀元海問家裡有沒有打算去個人幫忙。
紀元海說道：“現在，咱們家在省城有兩個鋪子，一個院子，存款三萬塊，還有不少荷苓父母留下的家底子，可以說是衣食無憂，並且過上好日子了。”
“過年的時候，大哥大嫂想要去賺錢，我想著也是乾脆去我的鋪子幫忙，我給開工錢——”
紀元海至少維持住了家庭，也讓母親真正融入了紀家，而不再是完全考慮孃家。
紀元海點點頭：“對，爺爺，我一年能賺一千塊。”
“現在還是前兩年嗎？你還是小山屯被流言傷害的劉寡婦嗎？我還是小山屯的社員紀元海嗎？”
紀元海笑了笑，沒在這件事上繼續解釋。
“現在生產隊說是還有，其實都沒有了，大家都是各過各的。”
又跟紀元海和陸荷苓彙報瞭如今總共多少錢。
“元海——你是怎麼發財的？你不是在上學嗎？”爺爺又問道。
紀元海哈哈一笑：“大哥，直接說可不行。”
紀元海說道：“爺爺，我說的話是真的，我已經賺到錢，發財了。”
三叔那裡，紀元海悄悄另送了一份帶著心意的。
“我在外面吃得好喝的好，回到家裡來見著家裡還吃窩頭，紅薯，棒子麵，我心裡面感覺不好。”
這就是我的男人，元海給我的所有東西。
劉香蘭聽到這裡，忍不住眼中又帶了淚花。
倒是紀元海又把陸荷苓愛憐幾番。
事情到這裡就交代清楚了，家庭會議也算是結束了。
吃過晚飯後，紀家的家庭會議召開。
母親脫口而出：“你咋讓她去？”
紀元海反覆強調之後，爺爺奶奶也終於同意了。
紀元海微微搖頭：“這些都要等一些時間再說，還得慢慢來。”
紀元海沉吟一下，說道：“香蘭，荷苓……有關於這件事，我也有一個想法。”
“我今天之所以跟家裡說這件事，就是告訴家裡，以後吃飯就是白麵饅頭，三五天家裡就得吃一頓肉，可不能再整天對著窩頭和紅薯了。”
紀元海這話一說出口，爺爺奶奶、父親母親頓時都心疼不已。
陸荷苓想一想，就感覺這種情況實在是匪夷所思，怎麼撐得住的。
紀元海也知道這些生活觀念和習慣強求不得，轉而說起來以後的情況。
紀元海聽了這話，深感意外，隨後看了一眼母親，心中稍感安慰。
兩年前，做夢也不過是帶著王曉紅一起吃白麵饅頭吃個飽，都不敢想有今天的好日子！
這樣的日子，是多麼好啊……元海、荷苓、曉紅，有吃有喝，還有錢，一切都不用擔心了。
第二天，紀元海騎上腳踏車，帶著陸荷苓和眾多禮物，返回小山屯。
紀元海父親震驚的連手都哆嗦了：“你是說，縣城裡面那個花草鋪子，不是劉香蘭的，而是你的？”
“剛才還跟我說話——”紀元海說著話，又跟王曉紅笑呵呵聊天去了。
沒有別的原因，單純是因為紀元海的兩句話，讓她回想起來兩年前那餓著肚子艱難掙扎過日子的時候。
“畢竟她也是我僱來的，不是咱們家裡的下人。”
紀元海笑著說道：“說起這件事，我還真有點事情跟家裡說。”
劉香蘭就是忍不住一陣酥麻感覺從後背升起，混合著羞意，說不出的滋味，心裡面偏偏又不想要反抗。
真正為家人著想，就要考慮他們其實沒見過大世面，容易被影響，要幫他們依舊堅持原來的志氣、親情和初心。
紀元山喜道：“還真來了一次。”
“但是爺爺奶奶、父親、大哥他們還是過農村日子，還是吃窩頭鹹菜——我之前給的錢，他們也估計還存著，捨不得花。”
畢竟老瘸子的記憶裡面感受的人間溫暖不多，三叔那裡是一份，紀元海不能虧待了他。
紀元海希望家裡面不要因為這一個訊息，而產生不好的變化。
若能成，以後還能進一步幫忙扶持，一起前行。
若是一家人僅止於此，眼光只能侷限在縣裡，紀元海幫家裡過上吃飽喝足穿好不缺錢的好日子，也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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