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善意與交匯
精神病院的歪瓜裂棗，跟眼前這個彌海砂扮相的女人一比，簡直就是妖魔鬼怪。
符階看著這個女人，心裡複雜。
好傢伙，阿光，最讓你快樂的地方就是這裡？你對臨襄市怎麼這麼熟悉的？
你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病人！
對於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符階向來選擇不回答：
“不告訴伱。”
李詩雨意味深長拖長尾音的“哦——”了一聲。
然後伸出手，將符階拉了起來。
符階的臉忽然就紅了。
“嘖嘖，你還會害羞哦，挺可愛的，看起來毛都沒長齊，居然來這裡，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還大白天就來。你是學生嗎？”
自打李詩雨和秦澤接觸過後，就一直留心周圍的人，總覺得還會遇到別的舊曆者。
所以看到符階忽然出現，她意識到今天又遇到了舊曆者。
沒想到還是個年紀如此小的少年。
“我，我需要去取錢，哪裡有去提款機？”
“我帶你去。”
“你告訴我在哪裡就行。不用跟著我。”
“這附近很多地方都能取現金，但你確定你知道周圍的環境？”
“好吧，我確實不知道。”
“所以你對外面一點也不熟悉，你是忽然降臨在這裡的吧？”
聽到降臨這個詞的時候，符階手臂上明顯起了雞皮疙瘩。
這一點被觀察仔細的小詩給發現了。
小詩越發確定自己的猜測。
她充當了一回熱心大姐姐，帶著符階找到了取款機，取出了一萬現金。
她略微詫異，這個孩子身上帶這麼多錢幹什麼？
一路上小詩不斷找符階聊天，站街女天生的魅惑，讓符階抵擋不住，雖然小詩沒有使用魅惑，可那股子媚態配合原生面容裡的清純，沒幾個男人擋得住。
符階好幾次被小詩撩撥的面紅耳赤。
最後二人那種初相識的尷尬氛圍蕩然無存。小詩說話很露骨，壞處是讓人覺得這個女孩不自愛，但好處是，能迅速和人打成一片。
她有啥說啥，很快也換來了精神病人的投桃報李。
倆人本質上，都是沒什麼心機的人。
在上次遇到了秦澤之後，小詩的日曆，依舊是灰色的。
不過不久後，秦澤的一些言語，讓日曆上的灰色消失了。
小詩接觸過不少形形色色的男人，在她看來，大多數人都是徒有其形，只剩下色色。
但六一兒童節那天，她遇到了能夠抵抗自己魅惑，一心想回家照顧老婆孩子的男人。
也遇到了官方組織的秦澤，秦澤雖然表情嚴肅，但審問過程裡，表現出了極大善意。
最主要的，是小詩天性對這個世界的熱愛，讓她的日曆始終沒有進一步變為黑色。
後面的幾天，小詩依舊會勾搭男人。
沒辦法，她想要深入瞭解日曆，想要得到一些力量。
但被定性為站街女這個舊曆職業後，她要獲得更多的職能，也只能趨宜和體驗自己的職業。
甚至就連趨宜本身，也會經常刷出一些獨屬於站街女的詞彙，活得彷彿本子裡的女主。
她其實不喜歡這樣。也不知道未來是不是一直會這樣。
明明對自己的經歷都釋懷了，日曆上的那層灰色卻始終散不掉。
直到六月四號這天，也就是昨天，她收到了一條來自秦澤的簡訊，內容是這樣的：
“很多美麗的東西都是在骯髒之中生長的，站街女不會是你永遠的職業，往上走，你會成為交際花，到時候你便不再需要承受如今的苦難。我相信日曆會給每一個善待生活的人，予以同樣善意的回應。也許早些時候越是墮落，之後你的職業，就越發聖潔，我相信交際花之上，還有更適合你的職業。我相信以你的資質，不需要等到七年，你就會徹底脫胎換骨。祝你早日晉升，切勿放棄希望。”
這條簡訊，給了小詩無限的生活希望。
明明連被男人欺負的時候都不曾掉淚的她，卻在看到秦澤這條簡訊的時候，泣不成聲。
她一度因為日曆帶來的苦難，和“站街女”這個有悖於大眾道德的職業而難過。
一度以為自己將永遠這樣下去，但秦澤這番話，讓她意識到，自己這樣的爛女人，也是有蛻變的希望的。
為了“脫胎換骨”完成職業的晉升，小詩也經常出沒在一些地方。
比如此刻，她就遇到了疑似年紀輕輕就想體驗大姐姐風情的符階。
二人聊熟以後，小詩也知道了符階是病人，是偷偷溜出來的。
取出來錢，也只是為了吃頓好的，體驗一些精神病院裡體驗不到的東西。
這裡頭，其實並不包括尋找女性。
此刻二人坐在蒼蠅館子裡，酒足飯飽，符階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心滿意足。
小詩挺好奇，符階居然可以吃這麼多？
二人已經聊熟，彼此也知道了對方的身份，是舊曆者，是同類人。
“你既然可以隨時溜出來，那沒必要吃這麼撐啊。”小詩說道。
符階搖頭：
“主要是我能夠前去一些……嗯，你們無法理解的世界，但在那個世界，我不能吃不能喝，身體的各項機能都會一點點下降，飢餓感會倍增。”
“所以我必須吃飽一點，我得報答給我送錢的這個人。”
小詩點點頭，她不懂符階的能力，符階沒有細說，她就沒有細問。
但她很好奇：
“給你錢的人，是該報答，十萬塊呢！我得跟多少男人過夜才能掙到。”
“他居然就直接給你了？這人肯定是個很有名的富豪吧？”
符階不確定的搖頭：
“不知道呢，但也有可能。他叫秦澤。”
基於和小詩已經到了無話不談的程度，符階告訴了小詩秦澤的名字。
當然，他沒有提到秦澤也是舊曆者。
小詩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噗嗤笑出了聲。
但下一秒，她又皺起好看的眉頭，心想，秦澤先生怎麼不給我送錢呢？
這種感覺很奇妙。
鑑於對秦澤的好感，小詩對符階也進一步有了好感。
“你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是的，我要去一個有機甲的地方，但我得先找個人接吻。”
小詩瞪大眼睛：
“也就是說，你的瞬間移動，是透過跟人接吻觸發的？”
“是的，為此我親過不少男人，yue……”符階又想起了阿光的臉。
小詩笑道：
“那親我吧，你要回報秦澤？”
符階點點頭：
“你認識他？”
小詩不否認：
“那可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這麼說來，咱倆挺有緣的。”
符階沒想到世界這麼小。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舊曆者相互吸引的原則，只感覺一切太緣分了。
符階說道：
“親你是可以的，不過，大姐姐，你玩遊戲嗎？你看過動畫嗎？你能想象那些角色的形象細節嗎？”
小詩愣了愣：
“怎麼，你還要我玩cosplay？也對，你們小朋友都愛這個。”
小詩是遇到過這種客人的，喜歡讓自己穿成動漫角色裡的樣子，增加一些趣味性。
她遇到過最離譜的，是讓自己戴上奧特之母的皮套的，但對方扮演的不是奧特曼，而是滿門忠烈巴爾坦星人。
老實說，小詩覺得挺累的。
所以她選擇加錢，對有這類需求的客人會說：cos道具你出，且cos需要加服務費，如果是原神的話得雙倍。
但沒啥用，依舊有不少這樣的客人願意花錢。
“啊？不是的……怎麼說呢，總之，我需要你在跟我接吻的時候腦海裡想想高達的男主角，可以麼？”
“你可以現場看動畫，你一定要記住裡面的細節！”
高達？機性戀？這是什麼古怪的癖好？
小詩忽然明白符階為什麼要進醫院了。
“哎呀，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cos，我只需要你想這樣的畫面就行。”
“這和你的能力有關？”
“嗯。”
符階沒有否認。
旅行者的能力，便是能夠前往人們創造的世界。
但這個世界，必須要具備一定的知名度。
換而言之，得在相當一部分人眼裡，是認可這個世界的。
某種意義來說，便是進入人們幻想中的世界。
這看起來很逆天，很bug。畢竟進入機器貓或者搞笑漫畫的世界，隨便帶出一兩件道具，似乎就可以毀滅世界。
但實際上，限制很多。
首先，前往的世界，不由旅行者決定，而是由接吻的物件決定。
當然，接吻只是符階的旅行儀式，不同的旅行者，旅行儀式也不同。
符階是接吻，但還有人的儀式是比接吻更深入的。
進入了旅行世界的旅行者，無法吃喝，能夠拿到的物品，都是極其有限的。
物品對現實世界的影響力如果過大，是無法帶回現實世界的。
能夠帶回何種能力的物品，取決於舊曆者本身的職能等級。
所以符階是沒辦法帶回那些概念性的物品，什麼假如電話亭，時光機，黑衣人裡的強大武器，這些都不行。
當然，能不能帶回物品，還得看符階自身的交際能力。
總之，接吻的時候，越是投入，以及接吻物件的腦中畫面越是清晰，再就是前往世界在人類世界裡越是為大眾知曉，越是具備影響力……
那麼前往的世界就越真實。
符階認為，《高達》系列的世界觀是具備影響力的，旅行是可行的。
如果旅行不可行，那麼接吻後，就會前往一些奇怪的地方，甚至有可能是舊曆之境。
但最終會在飢餓到極點時，強制返回。在旅行世界，沒辦法吃東西，或者說，能吃，但任何補充體能的道具都是失效的。
符階為此做過測試，前往過能夠做出發光料理的劉昴星大廚所在的世界。
但怎麼吃都不會填補飢餓感，反而越來越餓。
飢餓感，就是前往旅行世界的返程進度條。
“好吧，不過我不需要看啥，我老二次元了，你要就在這裡親我嗎？”
小詩睜著大眼睛，反倒是讓符階有些不好意思了。
符階說道：
“找個沒人的角落就行，我設定的安全返回地點，都是在我的病房床底下的。”
“真是有趣的職業，難不成我想象中的世界……你親過我後，你就能去？”
符階嘆道：
“你猜出來了，所以我只會選擇讓我最信任的人，做我的‘導航儀’。”
“因為如果你要害我的話，你只需要想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就能讓我死在旅行世界。”
小詩原本還很羨慕旅行者，但聽到這裡，她不那麼羨慕了。
小詩說道：
“秦澤先生是我的恩人呢，這真的是很巧的事情，我想，他今天來找你，一定是趨宜。”
“趨宜會帶來運氣的加持，和一些無法解釋的神蹟。”
“想必，你遇到我，也算是他的運氣加持？”
“我不會害你的。不過……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符階說道：
“你講。”
“假如，我腦海裡浮現出我的外婆，你是不是會回到我外婆還活著時候的世界？”
符階當然嘗試過這種事情，那就是利用旅行能力，回到過去。
但這種事情沒辦法做到，他可以前往同一世界的當下任何地方，但不能回到過去。
當然，符階是嘗試過的，也的確成功旅行，只不過他回到的，並不是過去。
他大概猜到了小詩的外婆是怎麼回事，有些無奈說道：
“我只能前往概念世界，動漫，影視，小說，遊戲，都可以，虛擬的世界都行，如果是現實也可以，但必須得是同一時間線的。假如要回到過去……”
“我舉個例子，如果你腦海裡浮現出你外婆的樣子，我確實可以在親你一口後，旅行到你外婆所在的世界。”
“但那只是一個獨屬於你的幻境，明白麼？那不是過去，那只是以過去為節點，而展開的一次想象，一個可能性。”
“而且，這種世界是沒辦法帶回任何東西的。”
小詩低下了頭，輕聲道：
“我不需要帶回任何東西啊，你就……告訴她，阿婆，小詩在未來很想你。你將外婆的反應告訴我就行，可以嗎？”
“我不急的。”她又補充了一句。
其實符階不想替人旅行，可是看著小詩眼裡的希冀，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這個美麗的大姐姐，到底為何會打扮的如此風塵，為何有著清純的長相，卻又言談舉止如此媚態……
他不敢多想，但他可以察覺到，小詩眼裡的純真和善意。
“好，在拿到禮物送給秦澤先生後，我就幫你去見見你的外婆！”
小詩笑道：
“那你以後需要旅遊，都可以來找我，甚至我可以去精神病院主動找你。”
“真的？那太好了啊！我終於不用親男人了！但……大姐姐，這會不會很冒犯你？”符階總覺得，親女孩子似乎有點曖昧了。
小詩搖頭說道：
“這個世界已經不會有能冒犯到我的事情了。”
……
……
友科新城。
在離開精神病院的時候，秦澤腦海裡已經有了趨宜成功的描述。
而且是罕有的圓滿級。
只不過這次的描述很奇怪。
【散財本質上就是一次善行。種善因，得善果，善因已經種下，接下來只需要等到善果的到來。
獲得善果：效果未知。
獲得圓滿級buff：千金散盡還復來。】
千金散盡還復來，這讓秦澤對接下來的賭博有了幾分期待。
他不知道善果是什麼，更不知道，自己幫助過的兩個野生舊曆者，產生了命運的交匯。
此刻的秦澤，正在嘗試犯忌，回到了自己住所後，他開始思考起來一件事——
賭博帶來的扭曲反應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賭博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至少得找到一個人，那麼與對方進行何種賭博，犯忌的風險最小？
(本章完)