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難唸的經

“楊東昇的什麼聚會就沒必要了,等到發畢業證、分配工作的時候,大家再聚會也不晚.”

紀元海跟周恆、白成志、趙有田三人說道。

“他雖然是有點聰明,說到底也是急功近利;大家都明白他要幹什麼,未必就會真心跟他結交.”

周恆三人聞言都點點頭,楊東昇一再把提前工作的看成是同類,看輕還沒工作的同學們,看似聰明實際上把人得罪了不少。

白成志笑著說道:“別看他現在鬧得歡,等到真正全班聚會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跟班長沒辦法比了.”

“話是這麼說,他往後前途差不了太少.”

趙有田說道,說著話表情有些微妙,“就是有點埋汰.”

周恆冷哼一聲:“有些人眼裡面,這種沒臉沒皮的事情,可是有本事的很!只要能升上去,這算是什麼!”

見他這情緒,紀元海輕咳一聲,把話題轉了一下:“楊東昇的事情咱們就不說了,周恆、老白,你們倆明天找我有事?”

“也沒太重要的事情.”

周恆說道,“就是想跟你吃頓飯,說說話.”

“我現在開始上班了,心裡有不少感慨.”

白成志張了張口:“其實……這事情說出來,挺讓人笑話的.”

“其實就是想要請伱拿個主意.”

“本來是感覺跟你專門聊聊,你既然明天忙,乾脆我就今天跟你說吧.”

“啊?”周恆、趙有田齊聲驚呼。

趙有田也點點頭,沒明白白成志的“讓人笑話”從哪裡說起來。

周恆訝然:“這不是挺好的嗎?有地方住,不用租房子,再加上單位食堂,也就侷促幾年時間,等到分了房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紀元海又看向白成志:“老白,你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明天去辦?”

“前兩天我也問了問領導,領導說,分房子一時半會兒不容易,但是單位宿舍安排一間給我讓我一家人住進去,也還是可以的.”

紀元海見他說話的時候一開始還臉上帶笑,漸漸笑容就消失,也知道他是遇上難題了。

難道是他的工作單位不能給他安排住處,他要跟紀元海張口借點錢?

“嗯,老白,你說吧,怎麼回事.”

“我上個月跟家裡寫信,叮囑老婆孩子處理好家裡的事情,主要是大部分東西都留給父母,老婆孩子過些時候來省城.”

老白也不像是這種人啊。

總不至於是嫌棄單位給的宿舍房子小,想要花錢租大房子吧?

白成志笑了一下:“我的事跟周恆也差不多.”

白成志嘆息一聲,看向紀元海:“我媳婦跟我爹孃說了之後,我爹孃說,我既然端上鐵飯碗了,他們享福的日子就到了,也要跟著來省城……”

紀元海也沒再說笑,問道。

周恆立刻點頭:“也好,我也不急,還是正事重要.”

紀元海點點頭:“嗯,是有點事,明天要去跟嶽哥出去辦點事。

你週末去芳草軒,咱們再聊聊.”

“地方可能緊張了一些,但是好歹住的開;再者我們單位也不算差,過上幾年到底是能夠分上房子的.”

紀元海也微微一怔。

老白的父母也要跟著來省城?

單位能給老白一家幾口人一個住處,已經不能算差了,要把老白父母的住宿也解決,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班長,你明天有事?”

要老白自己解決,關鍵是他現在立足不穩,僅僅是臨近畢業;就算是他畢業了,那也就是一個普通科員,往上走都不一定說得準。

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解決自己父母在省城的衣食住行?

他父母這是來享福的?分明是向老白討債來了。

“然後呢,怎麼樣了?”紀元海問道。

“就是在家裡鬧唄,還等著我回信去做決定.”

白成志一臉苦悶,“我要是不讓父母來省城,那他們不知道對我們村裡的父老鄉親說我什麼呢,肯定讓我媳婦孩子都不能安寧,來省城也要有波折.”

“我要是讓他們來省城……那我怎麼負擔得起?連我在省城都不能算是享福,他們來到了省城要享福,我得賺多少錢供著他們?”

紀元海若有所思,周恆、趙有田面面相覷。

他們其實都不好說什麼。

畢竟這是老白和父母之間的問題,他們說了重話,老白說不定也生氣。

過了幾秒鐘,紀元海說道:“老白,大學一年級的時候,你父母是不是跟你媳婦鬧得不可開交?”

“是有這麼回事.”

白成志苦悶地點頭,“就是不願意幹活,擺長輩的架子,我媳婦裡裡外外的活全都幹了,從洗衣做飯到下地幹活,把我媳婦累的受不了.”

“那時候,家裡變賣了一些老底子,才讓日子過了下去.”

紀元海點點頭,對這件事他其實也記得,現在是專門提起來。

老白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不用紀元海再去專門點評,只需要提醒一下,老白心裡面就有數了。

老白說完話後,臉上更加糾結。

他是個爺們兒,來省大學上學之後雖然也說過跟媳婦結婚跟愛情無關、也羨慕別人娶城裡媳婦,但是終究是沒有拋妻棄子;他也沒有對父母不孝的那種想法念頭,也想對父母盡孝。

但是現在這情況,他如果盲目盡孝,父母的享福想法他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夠滿足?他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還有媳婦和兩個兒子,還得考慮自己的工作和前途,整個家未來的生活……

不顧自己的家,也要滿足父母一時的享福?

思來想去,白成志終於再次開口:“班長,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紀元海說道:“老白,你先自己做個決定,讓不讓父母跟來省城?”

“我以後肯定會把他們接來省城享福,只要他們願意來,我絕對不說別的.”

白成志說道,“但現在,是真不行啊.”

“那就是不讓他們現在來.”

紀元海說道,“你就寫信回去,把自己現在面臨的困境,擁有的苦衷都告訴他們,希望他們可以理解你.”

白成志苦笑道:“光是寫信?那能行嗎?”

“他們要是跟親戚鄰居敗壞我名聲……”

“那是無解的.”

紀元海說道,“父母要說你壞話,你能擋得住嗎?你只能不在意,誰願意相信就相信,不要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換個角度來看,你父母如果真的這樣不理解你,敗壞你名聲,也是他們主動與你割裂親情,他們做得越多,你們的關係就越冷.”

紀元海說到這裡,白成志的臉色已經糾結痛苦起來。

這樣的話,他和父母的關係,可能一輩子都到頭了吧?

“我真不想這樣……我……我先寫信回去,跟他們說一說我的情況吧。

這邊在省城還沒有立足之地,怎麼能讓他們過來享福……”

白成志苦澀地說道。

“先寫信試試看吧,”紀元海說道,“說不定你父母通情達理,收到信後能理解你的苦衷.”

白成志也沒有別的好辦法,嘆氣道:“我不求他們理解,只要他們不再鬧了就好,哪怕是罵幾句,我也認了.”

紀元海點點頭,又說道:“老白,你別怨我不借錢給你解決這個問題.”

“這件事說起來不應該算是錢能解決的事情;我要真給你錢,供著你父母來省城,你要借錢到什麼時候,要供到什麼時候?自己家日子還過不過了?”

白成志點點頭:“我知道你的苦心,班長.”

“我先寫封信回家吧,看看能不能順利解決.”

白成志要跟紀元海說話,無非是想要理清楚自己難以下決定的內心,如今定了決心,目前的確不是讓父母來省城的時候,其實也就知道怎麼辦了。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順利,如果他父母不能諒解他,怕是又要鬧的一地雞毛。

紀元海三人對他的家事也很難插手。

畢竟那是老白的父母,又不是曾經坑害趙有田的理髮店……

熄燈之前,白成志寫了一封信,自己看了一會兒,又撕碎了,重新再寫。

寫了沒幾個字,又收起來,躺在床上輕聲嘆息,輾轉反側。

紀元海見他這樣,也不由地想起自己的家庭。

何嘗不是一開始頗有些糟心……也經歷了一些事情,才終於有了現在的局面。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句俗語,真是道盡了家庭百態。

週六,紀元海、陸荷苓來到花鳥街芳草軒,紀元海把花草收拾一遍後,嶽峰的汽車就到了門口。

紀元海乘上汽車,見到除了司機、嶽峰之外,車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嶽峰二叔家的嶽凌。

紀元海不動聲色,跟嶽凌打了個招呼。

嶽凌點點頭,看上去也還算客氣,問起了紀元海現在生意如何。

紀元海回應道:“還行吧.”

嶽凌笑了笑,沒再說話。

還行,那就是還在做生意?

這樣的情況,當科員時候沒人跟你較真,你要當了幹部,別人一逮一個準。

嶽峰也沒說岳凌今天為什麼跟著,只是跟紀元海說起來今天要拜訪的人。

這是嶽老以前培養的一個人,名叫陳德生,嶽峰和嶽凌都叫他叔叔,如今雖然不如孟奇這樣的省裡頂尖人物,卻也有不小的部門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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